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小型翻译公司笔译译员素养调查与分析

陈科芳，刘雨乐

(1. 浙江外国语学院 英语语言文化学院，浙江 杭州310012;2. 浙江工商大学 外国语学院，浙江 杭州310018)

一、前言

《中国语言服务业发展报告2012》显示，截止2011 年12 月31 日，全国(不含港、澳、台)共有语言服务企业37197 家，2011 年创造产值约1576 亿元，经营范围中含有“翻译业务”的有37130 家，业务构成中“笔译及本地化业务”占了71%。而翻译人才为语言服务业中最缺乏的人才。目前该行业从业人员约为119 万人，翻译人员平均占53.8%，但截止2010 年底，获得翻译专业职称的人员不足3 万人;截止2012 年10 月，通过全国翻译专业资格(水平)考试的人数仅2.7 万人。而刚刚开始几年的翻译本科和硕士专业学位教育迄今为止培养出来的翻译专业毕业生据估测也只有几千人左右［1］9-31。这一报告充分说明了翻译服务市场对翻译人才需求之强劲和专业翻译人才缺口之大。与之相对的，报告也指出当前“翻译专业人才的培养体系尚不完善，离市场用人要求还有较大的差距”［1］37。作为翻译人才的主要供应群体，高校英语或翻译专业如何在培养方式上对接就业市场实际需要，根据用人要求打造合格的翻译人才是其专业培养设计上一个关键命题。

基于以上情况，笔者试图从用人单位角度回答“笔译译员须具备的素养”这一问题，从而设计调查问卷，着重从笔译译员的职业技能、个人素质和职业道德这三方面的译者素养入手，分析成为一名职业英汉互译笔译译员所必须具备的素养。考虑到学生本科毕业后进入大型翻译公司的可能性较小，调查以现有小型翻译公司为出发点将更符合实际情况。因此本研究以杭州10 家规模较小的翻译公司(专职笔译人员为10 人左右)为调查对象，希望能为高校翻译专业人才的培养方式构建提供实际的参考，也为有志于今后成为笔译译员的学生提供一些相关资讯和可行性建议。

二、调查设计

( 一) 问题设计

问卷围绕笔译译员素养这一主题，从职业技能、个人素质和职业道德三个方面来设计问题。其中译员职业技能主要围绕翻译公司对译员翻译能力的要求、译员相关证书要求、笔译译文质量要求、翻译速度要求等方面展开。译员个人素质的调查，主要考察的指标包括翻译公司对译员知识面的要求、计算机与网络知识要求、心理素质要求、团队合作意识要求等。译员职业道德调查部分主要包括翻译公司对误译、漏译、语法错误和校对的要求，反馈要求，守时要求，保守公司秘密要求，工作投入要求等方面。

问题的形式包括单选题和多选题。其中单选题包括所调查翻译公司的英汉互译专兼职笔译译员的数量，本科、硕士和博士学位人员数量，招收的译员专业、学位要求和毕业院校，译文质量要求，以及翻译速度等要求;多选题包括英汉互译笔译译员的证书种类，所调查翻译公司涉及的业务领域，对本公司译员心理素质要求和职业道德要求等。

( 二) 调查对象

在问卷调查实施之前，笔者对杭州现有的翻译公司数量进行统计，总共约100 家①，根据网页搜索词条出现的顺序，选择了词条显示的前10 家公司，并且对作为样本的这10 家翻译公司的背景信息进行了解，然后发放问卷、实施调查。

接受问卷调查的10 人均为10 家翻译公司的主管，主要负责译文分配、校对与审查。这10 家翻译公司都是以口笔译服务为主的小型翻译公司，而非广告文化公司。从规模来说，这些公司的笔译专职人员约10 人，兼职人员约20 至30 人。其翻译内容涉及法律、建筑、外事等各个方面，翻译语种包含英语、法语、日语等多种语言。通过对这10 家翻译公司的调查，可以较清楚地了解小型翻译公司对职业笔译译员素养的一些要求。

三、调查结果与分析

本次调查时间为2012 年12 月至2013 年4 月，共发放问卷10 份，回收有效问卷10 份，有效率100%。调查结果参见表1，对表1 具体分析如下:

( 一) 译员职业技能

1. 翻译能力要求

调查数据显示，在翻译能力中，对翻译实践经验有明确要求的有9 家翻译公司。可见，相应的翻译实践经验是翻译公司的入职门槛。因此，期望进入翻译公司的英语或翻译专业毕业生，须重视双语能力的发展，勤于翻译实践练习，实现从量的累积到质的飞跃，不断提高自己翻译速度，增强翻译质量与双语的表达能力。鉴于“目前我国语言服务业最缺乏的人才排序是:翻译人才(特别是中译外人才)、项目管理人才、IT 技术人才、掌握外语的复合型营销人才”［1］31，今后英汉笔译译员可将更多的重心放在中译英翻译上。高校也必须重视英语或翻译专业学生相关实践能力的培养，为学生提供更多的翻译实践机会，“翻译是一门实践性很强的学科，翻译教学要与课外实践活动紧密结合”［2］。

2. 译员相关证书要求

虽然10 家翻译公司对笔译译员的译文要求大体相同，但是其对笔译译员的证书要求略有不同。对CATTI 三级笔译、上海中高级口译以及大学英语四六级证书有要求的翻译公司分别为3 家、2 家与2 家，对于CATTI 二级笔译有要求的翻译公司为7 家，对于英语专业八级有要求的翻译公司为10家——即英语专业八级是成为英汉互译笔译译员的前提。可见在所有英语专业普遍认可的证书中，翻译公司接受度较高的证书为CATTI 二级笔译与英语专业八级，相对于其他证书(含社会上其他翻译证书)而言，此两份证书为英汉互译笔译译员入行的“敲门砖”。然而现实情况是，本科生中CATTI 二级笔译证书的通过率极低，而各校英语专业八级考试的通过率也参差不齐，这导致了英语或翻译专业学生很难一毕业就顺利进入翻译公司实习或工作。

3. 笔译译文质量要求

关于“翻译公司对笔译译文质量要求”这一问题的调研结果显示:7 家翻译公司要求英汉互译笔译译员进行“精准”的翻译，另3 家翻译公司则要求译员的译文表达出“原文的全部内容”，要求译员翻译“原文大意”的翻译公司为0 家。也就是说，所调查的10 家翻译公司都要求英汉互译笔译译员进行“精准”翻译。鉴于翻译公司需翻译的材料来自各行各业，客户要求多种多样，即便对有经验的职业笔译译员来说，“精准”也并不容易达到，对一毕业就进入翻译公司的英语或翻译专业毕业生来说，这自然是极大的挑战。

4. 翻译速度要求

受调查的10 家翻译公司中，选择对翻译速度无要求的为6 家，其余4 家则对笔译译员的翻译速度有明确要求，均为每1000 字英文，不超过90 分钟的翻译时间。“翻译往往涉及陌生的知识领域(相对译者来说)和最新的知识流动，并且常常有一定的交付期限。”［3］若译员不能按时地完成翻译任务，则很难胜任翻译这一工作。鉴于翻译材料的不确定性和种类的多样性，译员无法根据自身喜好选择翻译材料，因此英汉互译译员必须通过高强度的翻译实践，提高自身的翻译速度。

综上所述，英语或翻译专业毕业生若要进入翻译行业，首先必须具备一定的翻译实践经验。入行前必须取得“通行证”，如英语专业八级或CATTI 二级等证书。入行之后，英汉笔译译员要继续提高自身的翻译能力，对原文进行“精准”翻译且不断地丰富自身的翻译实践。就笔译译者普遍职业技能而言，译者必须“专一长”，熟练地掌握特定文本类型的专业与背景知识，较好地理解原文本，“要想翻译准确、翻译妥帖，则必须对原文理解正确、透彻。”［4］“凡是理解力好的，其各方面的基础也一定是扎实和雄厚的，包括个人修养和个人风格。”［5］当然，这需要不断积累，“罗马非一日建成”，翻译能力的培养亦是如此。

( 二) 译员个人素质

本研究的第二部分为笔译译员个人素质的调查。调研结果发现，翻译公司在接受入职笔译译员个人素质要求上，知识面要求占40%，计算机与网络知识的要求占10%，译员心理素质要求占30%;对团队合作意识的要求占20%。具体来说:

1. 知识面要求

对译员的知识面的调查，主要通过对“翻译公司其翻译工作涉及的主要专业领域”这一问题来实现:有8 家翻译公司的主要业务为科技类(含电子机械、医药化工、信息技术和能源环保等);主要业务为实用类(含应用文、函件和证件等)、法律类(含合同、法规条例、商标专利和行业标准等)和经济类(含金融、保险、经贸、招投标文件、旅游等)的翻译公司分别为7 家、6 家和5 家;而主要业务为外事外交类(含政府公文、领导讲话、致辞、地方简介、往来信函等)和文教类(含新闻、报刊、广告、教育、广播等)的翻译公司分别只有3 家和2 家;其中并无主要业务为文学类(含小说、电影、诗歌、散文、戏剧等)的翻译公司。所调查的翻译公司，其主要服务对象为各类集团、企业和公司，因此科技类、实用类等应用型专业文本的翻译存在较大的市场空间，而文学类业务几乎为零。由此可见，虽然英语或翻译专业学生在本科阶段的培养主要以文学类、政治文本类为笔译教学内容，但是进入就业市场后，这些学生所面临的却是从未或很少接触过的科技类文本的笔译，这导致刚刚进入翻译行业的英语或翻译专业毕业生措手不及。众所周知，要进入翻译行业，其中一项要求便是具备较广的知识面。但现实情况却是，绝大多数英语或翻译专业的毕业生由于缺少相应的知识，在翻译时只好抓来就翻，无论是医药文本，还是化工文本。由于其所学知识与翻译公司的要求脱节，不了解相关知识，就无法很好地理解原文，更不可能实现“精准”的翻译。

2. 心理素质要求

译员的心理素质在4 项指标中占30%，可见所调查的10 家翻译公司对于沟通能力、抗压能力以及达到客户要求皆提出了较高的要求。翻译不一定是体力活，但却往往有着高强度的脑力劳动，尤其是涉及高难度的翻译任务时。笔译译员在进行翻译活动时，不仅要接受客户对时间的限制和对翻译质量的要求，还要承受外界环境如噪音、工作氛围等带来的无形压力的影响。唯有具备较强的抗压能力和沟通能力，译员才能在“高压”环境下“健康”发展。

3. 团队合作意识要求

团队合作也是刚毕业的学生进入翻译公司后遇到的一大障碍。翻译公司的操作往往是按照一定流程，进行团队分工合作来完成翻译项目的，尤其是某个项目翻译工作量比较大时。翻译在很大程度上是“团队协作”而不是“一个人的战斗”，这就需要笔译译员学会分工合作，并能循序进行，保质保量按时完成任务，某一环节的拖沓或某一任务的拖延都可能会对团队造成致命影响。目前翻译教学模式下出来的毕业生，恐怕一时很难适应这样的团队合作，因为平时的翻译练习，基本上以单打独斗的方式完成。翻译教学中如何加强学生间合作性学习，提升其团队合作能力是一个值得深入探讨的问题。

4. 计算机与网络知识要求

虽然计算机与网络知识在译员个人素质要求中仅占10%，但是随着科技和信息技术的发展，合理利用庞大的互联网和机器辅助翻译技术为译员带来了诸多福音。所调查的10 家翻译公司中，均要求笔译译员熟练地利用有道翻译、谷歌翻译和CNKI 翻译助手等在线翻译工具，对信息进行检索与比对。与此同时，10 家翻译公司的翻译材料多数以电子版本为主，这就需要译员熟练地掌握办公软件知识，以节约宝贵的翻译时间。

在翻译公司遍地开花的今天，笔译越来越成为一种“服务性”的语言工作，只有将翻译的专业性与服务性相结合的公司，才能在市场中打开局面。当下翻译行业的从业人员，逐渐从精英化的神坛走入了寻常百姓家，翻译的产业化吸引了更多的笔译从业者，也带来了诸多新要求。笔者从调研中发现业内所需的人才是“知识面广、沟通能力强、抗压力强、良好客户服务意识”的“四高”人才。“传统教学与学习模式下的学生往往是‘Jack of all trades and master of none’，而对于翻译这种专业性的岗位，就需要‘Jack of all trades and master of one’的学生。”［6］因此，理想的状态是，英语或翻译专业学生在本科生阶段扩大自身的知识面，在研究生阶段明确主攻的笔译方向，并增加翻译实践的质与量。

( 三) 译员职业道德

1. 保守公司秘密要求

在译员职业道德几个指标中，翻译公司对保守公司秘密方面的要求最高。翻译公司的主要业务为科技、经济类翻译文本，此类文本多涉及公司重要文件，或者属于机密文件，甚至含设计图、部件图和概念图等独家资料。笔者在从事翻译实践时，也常常发现翻译材料中注明了保密要求。因此，笔译译员要对翻译材料进行保密，“保守公司秘密”成为译员的首要职业道德。

2. 守时要求

在职业道德部分，“守时”这一要求占第二位。按时完成任务，是笔译译员必须履行的职业道德。翻译机构是以营利为目的的组织，日翻译量、月翻译量或者年翻译量决定了公司的业绩和译员的薪资。一般来说，翻译机构接的订单越多、数量越大，其收益越高。翻译公司一方面希望承接尽可能多的业务，但另一方面，“一旦答应接下翻译任务，就要一丝不苟地、按时、按质、按量地完成”［7］51，因为客户的笔译任务往往具有时限性和紧急性。

3. 反馈要求

10 家公司中，有6 家对译员“反馈”提出要求。翻译公司为了确保翻译质量，对笔译译员的反馈提出了相对较高的要求。翻译公司在操作过程中，除了给客户一张反馈表，以了解和掌握译员翻译质量和工作态度的有关情况之外，也往往在给译员分配项目时，随附一张空白的译员反馈表，要求译员及时反馈翻译过程中所出现的任何翻译疑问。对于公司内部能解决的疑问尽量在公司内部就给出解答，如果需要客户的协助才能圆满解决的，也需实时反馈给客户。如果等到项目结束时才向客户反馈，这样可能为时已晚，错过了问题的解决时间，造成客户不满。对于大型项目，译员的反馈需要分批返回，项目经理要分批提交给客户审阅，以便及时反馈译文质量，必要时对项目予以进一步的协调和分配，确保项目最终的顺利实施。对译员而言，在文本翻译过程中，若发现原文存在书写、印刷、数据等错误时，也必须注上标记、予以反馈。

4. 误译、漏译、语法错误和校对要求

随着互联网的发展和信息爆炸时代的来临，网络上充斥着各种各样正确或错误的信息，译者不仅要提供准确的译本，而且其提交的译本必须要或尽量做到无拼写错误、语法错误、误译和漏译等问题。笔译译员必须做好校对工作，至少花三分之一的时间在校对上面。

5. 工作投入要求

一定意义上，态度决定质量。因此，各家翻译公司都对译员工作态度方面作了要求。翻译公司希望译员热爱翻译行业，能以认真敬业的精神对待翻译工作，希望译员不断提高自身的职业和个人素养，实现自身的全面发展。

总而言之，翻译行业归属于语言服务类行业，在激烈的市场竞争之下，各翻译公司普遍需要提高对译员本身的素质要求，这样才能在市场中求生存求发展。对于尚未进入翻译市场的英语或翻译专业学生而言，应该要了解译员相关职业道德，为今后成为一名职业译员做准备。“作为一个译员，要时刻明白自己的翻译身份，充分认识自己的职责，加强责任心，树立良好的职业道德观念，认真对待每一项翻译任务，不能随意篡改原话原意，不添油加醋，不偷工减料，不能喧宾夺主，不能越俎代庖。”［7］4翻译学子不光要加强自身素质修养，同时也要了解翻译行业，遵守规则，争取以过硬的职业能力和良好的行业操守脱颖而出。

四、结论

本次调研通过对杭州10 家小型翻译公司的问卷调查，来观察用人单位对笔译译员入职的素养要求。

调研发现，虽然翻译公司允许并接受有能力的毕业生成为其专职译员，但一开始往往是相对低端的笔译服务领域。翻译公司需要理解能力强、笔译精准且具有丰富实践经验的应聘者。从职业译员的角度来看，翻译行业对于从业人员提出了非常高的素养要求。

毕业生若致力于成为一名笔译译员，就必须在大学期间进行大量的翻译实践，强化翻译技能，并积极了解翻译行业，培养良好的个人素养和职业操守，为将来的职业道路规划打下基础。通过真真正正的翻译实践，提升英语能力，完善翻译技巧，以行业规范洗礼自身。英语或翻译专业学生也只有在行业内进行实践，才能适应社会需求，走出英语翻译学习“自娱自乐”的怪圈。目前国内很多高校在研究生阶段开设了笔译或口译硕士项目，英语或翻译专业本科毕业生可通过继续深造，在研究生阶段进行更加深入的研究以及进行专业性更强的学习和实践，与此同时，可结合器械、医药、生物、化工、金融、政治等有关方向，确定自己笔译实践和未来职业的主攻方向。

对于培养翻译人才的高校而言，要“促进产学结合，培养市场紧缺的专业化人才”［1］34，在翻译人才或英语专业人才培养方面，应加强对学生翻译实践能力的培养，鼓励旨在从事英汉互译笔译的学生尽量多进行翻译实践，尽早了解翻译职场规则，通晓市场法则。高校也需根据学校自身条件以及地区就业特点，进行针对性的专业指导，因材施教，培养行业需要的人才。

注释:

①在网上通过百度搜索关键词“杭州翻译”“翻译公司 杭州”“翻译服务 杭州”共计73 家;有80 家公司经杭州市工商局注册为翻译公司;加上也承接翻译业务的文化创意公司、文化传播公司以及广告公司等20 家左右，粗略统计翻译公司至少达100 家。

［1］中国翻译协会.中国语言服务业发展报告2012［R］.北京，2012.

［2］仲伟合.高等学校翻译专业本科教学要求［J］.中国翻译，2011(3):24.

［3］冯全功.职业翻译能力与MTI 笔译教学规划［C］//全国首届翻译硕士(MTI)教育与翻译产业研讨会论文集，2009:3.

［4］唐述宗.英文翻译理解的十大障碍［J］.中国科技翻译，1998(4):1.

［5］黄灿然.理解翻译［J］.上海文化，2013(2):44.

［6］陈科芳.从翻译专业的设立反思英语专业教学［J］.外语界，2008(6):44.

［7］姜倩，何刚强.翻译概论［M］.上海: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20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