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滋病治疗方法的比较

周 云，王芳宇

（1.南华大学 药学与生命科学学院，湖南 衡阳 421001；2.衡阳师范学院 生命科学系，湖南 衡阳 421008）

0 引 言

1983年科学家Luc Montagnler和F·Barre－Sinoussi首次共同发现了人体免疫缺陷病毒（Human immunodeficiency virus，HIV），即现在所说的HIV－1；1985年又发现了HIV－2。其中HIV－1是引起AIDS的主要病原体，该病毒破坏人体的免疫系统，导致机体抵抗力下降，进而导致各种感染以及癌症等，最终发展成为AIDS［1］。自在美国首次发现后，AIDS迅速在全球蔓延，成为严重危害人类健康的传染病之一，至今尚无治愈的药物和疫苗，被称为世界级瘟疫［2］，这引起了人们极大的关注与恐慌。

HIV属动物逆转录病毒家族，能在细胞内长期潜伏。其基因组是双股正链RNA，由两个长末端重复序列（LTRs）、三个结构基因（gag，env和pol）和 七 个调节基因（vif，vpr，vpu，vpx，tat，rev和nef）组成。在反转录过程中，由于缺乏校正功能，因此保真性偏低，易形成变异株，这是HIV－1病毒一直得不到有效控制的主要原因之一。

AIDS的高病死率和无有效根治方法也同样引起了科研工作者的高度重视，近年来国内外掀起了一股治疗艾滋的研究热潮。大致分为两个方面：传统的中药治疗和现代化的分子水平治疗。本文主要从这两方面综述各自在艾滋治疗过程中的利弊。

1 中药水平治疗

中医药对AIDS的治疗研究始于上世纪80年代［3］，中医的优势在于整体调节，辩证论治，扶正祛邪。从中医学角度分析AIDS的病因，分为邪毒外侵和肾精亏损两方面，认为其过程类似于瘟疫，由表及里，卫气营血［4］。由于邪毒外侵，导致肾精亏损，致病因子趁虚而入引起系统、器官的损伤及气血津液失常。AIDS的临床症候复杂多变，需要辩证地对待。目前中医治疗AIDS主要分为单方中药，复方中药及中西药结合三种模式。

1.1 单方中药治疗

主要从抗HIV和调节免疫功能两个方面着手进行研究。经过大量的科学实验，研究人员发现紫草、夏枯草、黄连、穿心莲、淫羊藿、贯众、甘草等中药对细胞内的HIV有很好的抑制作用［5－6］；桑白皮、巴豆、丹皮、射干、甘草甜素、异黄酮、咖啡酸、黄芩苷、天花粉等中药及有效成分可以抗HIV［6－7］；人参、地黄、当归、黄芪、灵芝、牛蒡子、香菇菌多糖、女贞子多糖、三萜皂素、苦瓜素［8－10］等可以调节并提高机体免疫功能，一定程度上都能抗HIV。

1.2 复方中药治疗

丰富的复方制剂是中医药的鲜明特色，其功效已远远大于其组成部分的总和［11］。针对AIDS国内外专家试制出多种方剂，如小柴胡汤［12］、中研4号、新世纪康保胶囊、中研2号［13］、复 方三黄 散［14］、唐 草 片［18］、艾 灵 颗 粒［19－20］、精 元 康 胶囊［21］等，其中有的是直接抑制HIV复制，有的是通过增强免疫功能来延缓AIDS病情发展，均取得令人鼓舞的效果。此外，还有研究者用扶正排毒I号［22］、人参养荣汤和右归丸加减组方［23］、健脾益气、化浊解毒法［24］、益气养阴法等来改善AIDS患者的腹胀、乏力、咳嗽、皮肤瘙痒等症状。

1.3 中西药结合治疗

利用中西药各自的优点结合起来治疗AIDS是一种很好的模式，西药直接抗病毒，中药增强免疫功能，同时减少西药的毒副作用、起到减毒增效的效果［25］。如齐多夫定和甘草次酸联合使用，姜黄素和茚地那韦联合使用。

1.4 小结

中医药治疗AIDS以调节机体功能，增强抵抗力为主，中药抗病毒为辅；其治疗AIDS着眼于改善临床症状，提高生活质量。中医药治疗AIDS表现出诸多优势，中药成分复杂，多靶点作用，临床应用不良反应少，不易耐药，价格相对低廉，患者依从性好，适合早期和长期治疗，这些都是化学抗病毒药物所不具备的。但是缺少中医诊断标准体系和临床检测及质量控制等问题，而且从整体来看，关于其临床的研究相对偏少，所用的检测指标也有一定的局限性。

2 分子水平治疗

尽管中医药有其独特的优势，在治疗AIDS的过程中也已取得一些进展，但仍存在不少问题。此外，我国目前尚未制定一个统一的标准来判断中医药治疗AIDS的疗效［7］，导致有关中医药治疗AIDS疗效的报道差异也很大。近年，随着分子生物学的发展，研究者们致力于从分子水平寻找治疗AIDS的方法，以蛋白质和核酸为主要研究方向，靶向蛋白的主要是一些酶抑制剂，靶向核酸的主要是基于RNA的基因治疗，其中又以RNA干扰技术（RNA interference，RNAi）为近几年的研究热点。

2.1 靶向蛋白的药物治疗

研究发现逆转录酶（RT）、蛋白酶（PR）和整合酶（IN）是HIV－1基因组复制所必需的3个关键酶［26］，也是研究HIV／AIDS药物的靶酶［27］。目前针对上述关键酶研制的药物有逆转录酶抑制剂（Reverse transcriptase inhibitors，RTIs）、蛋白酶抑制剂（Protease inhibitors，PIs），近期又有侵入抑制剂（Entry inhibitors，EIs）和 整 合 酶 抑 制 剂（Integrase inhibitors，IIs）获准进入临床。

2.1.1 逆转录酶抑制剂

RTIs分为核苷类和非核苷类两种。前者可以选择性的与HIV RT结合，抑制HIV的复制和转录［26］，主要包括司他夫定、齐多夫定、拉米夫定及阿巴卡韦等［27－28］，临床观察到这类药物会引起恶心、头晕、厌食等不良反应；后者能选择性与HIV逆转录酶上的某个位点作用，降低或使HIV失去活性，从而抑制其复制，主要有奈韦拉平、罗韦拉得和依曲韦仑［29］，作用性很强，但是易产生耐药基因，而且也易引起皮疹、乏力、头晕等不良反应。有报道称至2007年末，全球接受抗逆转录酶治疗的人数达到近300万。但是儿童获得该药的机会少于成人，而且有的国家医疗设施不足，无法在早期检测出病毒［30］。此外，该方法治疗还面临的一个问题是HIV病毒的变异导致产生耐药性。

2.1.2 蛋白酶抑制剂

HIV－1的蛋白前体在PR的作用下加工成为成熟蛋白，而PIs可以阻止前体PR的裂解，使其不能合成结构功能完整的病毒蛋白，HIV在被感染细胞中产生无感染性的病毒颗粒，从而达到抑制HIV的效果。目前市场上出现的药物有沙奎那韦、阿扎那韦、替拉那韦、福沙那韦［31－34］等，其花费低，研制周期短，疗效持久，但也同样存在一些目前难以克服的问题：易产生耐药性，单独使用效果不明显而且不良反应较大［35］，难以推广使用。

2.1.3 高效抗逆转录病毒治疗（Highly Active Antiretroviral Therapy，HAART）

1996年由美籍华人何大一教授提出，俗称“鸡尾酒疗法”，即RTIs和PIs的联合用药治疗，由于这两类药物的作用位点不同，因此联合应用时大大降低了病毒在体内的复制水平，延缓疾病进展［30－36］。该疗法是目前稳定病程和控制机会性感染的有效方法，Hainaut M等通过实验证明HARRT法对于重建免疫功能、降低机会性感染均有效果［37］，但Siliciano经实验计算出HAART治疗需要60年的时间才能彻底清除体内的HIV病毒，而且长期使用HAART药物可能会出现脂肪营养不良综合征、心血管疾病［38－39］，血液毒性反应［40］等，一般患者不管从身体、精神还是经济上都很难承受这样的治疗，这大大限制了该疗法在发展中国家的应用。

2.1.4 侵入抑制剂

随着对HIV进入细胞过程了解的深入，科研工作者发现HIV－1感染宿主细胞需要辅助受体（CCR5或CXCR4）的协同作用，阻止HIV进入药物也因此相继问世。EIs在HIV进入细胞前发挥作用，通过阻断HIV与靶细胞膜之间的识别与融合达到抑制HIV感染的效果，被认为是一种最具潜力的HIV治疗手段［41］。目前主要有吸附抑制剂、辅助受体抑制剂和融合抑制剂三大类，其中辅助受体抑制剂近年来成为国内外研究的热点，CCR5抑制剂因其能在AIDS病程早期起作用而更受重视。目前唯一获得FDA批准使用的CCR5抑 制 剂 只 有mamraviroc［42－43］，vicriviroc、RANTES、aplaviroc等［44－45］已进 入临床 研 究，此 外，Kopetzki等［46］设 计了一种双功能抑制剂BFFI，Jekle等［47］设计了另一种双功能抑制剂CD4－BFFI，它们具有高效、高选择特异性的优势。然而病毒本身具有高变异性和对辅助受体的多选择性，使得不同侵入剂的协同作用成为临床研究的重点，这些药物的使用顺序，对疾病的进程有何影响以及一些潜在的风险还需要进一步证实。

2.1.5 整合酶抑制剂

HIV－1基因组在宿主细胞内逆转录成cDNA后，在IN的作用下整合入宿主基因组并随之进行复制［48］。IIs可以抑制IN的活性来阻断病毒基因整合到宿主细胞中，从而抑制病毒复制［49］。IIS极具研发前景，目前研究的重点主要是阻断整合酶3＇－加工和链转移的抑制剂。雷特格韦［50］是唯一已批准上市的IIs，此外，埃替格韦处于III期临床试验阶段［51］，dolutegravir［52］也已 完 成II期 临 床 试 验，二 者 与 雷 特格韦相比表现出更大的优势。IIs是当前抗HIV药物的主要研究方向。

2.1.6 小结

总的来说，针对RT、PR和IN的药物可以抑制病毒在细胞内扩增，延缓免疫系统的破坏，但是不能完全抑制病毒复制，而且不能完全阻止病毒进入细胞内，有较强毒副作用、易诱发耐药性、代谢紊乱、停药后快速反弹等是目前AIDS治疗过程中非常难处理又无法避免的问题。因此，开发新型、安全、有效的基因药物成为研究热点。

2.2 靶向基因的药物治疗

基因治疗即利用寡聚核苷酸改变内源性基因转录和转译，或者通过导入外源基因并使其在特定靶细胞内稳定地插入和表达，从而达到抑制靶细胞复制或置换靶基因目的。人类第一次基因治疗始于1990年，近年来，随着该方法的研究越来越受到关注，许多研究者将RNAi应用于对AIDS的预防及治疗中［53］，并取得了一定成绩。RNAi现象1998年首次被发现［54］，由双链RNA特异性诱导同源互补的mRNA降解，使靶基因的表达降低。目前发现了很多可介导RNAi的小RNA分子，包括siRNA（small interfering RNA，siRNA）、shRNA（short hairpin RNA，shRNA）、miRNA（microRNA）等。

2.2.1 siRNA

进入宿主细胞的dsRNA被RNaseIII内切酶Dicer切割加工成21～23nt长度的siRNA，由正义链和反义链组成。RNA解旋酶将siRNA解链，在其反义链指导下由siRNA、核酸内切酶、ATP等形成的RNA介导沉默复合物（RNAinduced silencing complex，RISC）经活化后，特异性识别并切割与反义链互补的mRNA，从而干扰基因表达。

结合对HIV－1进入宿主细胞的过程研究，目前运用RNAi抑制HIV－1感染主要从两个方面入手：以HIV－1基因组的各个基因（gag、env、pol、vif、vpr、vpu、tat、rev、tev和nef）为靶标设计siRNA控制病毒复制，以宿主细胞表面受体基因（ccr5和cxcr4）为靶标设计siRNA控制病毒进入宿主细胞内［55］。但HIV－1的高变异性使其可以逃避RNAi作用，基于此，研究人员设想了很多应对策略，包括设计可以同时靶向多个基因的长发夹RNA，或者串联多个短发夹RNA，或者同时靶向HIV－1基因组的基因和宿主表面受体基因，经实验证明均大大提高了RNAi的效率［56］。

尽管在体外，siRNA表现出良好的抗HIV－1感染作用，但仍有许多需解决的问题：针对裸siRNA的转染效率低，抑制时间短，可能诱发干扰素反应，如何设计出更有效的siRNA并提高其转染效率；如何增强siRNA在体内的稳定性；载体的安全性问题等［57］。

2.2.2 miRNA

miRNA是长度在21～23nt之间的单链RNA，广泛存在于真核生物中，不编码蛋白质。

miRNA基因的初级转录产物pri－miRNA被Drosha酶和Pasha酶切割成前体pre－miRNA，然

后在Dicer酶的剪切下被加工成成熟的miRNA［58］。miRNA通过与靶mRNA的3’－UTR不

完全互补配对［59］或与靶mRNA完全互补配对发挥其干扰作用［60－61］。已有大量研究表明，细胞内天然的miRNA对HIV－1的感染具有抑制作用，如miR－29a能直接靶向HIV－1nef基因，从而降低细胞内的病毒水平［62］；Huang等［63］报道了miR－28、miR－125b、miR－150、miR－223和miR－382可靶向nef基因进而促使HIV－1在细胞中维持潜伏状态；miR－17－5p和miR－20a可 以 通 过 降 低Tat辅 助 因 子PCAF的表达而抑制HIV－1的转录和复制［64］；Sung等［65］报道，miR－198可通过抑制另一个Tat辅助因子Cyclin T1，从而限制HIV－1对单核细胞的感染。此外，有研究称对天然miRNA进行靶序列的替换可改变miRNA的抑制靶点和抑制方式，而不影响其加工过程［66－67］，据此可根据研究需要设计并构建靶向特定靶点的人工miRNA。目前，Son等［68］对miR－155进行改造，构建的人工miRNA能同时靶向tat和vif；Aagaard等［69］构建的三联mir106b簇人工miRNA经实验证明对HIV－1复制表现出更强的抑制作用；Liu等［70］构建的mir－17－92可使HIV－1的复制受到有效的抑制。

尽管表现出一定的优势，但其同样具有转染效率高低的问题，只能降低而不能完全抑制目标基因的表达，此外，还要考虑细胞毒性和可能诱发干扰素反应等问题。

2.2.3 小结

在RNAi抗HIV－1的应用中，虽然siRNA出现的时间更久，但miRNA较之表现出更多的优势。裸siRNA存在转染效率低，抑制时间短，可能引发干扰素反应等问题，而且RNA聚合酶III类启动子介导的siRNA表达量过高，易引发细胞毒性效应；miRNA通过RAN聚合酶Ⅱ类启动子介导表达，可实现低水平可控表达；此外，miRNA既可以抑制靶基因的翻译，也可以导致靶基因降解，即在转录后水平和翻译水平发挥作用；siRNA只在转录后水平发挥作用。

作为一种非常有潜力的治疗AIDS的手段，RNAi在抗病毒研究中表现出相当的优越性。但是，这种策略在临床应用中仍需考虑很多问题，如在体内给药时组织通透性较差、可能引起非特异性的免疫应答，若长期应用siRNA或miRNA可能会对内源性的miRNA功能产生干扰［71］。另外，稳定性、有效性、递送效率、安全性等限制因素也是不可忽视的重要方面。

3 展 望

中医药学有着悠久的历史，在各种疑难病症的治疗方面具有独特的优势，但AIDS作为一种新出现的传染性疾病，中医药传统理论对其认识还不深入。现代化分子手段虽然已取得了可人的成绩，但仍存在很多困难，如有效性、稳定性和安全性问题，应用到临床治疗还有一段艰难漫长的路，治疗AIDS任重而道远。面对这样严峻的现实，我们应该努力建立一个高效、持久、健全的艾滋病防治体系，相信随着AIDS预防与治疗研究工作的不断深入，人类必将攻克AIDS这一难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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