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猴子的仕途

徐仁河

看过《西游记》的人都知道，开篇即孙石猴的诞生，第一个高潮便是大闹天宫。孙悟空为什么要大闹天宫？人们大多认为是猴头顽皮，受愚弄当了个弼马温，心有不满，于是起来造了一次反。后受封“齐天大圣”，落了一个有名无实的虚职，却连“蟠桃会”这样的联谊会都不够格参加，着实不受人待见，于是造第二次反，来了个大闹天宫。其实，问题的根，还在孙猴子的出身上。

要知道，孙悟空只是个没爹没妈的孤儿。一只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小猴子，以至于將来走上取经护驾的大道，仍有很多敌人当面取笑他的出身，动不动就骂他“妖猴”。甚至把他当过马夫的糗事也给抖出来，骂他“弼马瘟”。

如果孙悟空是一只安分守己、毫无政治理想的猴子，那他安心当他的小猴崽子便好，也就没有后来的取经故事了。可他不是，他的出身不明不白，并不影响他的宏伟政治抱负。你看他，自猴群中跳出来，舍生冒死，自告奋勇，跃进瀑布泉中，发现了花果山福地，水帘洞洞天。这说明了他的勇敢果决不可匹敌。

而后，他把大家带进洞中，便开始了他的政治表白。石猿端坐上面道：“列位呵，‘人而无信，不知其可。你们才说有本事进得来，出得去，不伤身体者，就拜他为王。我如今进来又出去，出去又进来，寻了这一个洞天与列位安眠稳睡，各享成家之福，何不拜我为王？”众猴听说，即拱伏无违。自此，石猴高登王位，将“石”字儿隐了，遂称美猴王。这是他成为一个政治人物必不可少的“智”的成分。至于他要将“石”字儿隐去，则完全具备了帝王将相的那种隐私讳忌的一贯嘴脸。

作为一只猴子，当上了美猴王，应该说是实现了他的政治抱负。但是作为一只深怀远见的猴子，当上猴王只是他政治生涯的第一步。其后他不辞辛劳、不畏艰险，跋山涉水去求师学艺，终于将七十二番变化和筋斗云功夫收入囊中。一只灵长类动物做到这份上，已经是独一无二，无人可比的了。可是他仍是矢志不渝，闯地府、闹龙宫，最后声闻于天，惊动了灵霄宝殿。

这石猴并未满足，愤而辞职。玉帝也还算宽容，一番剿除失利，却当真封他做了齐天大圣。其后的大闹天宫，除了天廷排排坐、分果果时有些不公这个偶然因素外，猴子自视过高也是问题所在，居然打出了“皇帝轮流做，明年到我家”这样的造反派标语。于是在东西方势力的联合打压下，被镇压五行山下。

其实，笔者无意诋毁美猴王的进取心，而是替悟空有些不值，毕竟功名利禄不是人生的终极目标。想来猴子也是在当了五百年囚徒之后，想明白了这个道理。于是在唐僧揭去了山头那块镇压符咒，向他发出西行取经的英雄帖之后，欣然领命，仗着一身好本领，擎着金箍棒，走上了降妖除魔、替天行道的金光大道。

一只猴子的仕途经历，虽只是个神话故事，但是成千上万参加国家公务员考试的人们，不妨在夜深人静，或者曲终人散的时候，想一想耳熟能详的美猴王的故事，或许有所借鉴。

【原载2012年8月10日《山西晚报·子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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