清嘉庆眉州本《三苏全集》惊现西安

赵克礼

西安新发现的清代嘉庆本《三苏全集》，不仅在专门保存和研究苏氏文献的四川“三苏博物馆”中没有收藏，即“遍访国内外300多家图书馆”，“收录宋人著作10000多种”的《现存宋人著述总录》中也未见著录，极有可能为国内孤本。

西安新发现一部极为罕见的清代嘉庆本《三苏全集》。该书刻于嘉庆丙子（1816年）至嘉庆庚辰（1820年）年间。全书94卷、48册，书前有道光五年（1825年）陕西眉州知州徐陈谟所作刻书《序》，卷末为王之俊跋。

该书不仅在专门保存和研究苏氏文献的四川“三苏博物馆”中没有收藏，即使“遍访国内外300多家图书馆”，“收录宋人著作10000多种”的《现存宋人著述总录》中也未见著录。目前可知，同版《三苏全集》仅美国普林斯顿大学葛斯德东方图书馆藏有一部。西安发现的嘉庆本《三苏全集》，极有可能为国内孤本。

嘉庆本《三苏全集》，由眉州拔贡王之俊等当地“绅士”主持刊刻。王之俊《跋》叙述了刊刻《三苏全集》的缘由：因三苏家乡“地属偏隅，全书难购”，以至于“以本乡人而不能尽睹本乡先贤之著作，则寡陋甚矣”。因而“爰约同人为枣梨之举。博采书坊及藏书家，凡出三先生手者，无不掇而刻之”。该书自嘉庆丙子开刻，至嘉庆庚辰年刊竣。

道光甲申年（1824年）十月，进士出身的徐陈谟莅任眉州知州。并于道光乙酉年（1825年）欣然为《三苏全集》作序，这时距该书刻成已经过去了5年。

现存嘉庆本《三苏全集》，半页9行，行25字，版框高27.3厘米，宽16.2厘米，四周单边，大黑口，版心双对鱼尾，中间记有书名以及类属、卷数和页数。仿宋字体，开版疏朗隽秀。全书以微带黄色的皮纸印制而成，纸质绵韧细密。书衣纸色略乌，因时间久远，大部分已经变脆残破，间有散落。全书个别单册略有蛀洞，基本保存完好。

目前流传较广的是眉州道光本《三苏全集》。全书共212卷、80册，收录了苏洵、苏轼、苏辙、苏过四人的文章，实为“四苏”。后世一般称其为“道光壬辰本”。比勘西安新发现的嘉庆本《三苏全集》和清华大学收藏的道光本《三苏全集》，初识如下：

1.道光本实是嘉庆本《三苏全集》的增补本

对嘉庆本《三苏全集》进行增补，是原编校者的本意。嘉庆本“凡例”开篇便说：“三苏文集各有数种，是集东坡文多兼有诗集，老泉、颖滨文少无诗。名为全，实有不全者，盖蜀中险远，书籍罕到。特就其所有者刻之，余俟将来采补。”这个愿望，在弓翊清任眉州知州后得以实现。

弓翊清，进士出身，清道光年间曾两次莅任眉州。他阅读了已经刻成的“三苏集”，“病其草略未完，思有以弥缝其阙”。道光辛卯年（1831年），弓翊清在四川泸州知州朱菽原处觅到三苏善本；次年他复任眉州知州后，《三苏全集》补刻工作也随之开始。历时两年，全部补刻工作告竣。

关于嘉庆《三苏全集》与道光《三苏全集》的关系，弓翊清不仅开宗明义以“补刻三苏全集跋”为标题，文中亦作了详尽说明。道光本“凡例”也有具体陈述：“是集前有《三苏全集》命名，盖明知未全而有求全意矣。今获《嘉祐》《栾城》而各为一集，故总叙、跋语以及封面仍以《三苏全集》冠之，亦不忘始刻之志云尔。”因此，所谓的道光壬辰本《三苏全集》，并非新刻，而是补刻。其正确的书名应该为《增补三苏全集》。

2.嘉庆本《三苏全集》与道光补刻版的检校人相同

弓翊清《跋》称，在补刻过程中，他仅仅提供了增刊的内容，而“检校习梓之事则州人士为也”。那么，这些“州人士”和嘉庆本的“绅士”是什么关系呢？检道光本“凡例”后署名为“检校文生杨光泗”，对照嘉庆本《三苏全集》跋语中罗列的编校者“拔贡：王之俊；男：廪生 ：槐端、家楷；恩贡：周廷瑗 ； 男：廪生：攀云；岁贡：左衷 ；恩贡：王莘云；文生：王作霖、杨光泗、田东明”，可知道光本的检校人正是嘉庆本的编校生员之一。相同的检校人员，保证了初版和补刻版编撰工作的连续性。

3.道光补刻时，基本保存了嘉庆本原版

道光补刻中，除增添的篇目刊刻新版补入外，内容相同者一般保留嘉庆原刻版，而只对版心部分按照新的编撰意图作了剜改，如将嘉庆本统一的《三苏全集》改为《嘉祐集》《东坡集》《栾城集》等。由于要在去掉原来3个字“三苏全”的空间上只嵌入“嘉祐”等两个字，新添入的字体便明显粗大，与整个版面极不协调。与增补本比较，嘉庆《三苏全集》初版的版面更加美观、和谐。

对照嘉庆本和道光本，在分卷上，补刻时也作了一定调整。比如：嘉庆初刻本《三苏全集》“老泉氏”第一卷所刻内容，在未增加新篇目的前提下，增补本将其分成4卷；第二卷亦未增加内容，也分为了4卷。这样，初版时的前两卷就成了8卷。初版的第四卷，在只增加了一篇文章的前提下，竟然分为了5卷（12～16）。对照初版和补刻版，后者只有卷八和卷二十基本为新增内容。但是，全集的卷数却有了数倍增加。

4.嘉庆《三苏全集》初版书存世极少

由于嘉庆本面世不久，便开始大规模的补刻，初版融入补刻后的道光本中，因此，嘉庆本《三苏全集》存世极少。另外，至补刻后的道光本形成时，原嘉庆本《三苏全集》内容已属再版印刷。加之版心的大量改动，不能如嘉庆初印之清晰美观。

嘉庆原版包含在补刻本（道光本）《三苏全集》之中，书版曾长期保存在眉州三苏祠内，直到20世纪中叶不幸罹祸遭毁。

5.嘉庆《三苏全集》初刻本，对于《三苏全集》版本研究具有重要价值

道光补刻本《三苏全集》面世后，各种翻刻本相继出现，而且大都刊称“版藏眉州三苏祠”，因此断定原版和翻刻版亦成为难题。今以嘉庆《三苏全集》初版为据对勘，孰是孰非一目了然。笔者以嘉庆本与清华大学所藏《三苏全集》版本作对照，两者诸多版面内容、字形、特征完全一致，后者当为道光眉州补刻本无疑。但是，其徐陈谟序中已脱掉一“奉”字，疑为多次再版后书版残坏所致。

历经近200年，印数极少的眉州嘉庆本《三苏全集》，能够完整保存至今，弥足珍贵，具有较高的收藏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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