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作动机对产学研战略联盟建设绩效影响的研究

章熙春，蒋兴华

(1.华南理工大学，广东 广州 510640;2.华南理工大学科学技术处，广东 广州 510640)

1 引言

美国DEC公司总裁简·霍普兰德和管理学家罗杰·奈格尔认为，战略联盟是两个或两个以上有着共同战略利益，为达到共同拥有市场、共同使用资源等战略目标，通过各种协议、契约而结合成的优势互补或优势相长、风险共担的一种松散的合作模式［1］。从战略联盟的概念来看，参与战略联盟的动机都是为了追求各自利益，合作动机是产学研战略联盟形成的原动力，正确、客观地分析产学研战略联盟合作动机对联盟建设成效的影响具有重要意义。Mosad Zineldin，Mariana Dodourova指出，战略联盟目前的失败率高达70%，但很少有人关注到联盟失败的潜在因素以及联盟失败与联盟动机和目标的关系。他们以俄国的瑞典制造企业为调查研究对象，验证了工业制造企业各种联盟动机对联盟形式影响的重要性，分析了联盟失败的潜在原因，认为基于战略、管理需要的联盟动机比基于经济和技术需要的联盟动机更为重要［2］。

2 产学研战略联盟合作动机多理论视角分析

国内外学者对战略联盟合作动机开展了相关的研究，如肖洪钧、张燕提出了预期净价值的概念，认为组建战略联盟的预期净价值最高就会驱动企业组建战略联盟［3］;汪涛、李天林等从创造租金、资源使用扩张、资源使用多元化、资源模仿和资源配置五个方面揭示了战略联盟的形成动因［4］;袁磊、张树义则从组织学习理论分析了战略联盟的合作动机，认为维持到现在的联盟中有40%联盟参与单位将学习作为联盟的关键目标［5］;Kale，Singh 和 Perlmutter［6］、Stuart和 Toby E［7］认为，学习其他企业的技术诀窍和某些能力也一直是促使企业加入战略联盟的最主要的动因之一;Wen-Long Chang，Jasmine Yi-Hsuan Hsin认为，不同性质的孵化器战略联盟具有不同的联盟动机，如基于信息资源的战略联盟、基于管理资源的战略联盟对技术控制和获取的需求较高，侧重于技术和人力资源的战略联盟则对市场规模扩张和降低运行成本的需求较高［8］。也有学者采用实证方法对战略联盟合作动机进行研究，如龙勇、余涛采用实证方法分析了高新技术企业战略联盟的动机，将高新技术企业的联盟动机分为成本驱动、技术驱动、风险驱动和战略驱动4个类别［9］;巫景飞通过问卷调查，分析了我国企业建立战略联盟的动因以及动因与联盟形成之间的关系，认为我国企业战略联盟的动因主要可归纳为学习、市场控制、资源获取、规模经济、进入新市场新领域等5种类型［10］。目前，专门针对产学研战略联盟合作动机的研究，特别是合作动机对产学研战略联盟绩效影响的研究相对较少，现有文献也主要从定性的角度对产学研战略联盟合作动机进行阐述，如李岱素对广东省产学研战略联盟进行研究，指出合作动力是产学研战略联盟组建的基本前提，但由于产学研战略联盟由企业、高等院校、科研院所等不同机构组成，存在各方追求发生目标错位，影响了联盟的健康发展［11］;刘俊认为，利益是组建产学研战略联盟最基本的驱动力，市场需求、科技发展因素等是建产学研战略联盟的外在动力［12］;徐静、冯锋等人提出了一种产学研合作的帆船动力机制模型，指出影响产学研合作的动力因素主要包括利益驱动、技术推动、市场拉动、技术势差，影响产学研合作的阻力因素主要包括技术流动阻力、技术偏角、环境阻力等［13］;通过中国企业间联盟的数据的实证检验，发现当资源获取是联盟的主要动机时，正式控制应当被增强，而当能力学习是联盟的主要动机时，社会控制则是更好的选择［14］。

为深入分析产学研战略联盟合作动机及其对联盟绩效的影响，我们现分别利用交易成本经济学、价值链理论、组织学习理论、资源战略观等多理论视角对产学研战略联盟合作动机进行分析。从交易成本经济学来看，一般情况下，组织通过内部资源配置、内部协调获得经济效益，但随着单靠组织内部资源配置和内部协调获得的经济效益远远小于其用于管理资源配置的成本时，这时的组织需通过与外界的战略联盟来实现交易成本的下降，全球化、知识化、信息化加剧，外界市场的竞争压力逐步增加，通过技术创新提高生产效益与质量，已成为当今企业获得持续竞争优势的必然选择，但就目前的企业技术水平及创新资源来看，单靠自身力量开展技术创新的成本较大、风险较高，高校及科研院所的技术积累及在创新人才、科研基地、学科等方面的创新资源恰好可以很好地弥补企业技术创新的不足，企业通过参与产学研战略联盟，可以降低创新成本，提高创新效益，从而形成了企业参与产学研战略联盟的根本性动力。价值链理论观点则认为，创造价值的各“价值链”环节对生产要素要求各不相同，非单一组织能够全部拥有的，为实现增值效应最大化，在各环节分别具有优势的组织通过构建战略联盟，实现整个价值链整体效益最大化，企业在资本运作、加工生产、市场推广以及生产管理等方面具有较强的优势，适合在产业化、产品生产与市场推广等环节上开展活动，但由于其在技术、创新人才等方面的不足，使其在技术开发、关键技术攻关等前段环节上的能力相对欠缺，通过参与产学研战略联盟，可以借助高校与科研院所在技术、人才、学科以及创新平台等方面的优势开展关键技术攻关和新产品前期开发等，实现价值链系统的优化和高效运行，降低运行成本，达到增值效应最大化，从而致使企业愿意参与产学研战略联盟。从组织学习理论来看，企业参与产学研战略联盟的主要目的是想获得高校、科研院所在知识创新、技术攻关等方面的先进创新文化以及丰富的创新经验，从而有利于提升企业的创新能力，打造企业核心竞争力。资源理论观则认为，组织之所以能够保持持续竞争优势，是因为该组织拥有其他组织难以或几乎不可能完全效仿的资源，从基于资源战略观的角度来看，企业由于在市场推广、成果产业化、资金运作、生产管理经验等方面具有明显的优势资源，而在关键技术、创新人才、创新平台等方面的资源则较为欠缺，企业通过加入产学研战略联盟可以获得高校及科研院所在创新人才、创新平台、核心技术、学科等方面的优势资源，满足企业技术创新需要，打造持续竞争优势，也正是企业与高校、科研院所在资源上存在的这种异质性、互补性成为产学研战略联盟形成的主要动力。

3 产学研战略联盟合作动机对联盟绩效影响的实证研究

3.1 研究假设

目前，产学研战略联盟合作动机对联盟建设成效影响的研究较为欠缺，根据前面有关企业参与产学研战略联盟合作动机的理论研究成果，结合调研及访谈，我们提出如下的一些研究假设。

根据交易成本经济学的有关理论，经济组织在交易成本低的情况下方可以较好地生存，但发展到一定阶段，随着外界市场的竞争压力逐步增加，交易成本持续提高，组织越来越难维持自己的生存，这时的组织需通过与外界的战略联盟来实现交易成本的下降，维持组织的持续存在。企业参与产学研战略联盟正是由于随着经济全球化、知识化、信息化加剧，世界经济增长模式发生了转变，经济增长越来越依靠科技创新，企业若想在科技竞争日益激烈的今天获得持续的竞争优势，不得不推进企业的技术创新，提高生产要素质量和使用效率来提高产品附加值，实现效益增长，但就目前我国企业的总体技术水平来看，单靠配置、整合自身的科技资源很难实现技术创新，必须寻找在科技创新方面更具有优势的高校及科研院所形成战略联盟来推进企业的技术创新，而且这种开展技术创新的动机越强，必然会使企业更加愿意参与产学研战略联盟，更加注重与高校及科研院所开展实际性、深入的合作，投入联盟建设的资金、人力必然也会增加，联盟建设就越趋于紧密型、实体型，从而有利于推进产学研战略联盟的建设，提高联盟建设效益。为此，本文提出如下假设:

假设H1:企业进行创新队伍建设的动机越强，战略联盟的绩效越好。

假设H2:企业提高研发水平的动机越强，战略联盟的绩效越好。

假设H3:创新队伍建设和提高创研发水平对联盟绩效的影响存在交互效应。

组织之间建立战略联盟的主要动因是资源的直接获取与重新配置以及资源的模仿与学习，通过有效利用对方的资源从而获取各自的竞争优势。产学研战略联盟主要是行业内优势企业、高校及科研院所组成，通过发挥各自的优势开展行业共性关键技术联合攻关，解决行业产业技术问题。从基于资源战略观的角度来看，企业参与产学研战略联盟的动机就是希望可以获得高校及科研院所在关键核心技术、创新人才、学科等方面的优势资源，满足企业技术创新需要，提升企业技术创新水平，构建持续性竞争优势。若高校及科研院所提供这种资源的空间越大，企业获取高校在关键核心技术、创新人才、学科等方面优势资源的动机越大，构建企业自身竞争优势的动机越强，企业必然会加大与高校及科研院所的合作，加大联盟建设投入，从而更有利于推进产学研战略联盟的建设。为此，本文提出如下假设:

假设H4:企业获取优势资源的动机越强，战略联盟的绩效越好。

假设H5:企业构建竞争优势的动机越强，战略联盟的绩效越好。

假设H6:获取优势资源和构建竞争优势对联盟绩效的影响存在交互效应。

3.2 数据与方法

(1)样本选取。

以广东省产学研战略联盟为对象，设计了调查问卷，就产学研战略联盟动机进行了调查研究，我们共向广东省在建的33家产学研战略联盟的成员单位发出调查问卷200份，收回问卷148份，回收率74%，调查问卷涉及广州、深圳、佛山、东莞、北京、西安、长沙、成都、武汉、香港等18个地区的企业、高校、科研院所、中介服务机构、政府部门等100多家联盟成员单位，调查对象主要为产学研战略联盟成员单位管理人员、技术人员等。我们对收回的问卷进行了整理，剔除了部分填写空白较多或相似程度较高的问卷，我们采用其中的139份有效问卷进行研究。

有关企业参与产学研战略联盟的动机方面，经参阅大量的文献、理论分析及访谈调研，我们提炼了12个最能体现企业参与产学研战略联盟合作动机的指标，用1～7分表示各指标的重要程度。根据调查问卷对各指标的打分情况，我们对企业参与产学研战略联盟合作动机进行了统计分析。统计结果显示，企业参与产学研战略联盟合作动机主要是实现自身的经济利益为出发点，希望通过产学研战略联盟，提高企业研发效率、提升企业竞争力、提高企业研发人员能力、提高企业技术创新能力、获得高校先进的技术资源、提高企业经济效益、获得高校创新人才优势资源、联合培养企业创新人才、规避企业研发风险、降低企业研发成本、获得高校先进的仪器设备资源、获得政府资助项目等方面。

(2)变量测量。

本文的理论模型中的自变量为创新队伍建设、提高研发水平、获取优势资源和构建竞争优势，因变量为战略联盟绩效，根据相关的文献以及实践调研的结果，各变量的测量如下:

衡量创新队伍建设的量表主要参考了袁磊和张树义［5］、严建援和颜承捷［15］等的研究，用两个问题项来测量，“联合培养企业创新人才”和“提高企业研发人员能力”。两个问题项的Cronbach's α值为0.892，累积因素分析的解释量为90.34%，量表的信度和效度检验结果都比较好。

衡量提高研发水平的量表主要参考了Kale，Singh 和 Perlmutter［6］、Stuart和 Toby E［7］等的研究，用三个问题项来测量，即“降低企业研发成本”、“规避企业研发风险”和“提高企业研发效率”。三个问题项的Cronbach's α值为0.876，累积因素分析的解释量为80.52%，量表的信度和效度检验结果都比较好。

衡量获取优势资源的量表主要参考了王立生和谢子远［16］、DAS T K 和 TENG Bing Sheng［17］等的研究，用三个问题项来测量，即“获得高校及科研院所创新人才优势资源”、“获得高校及科研院所先进的技术资源”和“获得高校及科研院所先进的仪器设备资源”。三个问题项的Cronbach's α值为0.848，累积因素分析的解释量为77.48%，量表的信度和效度检验结果都比较好。

衡量构建竞争优势的量表主要参考了Wen-Long Chang 和 Jasmine Yi-Hsuan Hsin［8］等的研究，用两个问题项来测量，即“提升企业竞争力”和“提高企业经济效益”。两个问题项的Cronbach's α值为0.914，累积因素分析的解释量为92.14%，量表的信度和效度检验结果都比较好。

衡量战略联盟绩效的量表主要参考了Mosad Zineldin 与 Mariana Dodourova［2］等的研究，用两个问题项来测量，即“你认为产学研联盟多大产程度上提高了本单位的研发能力”和“你认为产学研联盟多大产程度上提高了本单位的赢利水平”。两个问题项的Cronbach's α值为0.779，累积因素分析的解释量为82.81%，量表的信度和效度检验结果都比较好。

3.3 研究结果

在进行回归分析之前，通常要先考察变量的相关关系，以揭示变量间统计关系的强弱，为进一步描绘和反映变量间数量变化关系提供依据。各变量的描述性统计与相关分析如表1所示。从相关分析的结果中可以看到，创新队伍建设与联盟绩效正相关 (r=0.364，p=0.000)，提高研发水平与联盟绩效正相关 (r=0.375，p=0.000)，获取优势资源与联盟绩效正相关 (r=0.314，p=0.000)构建竞争优势与联盟绩效正相关 (r=0.317，p=0.000)。这一点与本研究假设初步相对应。

创新队伍建设和提高研发水平对联盟绩效影响的回归分析结果如表2所示。模型1主要用来检验创新队伍建设对联盟绩效的影响，从回归效果来看，F=20.885且达到了0.01的显著水平，表明回归效果很好。从校正的决定系数来看，回归方程能解释总变异的12.6%，假设H1获得支持。模型2主要用来检验提高研发水平对联盟绩效的影响，从回归效果来看，F=22.471且达到了0.001的显著水平，表明回归效果很好。从校正的决定系数来看，回归方程能解释总变异的13.5%，假设H2获得支持。模型3和模型4主要用来检验创新队伍建设和提高研发水平对联盟绩效的交互影响效应。在模型3中，创新队伍建设和提高研发水平作为自变量，联盟绩效作为因变量进行回归分析。从回归效果看，F=15.450且达到了0.001的显著水平，表明回归效果很好。从校正的决定系数看，回归方程能解释总变异的17.3%。模型4通过F检验，在引进创新队伍建设和提高研发水平的交互作用后，模型的显著性有所提高，交互项的回归系数达到显著性水平，因此，创新队伍建设和提高研发水平对联盟绩效存在交互影响效应，即假设3获得支持。

获取优势资源和构建竞争优势对联盟绩效影响的回归分析结果如表3所示。模型5主要用来检验获取优势资源对联盟绩效的影响，从回归效果来看，F=15.032且达到了0.01的显著水平，表明回归效果很好。从校正的决定系数来看，回归方程能解释总变异的9.2%，假设H4获得支持。模型6主要用来检验构建竞争优势对联盟绩效的影响，从回归效果来看，F=15.352且达到了0.001的显著水平，表明回归效果很好。从校正的决定系数来看，回归方程能解释总变异的19.4%，假设H5获得支持。模型7和模型8主要用来检验获取优势资源和构建竞争优势对联盟绩效的交互影响效应。在模型7中，获取优势资源和构建竞争优势作为自变量，联盟绩效作为因变量进行回归分析。从回归效果看，F=10.304且达到了0.001的显著水平，表明回归效果很好。从校正的决定系数看，回归方程能解释总变异的11.9%。模型8通过F检验，在引进获取优势资源和构建竞争优势的交互作用后，模型的显著性有所提高，交互项的回归系数达到显著性水平，因此，获取优势资源和构建竞争优势对联盟绩效存在交互影响效应，即假设6获得支持。

表1 各变量的描述性统计与相关分析

表2 创新队伍建设和提高研发水平的影响效应的分析结果

表3 获取优势资源和构建竞争优势的影响效应的分析结果

4 研究结论综合分析

本文利用交易成本经济学、价值链理论、组织学习理论、资源战略观等理论对产学研战略联盟合作动机进行了分析，并通过实证研究的方法就产学研战略联盟合作动机对联盟绩效的影响进行研究，研究结果如下:

首先，本文确定了产学研战略联盟合作动机的四个维度:创新队伍建设、提高研发水平、获取优势资源和构建竞争优势，并且这四个维度对战略联盟绩效都有显著的正向影响，这主要是由于当今科技对经济发展的促进作用越来越明显，企业要在科技竞争日益激烈的今天获得持续竞争优势，需通过组建研发队伍推进技术创新，提高研发水平，打造新产品获得竞争优势，而且这种推动技术创新的动机越强，必然会促使企业更加注重加强与高校及科研院所的合作，加大资金、人才投入，从而提高联盟建设效益。此外，通过参与产学研战略联盟可以实现资源的重新配置及相互模仿与学习，形成各自所期望的竞争优势，如企业参与产学研战略联盟可以获得高校及科研院所在技术、人才、学科等方面的优势资源，满足企业技术创新需要;高校、科研院所通过参与产学研战略联盟可以获得企业在产业化、市场推广等方面的优势资源，实现成果的有效转化与应用，并且这种能够获取到对方资源的空间越大，彼此参与联盟的内在动机就越强，从而提高联盟成员单位参与联盟建设的积极性，推进产学研战略联盟的有效建设。

其次，本文证实创新队伍建设和提高研发水平这两个动机对联盟绩效存在交互影响效应。这表明，企业要注重创新队伍建设，不仅会影响联盟绩效，而且也会影响到企业的研发水平的提高;反过来，企业提高研发水平的动机不仅会直接影响联盟绩效，而且也会影响到创新队伍建设，在实践中，应对创新队伍建设和提高研发水平这两个动机予以充分的关注，以提升联盟绩效。

最后，本文证实获取优势资源和构建竞争优势对联盟绩效存在交互影响效应。这就是说，获取优势资源不仅对联盟绩效存在着直接影响，而且也会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企业构建竞争优势;反过来，企业构建竞争优势不仅会直接影响联盟绩效，而且也会影响到企业获取优势资源，在实践管理中，战略联盟建设应同时注重企业提高获取优势资源与构建竞争优势这两方面的动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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