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头迷宫（六）

前情提要：

丹、艾米和内莉在地下墓地找到的绿色试管被伊恩兄妹抢走了，但是艾米受到启发，发现真正的线索是包裹试管的那张纸，而那张纸正静静地躺在丹的口袋里。一片混乱之后，丹、艾米和内莉总算暂时摆脱了那群烦人的亲戚们。

把第二条线索放在裤子口袋里顺利地带出教堂后，丹激动极了。

“呵呵，怎么样？我挽救了一切。”他得意扬扬地说。

“嘿，有点良心好不好，”艾米说，“是我冒着雷雨爬到那房顶的。”

“话是没错，但是线索现在在我的裤子口袋里。”

艾米给了丹一个白眼：“那好吧，丹，你是真正的英雄。”

内莉笑了笑：“如果让我说，你们俩今天的表现都很好。”

他们三人一起坐在香榭丽舍大街上的一家咖啡馆里，一边享用着巧克力面包，一边看着过往的行人。这是暴雨之后的第二天早上，天空一片蔚蓝，他们早已收拾好了行李，并从“蟑螂之家”退了房。回想一下在这里发生的一切，丹感觉他们还是蛮幸运的。

不过，他对他们所经历的一切还有一些疑问，他尤其讨厌伊恩和娜塔莉就那么走了。他也不喜欢被绑起来的感觉，他一定要向伊恩报仇。不过，情况本来可能比现在更糟，他们目前至少没有被永远地困在地下墓窟里，也没有被一箱冰激凌砸中脸。

“不管怎么说，我还是很想知道那个玻璃管里装的是什么。”他说。

艾米若有所思地搓着自己的头发：“不管里面装的是什么，它肯定能帮某个组弄清事实的真相——也就是说弄清楚这次比赛的最终宝藏是什么。既然现在它落到了伊恩和娜塔莉的手上……唉，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我们肯定很快就会弄清楚它的用途的。”

“如果那是一些卢西恩人制作的东西，”内莉一边咬着面包，一边说，“也许它是一种特殊的毒药，他们好像偏爱毒药。”

“也许吧。”丹说，不过他觉得这种解释不靠谱。他没法设想本杰明·富兰克林居然和伊恩以及娜塔莉沾亲带故，他才开始有点崇拜富兰克林——不管是因为他写的论放屁的论文还是避雷针之类的东西，或者是其他所有相关的事情。他现在都搞不清楚已故的本杰明到底是好人还是坏蛋了。“可是毒药怎么会和一张乐谱扯到一块儿呢？”

艾米从她的背包里取出那张羊皮纸，把它摊开放在了桌上。丹早就把这张纸研究了不下十遍，他知道这就是那个密室石头底座上刻的曲子的副本，但是他搞不懂这个东西为什么会很重要。今天早上他醒来时，艾米就已经在用他的手提电脑进行研究了，她通常是不喜欢互联网的，也不知她哪来的谬论，她总说纸质书要好一些，因此，丹可以肯定她现在一定是急切地想查到些有关的资料。

“我在网上找到了这个信息。”艾米说。

“你怎么找的？”丹说。

“我搜索了一下‘本杰明·富兰克林外加‘音乐，这个信息马上就搜到了。那是一首用玻璃琴演奏的慢板。”

“本杰明·富兰克林制作的乐器，”丹现在也想起来了，“也就是在玻璃碗边用水摩擦发声的玩意儿。”

“没错，但我总觉得它应该不会仅仅是一个乐谱。”艾米把身子往前面挪了挪，她的眼神明亮，好像知道了一个什么秘密，“我们找到了这首曲子，并把它下载下来了，你听。”

内莉把她的iPod递了过来：“不是我喜欢的那种风格，不过随便啦。”

丹仔细听着，他感觉自己像是被充了氦气。这首曲子很熟悉、很悦耳，使得他好像要在巴黎上空翱翔一样，但这首音乐也让他很困惑，一般说来，他记东西一点都不困难，可是现在他就是记不起以前在哪里听到过这首曲子：“我曾经听过这首曲子……”

“爸爸以前经常放这首曲子，”艾米说，“当他在书房工作的时候，他会一直放。”

丹很希望能回忆起艾米所描述的情景，他想一遍又一遍地听这首歌，直到他能想象出他们的父亲待在书房时的样子，可是内莉把iPod拿走了。

“这些音符是一种密码，”艾米说，“整首曲子在传递某种信息。”

“并且我们的爸爸妈妈知道这事，”丹惊讶地说，“可它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我也不知道。”艾米坦白地说，“但是，丹，你记不记得麦金泰尔先生说过这39条线索中的每一条都是一个谜的组成部分呢？”

“是的。”

“自从你把那个玻璃管上的信息破译出来后，我昨天晚上便开始琢磨这个问题，我在想……为什么第一条线索和那个不一样呢？”

她拿出他们花两百万美金换来的乳黄色纸张，这张纸的背面全是丹胡乱画的字，正面是他们的第一条线索：

内莉皱起了眉头：“这让你们找到了富兰克林，对吧？那不就是答案吗？”

“这只是答案的一部分，”艾米说，“它也是那个谜的第一部分，这是一个让我们找到一个实际的物品的线索。丹，昨天晚上你提到‘字谜的时候，我就想到了这一点。”

他摇了摇头：“我没听懂你在说什么。”

她拿出一支笔，写下了RESOLUTION（法则）这个英语单词。“你问过我为什么这个单词会是线索的一部分，我现在才明白过来，我们得猜猜其中的细则。”她把纸和笔递给丹，“把这个字谜猜出来。”

丹盯住这个单词里面的几个字母看，突然，他感觉好像自己被一个富兰克林的电池电击了一下，这几个字母在他的脑海里开始重新组合。

他拿起笔写下了两个英语单词：IRON SOLUTE（铁溶质）。

“我才不相信呢，”内莉说，“这么多人折腾了这么长时间就为了‘铁溶质？”

“这只是整个谜的第一部分，”艾米说，“这可能只是其中一种元素或成分，或类似的东西。”

“什么东西的元素或成分呢？”丹问。

艾米撅着嘴：“铁溶质可以用来当化学原料，或者用来制造金属，甚至印刷时也能用到。现在我们还不能做出准确的判断，我们也不知道需要用多少每次富兰克林提到铁溶质时，他都只是写‘一批。”

“我们得找到这个答案！”

“我们会的，”艾米允诺他说，“另外这个乐谱……”她把手放在那个慢板的乐谱上。

内莉猜测说：“这也是一种元素。”

“我也这么认为，”艾米说，“这应该是人们判断出什么是真正的线索的方式。这些线索会提供一个真实的元素。我们目前只是还不知道怎么解读而已。”

“那么我们要怎么查啊？”丹表示不满。

“用我们找富兰克林的同样的办法，我们首先得找到写这支曲子的人，这个作曲家是——”艾米突然打住了。

沿街走来一个熟悉的身影——一个瘦瘦的秃头男子，他身穿灰色衣服，手里拎着一个布质手提箱。丹大叫起来：“麦金泰尔先生！”

“呵呵，亲爱的孩子们，你们在这儿呀！”老律师笑了笑。

“我可以和你们一起坐吗？”

艾米迅速把第一条、第二条线索折叠起来收好。麦金泰尔先生在他们旁边坐下，要了一杯咖啡。他坚持要为他们三个人的早餐埋单，丹也就同意了，可麦金泰尔先生一直显得很紧张。他的眼睛充满了血丝，他不停地打量香榭丽舍大街上的动静，好像生怕有人在监视他似的。

“我听说昨晚的事情了，”他说，“很遗憾。”

“没什么大不了的。”丹说。

“说的也是，我相信你们会有能力反败为胜的。但是，那是真的吗，伊恩兄妹俩真的在你们眼皮底下把第二条线索偷走了吗？”

丹又开始恼火了，他本来想炫耀一下他们找到的乐谱以及铁溶质之类的东西，但是艾米插嘴阻止了他。

“是真的，”她说，“我们现在都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走。”

“唉，”麦金泰尔叹了一口气，“恐怕你们现在还没法回家。社会服务机构还没放弃搜寻，你们的姨婆雇了一个私人侦探来找你们。你们也不能待在这里，巴黎的消费太高了。”

他的眼睛落在了艾米的项链上：“孩子，我在这个城市里还有朋友，我也知道这是个不得已的办法，也许我能安排帮你卖了你外婆的——”

“不用了，谢谢您，”艾米说“我们目前还对付得过去。”

“随你便吧。”但从麦金泰尔先生的语调可以听得出来，他并不相信她的话，“呃，还有什么事情我可以做吗？如果你们需要我的建议——”

“谢谢你，麦金泰尔先生，”丹说，“我们会想出办法的。”

老律师把他们上下打量了几眼：“很好，很好，但还有一件事情我得请你们帮忙。”

他弯腰去拿布质的手提箱，丹注意到了他手上的抓痕。

“天哪，你的手怎么啦？”

老人的往后缩了一下：“这个，呃……”

他把箱子“咚”的一下放到了桌子上，里面传来一个声音：“喵！”

艾米和丹异口同声地叫了起来：“萨拉丁！”丹一把夺过布提箱，拉开拉链。那只银色的大猫蹿了出来，看上去很是气愤。

“我想我们相处得不太好。”麦金泰尔先生摸了摸自己那满是疤痕的手，“你们把它放在我这里后它就一直不开心，它和我……它很清楚地表露出它想回到你们身边的情绪。带着它过海关不是件容易的事，我并不介意向你们坦白，但是我确实别无选择，我希望你们会原谅我。”

丹禁不住笑了起来，他自己都没想到他如此地想念这只老猫。在这儿看到它多少有点弥补了丢掉玻璃管的不快，它甚至让他减轻了些丢失父母照片所产生的痛苦。有萨拉丁在身边，他感觉家又团圆了。这么多天来，他第一次认为，也许，仅仅是也许，葛蕾丝还在守候着他们。“它就该跟我们在一起，它可以成为我们的主力攻击猫。”

萨拉丁盯着他看，好像在说：“小鬼，给我找点红鲷鱼来，那样我才会考虑你的这个要求。”

丹在等艾米反驳，但是她也和他一样笑得很开心：“丹，你说的没错。谢谢你，麦金泰尔先生！”

“没什么，呃，这是我应该做的。失陪了，孩子们，我预祝你们寻宝途中一路好运！”

他把一张五十欧元的票子放在了桌子上，然后匆忙走出了咖啡馆，一路上他还在东张西望，好像生怕有人伏击他一样。

服务生给萨拉丁端来了一小碟牛奶和一些鲜鱼，咖啡馆里的其他人并没有因为他们和一只埃及猫一起分享早餐而大惊小怪。

“你们没有告诉麦金泰尔乐谱的事情，”内莉说，“我原来还以为他是你们的朋友呢。”

“麦金泰尔先生叫我们不要相信任何人。”艾米说。

“是的，”丹说，“他也不例外！”

内莉两手交叉，放在胸前：“我也不例外吗，小屁孩？那我们的协议呢？”

丹愣住了，他彻底忘记了内莉说过只和他们走这一站路。他的心沉了下去，他开始理所当然地认为内莉就是他们中的一员，要是没有了她，他们姐弟俩会怎么样。

“我……我相信你啊，”他说，“内莉，我不希望你走。”

内莉抿了一口咖啡：“但是你们还不回波士顿，也就是说，如果我一个人回去的话，我就会有大麻烦了。”

丹没想过这一点，艾米则满怀愧疚地盯着自己的早餐看。

内莉把耳塞塞进耳朵，看了看在走在大街上的几个大学生模样的人：“我寻思着，这个活还不算太糟糕——我的意思是，如果我不得已要和两个讨厌的小坏蛋合作的话，也许我们得修改协议。”

丹不安地扭了扭身子：“修改协议？”

“如果某天你们找到了宝藏，”内莉说，“你们得好好补偿我。至于眼下，我先不收费了，因为，如果你们两个小屁孩认为可以把我甩了去周游世界，那你们就想得太美了。”

艾米开心得伸手抱住了内莉的脖子。

丹笑着说：“内莉，你真是铁哥们儿。”

“我就知道你们会这样，”她说，“好了好了，艾米，你这样有损我的街头形象。”

“不好意思啦。”艾米笑着。她又坐了回去，拿出乐谱，“喏，我刚才说到——”

“呃，你刚才在说，作曲家。”丹记起来了。

艾米指了指那张纸的底部：“你们看。”

在右手边的角落里、在最后一个音符的下面，丹隐隐约约辨认出用黑笔潦潦草草写下的三个字母，但是字迹已褪色，这三个字母是：

W.A.M

“W.A.M，”丹说，“这会不会是个乐队的名称？”

“不是的，你这个笨蛋！这是缩写，我跟你说过一些名人为本杰明·富兰克林的玻璃琴作过曲，这是其中一位。富兰克林在晚年肯定跟这个作曲家见过面。我相信他们俩都是卡希尔家族的成员，他们肯定共享过什么秘密。不管怎么说，我查过了，这是这个作曲家创作的最后一首室内乐作品，它的正式标题是：KV617。”

“这标题还真好记。”内莉低声说。

“问题是，”艾米说，“这个慢板有许多副本，就连那个基座的石头上都刻了一份，其他组迟早也会找到这个线索的，我们得抓紧时间赶往维也纳。”

“喂喂，等等，”丹说，“你是说奥地利的维也纳吗？为什么要去那里？”

艾米的眼里闪耀着兴奋的光芒：“因为这是沃尔夫冈·阿玛迪斯·莫扎特名字的缩写，维也纳是他生活过的地方，在那儿，我们将找到下一条线索。”

下期预告：

威廉·麦金泰尔准时赶到了约会地点。

他走到埃菲尔铁塔的观景台上。由于前一天下过一场大雨，这时的空气很清新，巴黎市内灯火辉煌，好像所有见不得人的秘密都被大雨冲走了一样。

“他们连你都不相信了。”黑衣男子说。

“是的。”威廉承认说。

他的同伙笑了笑：“他们学得真快。”

威廉·麦金泰尔克制住自己心头的怒火说道：“事情本来会更糟糕的。”

“本来也可能比现在好得多。我们必须更密切地关注他们，你说呢？”

“我早就安排好了。”威廉·麦金泰尔拿出他的手机，把手机显示屏展示给他的同伙——屏幕上显示的是他最后拨出的一个位于奥地利维也纳的电话号码。

黑衣男子轻轻地吹了一下口哨：“你确信这样做好吗？”

“不好，”威廉·麦金泰尔承认，“但我们必须这样做。下一次，绝对不能出岔子。”

“不出岔子。”黑衣男子同意说。说完，他俩一起俯瞰巴黎全景，而这座城市里的一千万人现在完全不知道，这个世界的命运，安危未定。

在另一个国度，丹、艾米和内莉又会遇到什么事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