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战略生态位管理理论的新时期国家高新区战略提升对策研究

刘 鹰

(太原高新技术产业开发区管理委员会，山西 太原 030006)

战略生态位管理 (Strategic Niche Management，SNM)理论，是由生态学的生态位理论应用于社会技术系统衍生而来。作为一种前沿的管理理论和技术创新工具，SNM理论为研究新时期国家高新区战略提升问题提供了新的分析视角和范式。SNM理论主张通过构建保护空间——战略生态位，利用战略生态位内网络化的学习与实验促进新技术的研发及成功商业化，这对深刻认识高新区在技术创新过程中的关键作用，理解高新区的功能和定位给予了重要启示。SNM理论也提供了一种全局性、构建型和动态化的研究视角，可以指导高新区建立起与新技术成长相适应的体系架构、功能关联和发展模式。同时，SNM理论以全新的视角分析了技术创新、产业变革以及技术体制变革的内在机理，为高新区加速推进技术创新和产业集群给出了合理的路径选择和对策建议。

1 战略生态位管理 (SNM)理论概述

研究表明，有相当多的科研成果未能跨越基础研究与市场应用之间的“死亡之谷”，而消失于技术价值链缺失的“达尔文海 (技术转移中的链条断裂)”中。对此，政府通过积极的政策介入和影响来保护新技术发展成熟就成为了必然。在此背景下，一批学者将生态位理论引入到技术创新研究中，形成了SNM理论，其核心思想就是构建并运作一个受保护的空间——战略生态位空间，以此实现新技术的商业化和产业化。SNM理论研究主要围绕三条主线展开。

1.1 技术生态位的内涵和功能

技术生态位概念是SNM理论的基石。Weber和Hoogma［1］从研究技术范式的角度认为，技术生态位是“一个得到暂时保护而免于市场和其他制度压力的特定领域，该领域为新技术的应用起到实验台作用，能够让生产者、使用者甚至政府帮助发展新技术直至它走向成熟。”F.W.Geels［2］指出:包括重大发明创造或技术创新对传统产业颠覆或造成企业市场地位剧烈变动的宏观经济突变都是孕育在技术生态位中的，技术生态位作为一个受保护的空间是新生代技术“最原始的市场”。Paolo Agnolucci和 William Mcdowall［3］将技术生态位比喻成新生技术的“孵化器”，这种孵化器专为一个技术体系的产生而出现，该新技术体系的产生甚至会引发社会技术体制的创新和变革。SNM理论就是通过战略生态位空间的构建与运作，促进“技术生态位－市场生态位”的生态位跃迁，由此实现技术创新和产业变革。

1.2 新技术从产生到成功走向市场的全过程

Weber和 Hoogma［4］认为，SNM 是 “为有前景的新技术和为新技术的学习创造一个实验台，并有控制性地取消它，从而提高技术的扩散几率”。此处的实验指的是“一个独特的社会经济实验室，用以学习新技术将产生的问题、缺陷、遇到的障碍及用户需求等”。其过程包括5个方面［5］:①技术的选择——选取有潜力的新技术;②实验的设计和建立——相关人员和保护措施介入实验的设计和建立过程;③实验的执行——解决创新过程中经济、社会和团体的相关问题并尽早解决;④将新技术推向市场生态位;⑤评估生态位的保护并逐步撤走保护手段和措施。

1.3 技术生态位如何成功转向市场生态位

Caniels［6］等认为，技术生态位是处于技术—社会环境 (政策、文化、经济、全球化)及技术—社会体制 (市场、使用者偏好、技术、价值)的大网络之中。Hoogma［7］等将技术生态位的成功发展归纳为三个程序:①实验和愿景的吻合;②构建社会网;③多层面的学习流程。在此基础上，提出更为详细的假设——更加颠覆性、详细和高质量的愿景，社会网络的宽度和深度越高，以及更加深层次的学习过程都有助于生态位的成功构建。F.W.Geels［2］提 出 了 MLP(Multi-Level Perspective)模型，从微观 (生态位创新)、中观(社会技术体制)和宏观 (社会技术愿景)三个层次分析了三者之间相互影响和作用机理。

综上所述，战略生态位管理就是指“构建一个受保护的空间 (创新系统)，通过生产者、研究者、用户、政府和其他组织执行者渐进的实验和学习，对新技术进行选择、培育、孵化，转化为成熟技术，并顺利地将它推向市场，实现产业化的管理过程，即推动技术生态位跃迁到市场生态位，成功地跨越死亡之谷”［8］。SNM理论作为国际上比较前沿的理论，多角度阐释了技术创新与体制变革的内在关系，在促进技术创新、培育发展战略性新兴产业以及优化高新区管理运作等领域都具有重要意义。

2 国家高新区SNM分析模型

国家高新区是我国为加快科技成果转化、发展高新技术产业、实现科技经济更紧密结合而设置的特殊区域。从战略生态位管理 (SNM)理论来看，国家高新区就是一个体现国家意志的战略生态位，是一个处于技术－社会体制－社会环境大网络影响下的受保护的新技术成长空间，是一个独特的新技术经济社会实验室。通过对国家高新区战略生态位的系统性构建和运作，将可以加速新技术的培育、孵化和产业化，进而推动经济与社会的变革和进步。运用SNM理论，我们可以从宏观 (国家意志契合)、中观 (体制机制创新)和微观 (四个功能模块)三个层次对国家高新区的定位和功能进行再梳理和再认识，如图1所示。

图1 国家高新区SNM分析模型

2.1 宏观层面:与国家意志契合的发展定位

从建立至今，国家高新区始终坚持的首要原则就是契合国家的宏观战略意图和战略要求，体现着创新驱动发展的国家意志，承担着国家创新战略支撑点的使命。进入新时期，国家高新区进入了创新驱动、战略提升的新阶段，必须要以增强自主创新能力为核心，实现“四个跨越”［9］。在这一宏观愿景约束下，国家高新区的未来发展定位可以从两个向度考虑，把握四个发展定位，推进国家高新区实现战略提升。

(1)两个发展向度。一是开放性，是指适应科技创新的新趋势，适应科技园区发展的新趋势，建立起基于知识与创新的全球性联系，在全球范围内吸纳整合先进的理念、知识及创新要素，不断提升创新能力和竞争能力;二是本地化，是指突出自身特色，服务区域发展，植根于本地创新环境和资源优势，建立高新区与本地区域经济发展相协调、相促进的动态联系，推动区域创新能力提升和发展方式转变。

(2)四个发展定位。一是人才高密集，人才是高新区发展和创新竞争的首要因素，不仅要有人才，更要人才的密集，硅谷的世界科技创新中心地位离不开全球优秀人才的聚集，硅谷聚集着40多位诺贝尔奖金获得者、上千位科学院和工程院院士、7000多名博士 (占加州博士总数的1/6，而加州是美国受过高等教育人口密度最大的州);二是网络化创新，网络化创新正逐渐成为创新的主导模式，它将创新看做是各种创新要素互动、整合、协同的动态过程，要求创新主体与所有利益相关者之间建立紧密联系，搭建起共享协同的创新网络，最终实现更快的速度、更低的成本、更多的收益与更强的竞争力;三是知识型社区，科技园区的最新发展已经超越了创新与经济发展的传统功能，进而更加强调自觉融入城市结构之中，更加突出以知识创新为纽带形成集研发、产业、商务、教育、生活等为一体的社区形态;四是人文多样性，弗罗里达创意环境论认为，在完备的基础设施之上，更加突出多样性的人文内涵，更加注重宜居、宜业、活力、激情、宽容、生态等软因素，对于人才集聚和科技园区发展存在高度相关性。

2.2 中观层面:服务高效的体制机制创新

服务高效的体制机制，始终是国家高新区20年快速发展的重要经验和根本保障。随着新一轮科技变革和产业变革的深入推行，国家高新区要在我国调结构、转方式和加快建设创新型国家中有更大作为，就必须进一步解放思想，坚持服务为本、创新至上、企业导向的原则，发挥先行示范作用，通过制度创新和政策创新，继续探索和完善促进科技与经济紧密结合的新机制，向管理运行更高效、体制机制更健全、功能服务更完善的方向发展。

(1)创新服务型的行政管理体制。国家高新区行政管理体制作为一项基本的组织形式和运作制度，是高新区体制建设的核心内容。《国家创新型科技园区建设指南》明确提出，政府管理部门不仅是园区发展的领导者，还应成为园区内部创新价值的发现者;不仅是政策的设计者，还应成为实际创新过程和创新组织的参与者;不仅是园区社会系统的监管者，还应成为满足园区创新组织和创新需求的服务者。按照上述要求，新时期国家高新区必须加快向公共服务型和创新参与型的行政管理体制转变。

一是依法建制。加强立法，从国家层面明确国家高新区行政法律地位及相应责权，依法解决高新区行政主体资格问题，使园区管理主体行为的执行得以在法律框架内有效运行。纵观世界高科技园区的成功经验，与高新区 (带)内高新技术产业发展相适应的法律法规体系，已经成为协调各种社会利益关系、落实各种行政措施和政策、共同推动园区发展的调整器和稳定器。比如法国的《安蒂波利斯科技城条款》与《法兰西岛科学城条款》、日本的《筑波研究学园都市建设法》与《高技术工业智密区开发促进法》等。

二是有限行政。加快转变政府职能，逐步形成以政府为主导创新主体多元参与的园区治理新机制。政府则把精力集中到落实国家宏观战略意图、建立以企业为主体的技术创新体系、规范运行机制、优化发展环境、保障生态和谐等方面上来。

三是有效行政。首先要高规格授权加强高新区管理的权责统一、事权完整、外部协调简化;其次要推动管理层级扁平化，压缩管理层级，减少审批事项，简化办事程序，实现行政管理的精简高效优质;最后要加快建设电子政务和数字高新区，全面提高行政执行能力和公共服务水平。

(2)开放式、集群化的协同创新网络。新时期国家高新区发展的一个重要任务是构建以知识创新为基础的、开放式的、集群化的协同创新网络，成为引领区域产业升级与经济发展方式转变的创新策源和增长极。

从动力机制上必须坚持企业主体。企业是创新的主体，以全球化、网络化、开放式为特征的企业R＆D活动是科技创新的主线。因此，国家高新区发展的根本落脚点是实现以企业为主体的技术创新与产业化。关键是进一步明确企业创新主体的内涵和特征，通过政策引导和机制安排，使企业真正成为研发投入的主体、技术创新活动的主体和创新成果应用的主体，使企业有动力创新、有能力创新。

从组织形态上必须促进产业集聚。为快速反应全球科技创新与市场竞争的复杂多变，推进园区创新能力的重要途径就是采取产业集群发展模式，大力发展创新型产业集群，建立适应自主创新的产业结构和产业生态体系。依靠较强的创新集群支持，利用技术联盟、产业联盟等形式，进一步加强合作与联系，促进要素聚集整合，进而提升企业创新的活力和效率。

从空间结构上必须构建协同网络。网络化协同创新正逐渐成为创新的主导模式，它将创新看做是各种创新要素互动、整合、协同的动态过程，要求创新主体与所有利益相关者 (包括企业、高等院校、科研单位、政府部门、技术中介机构等)之间围绕知识增值这个核心建立紧密联系，实现要素高度整合、知识充分共享和作用有效协同的创新网络体系。

(3)开放共享的多层次科技支撑体系。健全完善的科技支撑体系，是科技创新的根本保障，也是国家高新区功能环境完备的条件之一。多层次、开放式、专业化，应当成为园区科技支撑体系建设的方向。

一是多层次。科技支撑体系是一个涵盖多项事务的多层次综合系统，主要包括高端专业人才集聚机制 (包括企业家、创业者、研发人才、技术人才、管理人才、投资者等)、科技投融资 (包括风险投资、科技扶持资金、贷款担保等)、技术产权交易、知识产权保护、信用体系建设等。

二是开放式。科技支撑体系还是一个开放共享的公共服务平台，科技公共服务平台通过加强科技资源汇聚、提高关键创新资源共享度、重视共享过程管理、完善共享制度与环境等举措，推动创新主体与所有利益相关者之间实现跨组织异质性资源共享，支持企业更多地开展跨组织的合作创新，扩大合作创新的规模与层次，实现产、学、研之间的深度沟通和全面协作。

三是专业化。科技支撑体系的运行特征是创新创业服务的专业化和市场化。美国硅谷科技企业的高速成长离不开为其提供高效服务的高度专业化的市场服务体系。综合性的服务机构是硅谷生态系统的重要组成部分，它为企业的产品推广、融资、法律、税务等事务提供专业化的高效服务，使得企业能够专注于技术创新和产品开发，从而提升了新创企业的经营效率，保障了企业快速健康成长。

(4)一区多园、产城融合的拓展辐射机制。新时期国家高新区的重要使命之一就是探索建立一区多园、产城融合的拓展辐射机制，建立起与本地区域经济发展相协调、相促进的更加紧密的动态联系，引领区域创新能力提升和产业转型升级。综合国内一流国家级高新区的成功经验，其发展定位都自觉融入所在省市科技产业和经济发展全局，承担着区域城市化进程中重要的功能板块和新城区开发建设的主体角色，依托高新区创新集聚能力，以科技与资本融合引领新兴产业集聚，着力发展以知识密集型产业和现代服务业为主导的园区经济，努力打造有引领示范作用的社会、经济、文化、科技、产业和生活等可持续发展的现代城市功能区，推动经济发展从“单一的生产型园区经济”向多功能的“生产、服务、消费”等“多点支撑”城市型经济转型。

从操作层面上，首先，要完善产城一体规划，统筹规划高新区发展和新城区建设，围绕重点产业发展规划完善要素保障规划、功能配套规划、控制性详细规划编制和区域规划环评，形成“五位一体”规划体系;其次，探索建立“统一规划，科学管理，协调联动，产城相融”的产城一体管理体制和运行机制，把高新区建设成为宜居宜业的现代化科技新城;最后，努力形成自我滚动、良性循环的科技新城发展格局。

2.3 微观层面:打造四个功能模块

SNM理论认为，国家高新区就是一个保护新技术孕育成长并最终产业化的战略生态位空间。从微观角度看，这个战略生态位可以划分为不同的子功能模块，以支撑创新价值链的不同阶段和层次。

(1)研发功能模块。围绕技术创新的研发环节，通过整合企业、高校、科研院所等创新主体的知识、技术、资金等创新要素，形成一个开放性、互动性的研发功能模块。该模块由政府推动，旨在形成制度化的创新利益共同体，依托开放共享的公共服务平台体系实现资源共享、相互协作，整体推进技术创新。

(2)孵化功能模块。围绕技术创新的孵化环节，由各类综合孵化器、专业孵化器、专业科技创业园以及相关服务支撑机构为主体构成，是一个更高层次的开放性、互动性和集约化的功能模块。

(3)产业功能模块。围绕技术创新的产业化环节，通过产业规划、产业布局、产业联盟等手段，推进高新技术产业和战略性新兴产业的集群发展，实现产业集聚集约。

(4)社区功能模块。围绕技术创新的外部环境因素，营造有利于创新和学习的科技环境、开放包容的人文环境、绿色和谐的生态环境，营造适宜创新和创业的发展、扩散、应用局部环境。

3 国家高新区战略生态位空间的运作:构建—优化—突变

依据战略生态位管理 (SNM)理论，国家高新区是一个以知识创新为核心的保护新技术成长的战略生态位。国家高新区战略生态位的发展跃迁，本质上是其在与技术－社会体制－社会环境宏观网络的互动影响下，围绕知识创新对园区实施系统性构建和运作，推动知识创新的网络化协同，最终形成持续性的创新势能。国家高新区战略生态位运作可以概括为“外部关联”、“跃迁程序”和“关键能力”，如图2所示。

图2 国家高新区战略生态位空间的运作

(1)外部关联。国家高新区战略生态位需要与外部宏观环境建立起紧密的关联与连接，保持活跃的知识流动与交互影响。一方面是追踪全球科技创新新趋势，建立知识创新网络的全球性联系;另一方面是同本地区域科技创新的要素基础和经济社会环境的互动影响。

(2)跃迁程序。国家高新区战略生态位空间的成功发展可以分解为三个程序:一是实验和愿景的吻合;二是构建创新网络;三是多层面的创新协同流程。以此为基础，形成更为颠覆性、精细化和高质量的愿景，形成更具宽度和深度的创新网络，形成更深层次的创新协同，简言之就是构建－优化－突变。

(3)关键能力。一是政策匹配能力，包括产业扶持、税收优惠、财政投入、社会应用等;二是资源匹配能力，包括研发资源、孵化资源、公共服务资源等;三是创新协同能力，是指作为创新主体的企业与所有利益相关者的协同创新能力。

4 结语

实施创新驱动战略，加快推进国家高新区创新发展战略提升，关乎国家发展的全局和长远利益。SNM理论以全新视角分析了技术创新、产业变革以及技术体制变革的内在机理，其战略生态位空间观点对于高新区的管理运作具有重要的借鉴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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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Weber M，Hoogma R．Beyond national and technological styles of innovation diffusion:a dynamic perspective on cases from the energy and transport sectors［J］．Technological Analysis ＆ Strategic Management，1998，4:545 －566．

［5］Hommels A，Ppeters P，Bijker W E．Techno therapy or nurtured niches?Technology studies and the evaluation of radical innovations［J］．Research Policy，2007，(36):1088 －1099．

［6］Caniels M．Actor networks in strategic niche management:insights from social network theory ［J］．Futures，2008，40(7):1394－1410．

［7］Hoogma，Kempr，Schot J，et al．Experimenting For Sustainable Transport:The Approach Of Strategic Niche Management［M］．London:Spon Press，2002．

［8］李华军，张光宇，刘贻新．基于战略生态位管理理论的战略性新兴产业创新系统研究［J］．科技进步与对策，2012，(2):62－64．

［9］科技部关于印发国家高新技术产业开发区创新驱动战略提升行动实施方案的通知［EB］．［2013－03－21］．http://www．most．gov．cn/tztg/201303/t20130321_100309．ht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