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

王希君

“夹岸高山，皆生寒树，负势竞上，争高直指……”“寒树”自然不是树的品种，是树的性情。

树是沉静美丽的生命，深谙生存的智慧。

菩提树的地位，大概比拂差不了多少。

特别的地方，会植特别的树，特别的树，会唤起人特别的心情。

驿站码头，多植杨柳，供送别折枝，离人垂泪；荒郊墓地，多植四季长春的松柏，沉静肃穆，正可烘托阴阳隔绝的悲情。

植物学家最了解树之性状，而水墨画家最了解树之性情——看宋元时期文人画上的残山剩水与瘦树，都是会说话的。

看树也应讲究：阳春三月，宜看杨柳。春风十里，婆娑袅娜，风情万种。降冬雪后，且看枪柏。苍翠醒目，节劲后凋，展示生命的尊严。炎炎夏日，宜看梧桐。碧叶遮天，绿荫垂地，树下置竹席藤椅，茶水蒲扇，黄发垂髫，并怡然自乐。秋天，宜看树树。团团簇簇，叶红如火，美丽在燃烧，从山头一直绵延到天边。

树所贡献的绝不仅是视觉上美丽，还有口感上的鲜美。不必说各种酸甜可口的果实，就是那榆树的芽，槐树的花，椿树的叶，就惹人逐年惦念，回味无穷。

日本有则禅话，说一年轻人向一禅师请教：我无权无位，常常被世人看不起，很苦恼，怎么办？禅师就让他转过头去看窗外山上的树，告诉他；看看那些树长得怎么样？青年人说都很好。禅师就问：你有没有听见矮的树抱怨高的树？或者小的树抱怨大的树？或者长在贫瘠处的树抱怨长在肥沃处的树？

这正是树的动人之处——无论生在哪里，都向天空的方向站得笔直。

树是生命的旗帜。

（编辑 欣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