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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空间资本化看新型城镇化的发展定位

2013-08-15尹堂艳

中共四川省委党校学报 2013年4期
关键词:资本化城镇化逻辑

尹堂艳

(中共达州市通川区委党校,四川 达州 635000)

城镇化作为空间生产的表现形式,在其本质上来说是人类物质生活的生产与再生产的历史过程,遵循着人类社会的一般的生产逻辑。但同时,在市场经济条件下,城镇化建设又深受资本逻辑的统摄。因此,空间生产逻辑的全面理解只有透过资本逻辑才能得到说明。因而,从空间资本化的理论视阈,全面理解空间资本化的本质及其双重历史作用,有助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在利用资本、大力推进新型城镇化的进程中,驾驭资本,创新实践,给予新型城镇化建设应有的规范和引导。

一、空间资本化是资本创新场景的必然结果

空间生产同人类其他领域的生产活动一样,从属于人类一般的物质生产实践,是以自然空间为基础重置或重构物质资料而创造出满足人们生存和发展需要的空间产品的过程。其实质是物质资料在自然空间中不断变革分配和结合方式,形成特定的社会空间状态以满足人的特定生产和生活需要。空间生产从属于人类一般社会生产实践活动,同样也经历了前资本主义和资本主义阶段。在前资本主义阶段空间生产主要是一种“历时性”的历史积累过程,人类共同体在不同的地域,在相对狭小的、孤立的范围内从事着生产实践活动,不同地域的人们之间尚未产生分工,尚未催生交换。资本主义时代的到来,引发了空间生产的革命性变革,资本主义大工业不断突破地域界限、占有更多空间资源,在资本逻辑的主导下空间生产变成了全球“共时性”的资本积累过程,资本主义的生产方式带来了普遍的交换和对“物的依赖”;资本的空间扩张,实现了“时空压缩”,生产力在全球范围内的存续开创了“世界历史”的时代。资本逻辑统摄了空间生产逻辑,资本社会形态的创新必然造就空间资本化。

在历史唯物主义看来,剩余价值的获取主要是通过绝对生产和相对生产,即绝对延长劳动时间和提高劳动生产率。绝对剩余价值生产由于受到历史、道德、法律以及人的生理条件的致命限制,绝对延长劳动时间总是有限的,但相对剩余价值生产则可以通过手段的不断创新而获得。资本主义以时间征服空间的生产方式,就是相对剩余价值生产手段的创新成果。资本循环的一个完整周期是流通——生产——消费三个环节,资本如何通过征服空间而获取时间,则需要在这个三个领域中下功夫。

从流通领域来看,一般原材料市场与生产场所之间都存在着一定的距离,消费品也在不同的地方被消费,因此,通过突破空间限制,缩短原料和商品的流通时间,从而加速资本循环是资本空间规划的必然。“流通时间本身不是生产力,而是对资本生产力的限制……由于加速或减少流通时间——流通过程——而可能发生的一切,都归结为由资本本性所造成的限制的减少。”[1]因此,资本通过空间规划实现“时空压缩”,一方面通过空间集聚缩短流通时间,另一方面建立发达的交通体系,将原材料和商品的运输时间减少到最低。

从生产领域来看,在全球范围内寻找最有利的生产场所以降低生产成本,从而实现利益最大化;同时,扩大劳动的空间范围,形成全球化的分工与协作,实现劳动者的集结、不同劳动过程的相互靠拢和生产资料在空间的集聚,这是资本通过空间集聚降低生产成本,提高劳动生产率的创新成果。空间集聚形成的是对时间的节约,随着机械化、信息化程度的不断提高,劳动过程的集聚时间也会不断缩小,必要劳动时间的减少无疑提高了相对剩余价值。

从消费领域来看,资本价值的最终实现必须通过消费将商品资本转化为货币资本。然而,一地区、一国的消费市场总是有限的,无法容纳资本主义相对过剩的生产能力,因此,贸易的全球化就是一种历史必然。“不断扩大产品销路的需要,驱使资产阶级奔走于全球各地。它必须到处落户,到处开发,到处建立联系。”[2]封闭的地区性和民族性被打破,各地区、各民族之间普遍的交往建立起来,人们之间在物质生活和精神生活方面形成了相互依赖,资本的价值增殖随着资本的全球空间扩张过程而得以实现。

资本的增殖本能驱使它把空间作为一种增殖手段,纳入了资本规划。作为生产条件的空间,因资本逻辑的统摄变成了自身的生产,即空间生产。当空间成为资本存在的具体形式,意味着一切空间要素将都被纳入到资本逻辑中,空间成为商品,被用来生产和消费,空间资本化是资本创新的必然结果。

二、空间资本化的双重历史作用

资本作为一种社会关系,是以物为中介通过配置社会资源,分配社会财富,组织社会化大生产以及再生产而形成的人与人之间的关系。资本主义的生产方式造就了全面的依赖与普遍的物化,整个社会成了无限追求价值增殖机器,用于最大限度地追求剩余价值。资本的贪婪本性,一方面不断促使人们改进生产工具,创新生产管理,极大地提高了生产力水平,创造了日益丰富的社会关系;另一方面以屈从资本价值增殖为目的的生产,必将导致“过度生产”,造成资源的严重浪费和环境的严重破坏,并且其贪婪和剥削的本性也不断生产着与日俱增的社会矛盾。资本就是一把“双刃剑”,空间资本化在促进历史发展的同时也深藏着“危险”,对城镇化建设起着积极的推动作用的同时,也有着消极的“另类牵引”。因此,全面地理解资本空间化的双重历史作用显得十分必要。

(一)空间资本化发展带来了空间生产的繁荣

正如马克思曾在《共产党宣言》中高度评价资本逻辑的积极作用时说道:“资产阶级在它不到一百年的阶级统治中所创造的的生产力,比过去一切世代创造的全部生产力还要多,还要大。自然力的征服,机器的采用,化学在工业和农业中的应用,轮船的行驶,铁路的通行,电报的使用,整个整个大陆的开垦,河川的通航,仿佛用法术从地下呼唤出来的大量人口,——过去哪一个世纪料想到在社会劳动里蕴藏有这样的生产力呢?”[3]资本最大限度地追逐剩余价值的这一历史本性驱使着生产工具的不断改进,推动着生产力水平的不断提高。资本增殖的本能冲动,极大地推动了社会生产力的发展,带来了空间生产的繁荣,促使空间生产的触角突破民族与国家伸向了全球;空间资源的优化配置,空间的不断重组和重构,生产资料和人口的空前集中,“时空压缩”成为了现实;全球性的城市化和城镇化水平的不断提升,丰富的空间产品满足了人们日益增长的生产和生活需要,经济、社会、科技、文化等得到了全面的提升与发展。

从社会生产力的发展来看,空间资本化把一切空间要素纳入资本主义的生产运作下,这样,一方面全部空间要素的集聚促进了生产力的极大发展,推动着空间生产历史的不断发展。在全球化的空间生产过程中,资本要素达到了空前集中,生产的协作形式不断扩大,全球性的分工日益精密、日益合理,生产管理不断细化,生产效率大大提高,这就促进了生产力的极大发展。空间生产力的不断提高,使得空间生产从追求空间范围的扩张逐步走向了要求品质层次的提升。另一方面全球化的空间生产为技术投资和科技革新的飞速发展创造了条件,促使科学技术在更大范围内得到全面进步和提升。当空间生产成为资本主义的历史形态,全球性的空间规划和空间重构成为资本逻辑的外在表现时,科学技术就不仅仅作为一大必备要素在“时空压缩”中,为空间生产的发展创造条件,同时,它作为空间生产的重要组成部分,以全面化、广泛化的形式参与着空间重置和重构,其本身就是另一向度的空间生产。空间生产的不断发展也是科学技术的全面发展与进步。

因此,空间资本化在提高生产力水平,促进科学技术全面进步和提升的过程中,也使得资本赚取剩余价值的过程中,更多地通过空间资源的优化配置与高效利用,更多地依赖科学技术的广泛运用。这种方式,对劳动力的压迫不断降低,获取剩余价值的手段更加文明。正如马克思所说:“资本的文明面之一是,它榨取这种剩余劳动的方式和条件,同以前的奴隶制、农奴制等形式相比,都更有利于生产力的发展,有利于社会关系的发展,有利于更高级的新形态的各种要素的创造。”[4]

从社会生产关系的发展来看,空间资本化必然要求空间生产和流通在全球范围内流动,这就促进了人类历史向“世界历史”的转变,广泛全面的社会交往,给人的全面发展创造了条件。过去相对封闭的、狭小的地方性、民族性,逐渐被空间生产和流通的全球性往来和依赖所取代,各地区、各民族建立起了全面的、普遍的联系。空间生产的繁荣发展造就着日益丰富的社会关系,同时也促进着人的全面发展。从唯物史观视角看,人的本质是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空间生产带来的普遍交往和相互依赖,赋予了单个人更多的社会规定性,人们在日益丰富的社会关系中进行着全面的活动,个人的发展逐渐摆脱“单面性”,日益走向全面发展的人。

(二)空间资本化的狭隘性导致了空间生产的异化

然而,“每一种经济关系都有其好的一面和坏的一面。”[5]资本主义生产方式更不例外,同时,由于其追逐利润的本性驱使,社会生产活动必须服从资本最大限度地攫取剩余价值的欲望。这样,必然导致资本逻辑主导下的“过度生产”,造成空间资源的过度消耗和严重浪费;背离为满足人们生产和生活需要而进行空间重构的生产目的;反而把空间生产的根本目的变成资本逐利的手段,导致空间生产的异化。

从“过度生产”方面来看,资本生产的无限扩张,必然导致空间资源的过度消耗和严重浪费。资本追逐剩余价值的的无限贪欲,驱使着空间生产规模的不断扩大,理论上空间生产越繁荣愈加有利于人的全面发展,但是,人们生存与发展所必须的空间产品总是有限的,同时还深受自身消费能力的限制。因此,资本逻辑主导的不顾市场和消费限制的而一味扩大规模的生产,必然形成生产的相对过剩。与此同时,空间资源十分有限,并且非常紧缺,“过度生产”必然造成对空间资源的过度消耗和严重浪费,从人类的长远发展来看,势必造成威胁。

从背离空间生产的根本目的来看,空间资本化迫使空间生产围绕资本最大限度地攫取剩余价值进行空间要素重构,这就严重背离了服务人类,满足人们生存和发展而重构空间的根本目的。当资本逻辑统摄了空间生产逻辑,主导空间生产的便是剩余价值的生产,不断突破空间限制,追求无障碍的世界市场,最终实现资本的全球性剥夺。这样,一边是空间生产能力的不断增长;一边是为人们提供更好的生存和发展空间这一生产价值取向的不断扭曲和压抑。空间生产呈现出一片“去生活化”的景象,城镇化出现了大量的人造“盆景”,不断上演着“人去楼空”的“空城计”,这些导致了社会矛盾的不断升温,城镇化建设遭遇着陷阱。

从导致空间生产的异化来看,一切围绕资本价值的无限增殖为目的的空间生产,必然导致“手段”与“目的”的相互倒置,形成生产的异化。空间资本化形成的广泛而全面的相互交往和相互依赖,实质上是“物的依赖性”的全面建立。因此,人的生产能力、人的关系和人的个性,一时之间全面成了物的能力、物的关系和物的个性,人也完成了自身“单面性”的塑造。人类丰富多样的生产活动都隶属于统一的资本主义生产过程,资本逻辑遍布了社会生活的方方面面,资本运动规律掌握了人类的命运。

三、中国特色新型城镇化的发展定位:驾驭资本与创新实践

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条件下,引进外资、壮大民营资本、利用资本形式发展国有资本,已经成为我国市场经济的基本模式。中国的新型城镇化建设不仅需要空间资本的支撑,同时也需要按照空间资本的创新发展逻辑来不断推进。这就使得我国的新型城镇化建设必然受资本逻辑的统摄,深受空间资本化双重历史作用的影响。但是,我国“以公有制为主体、多种经济形式并存”的基本经济制度环境,以及“通向生态文明和其他文明和谐发展的路径”选择[6],对空间资本化的双重历史作用有一定的限制和改造。因此,在中国特色新型城镇化的建设中,一方面要驾驭资本,利用资本对社会生产力的推动作用来促进城镇化建设的发展;另一方面要创新实践,在利用资本的过程中提高警惕、加强监管,有效地防止和限制其消极作用对新型城镇化建设的“另类牵引”。

从中国特色的基本经济制度环境来看,“以公有制为主体、多种经济形式并存”的基本经济制度,对资本有着一定的限制。就外资企业和民营企业来说,其存在和经营必须受到我国法律制度的约束,遵守纳税章程,合法经营。同时,在社会主义制度下,劳动者与资本家之间的合法雇佣关系,使得资本与劳动之间剥削与被剥削的对抗性矛盾有了向非对抗性矛盾转化的一面。就国有资本来说,其主要是实现市场经济与国有经济的对接,从而推动国有资本发展、增强公有制经济的竞争力。这些资本在完成自身价值增殖的同时,更要积极履行对劳动者、环境、消费者的社会责任。[7]在这种经济制度环境下,不仅利用了资本对经济发展的贡献,同时又能对资本的剥削性、贪婪性给予一定的限制。我国新型城镇化建设利用资本,助推发展进程具有有利的制度环境。

从新型城镇化的发展路径来看,多种文明和谐发展的路径,能够带领新型城镇化建设不断走向满足人们生存和发展的需要,提供人民生活质量,促进空间正义,实现生态文明。首先,新型城镇化建设以“人的城镇化”为核心,旨在提高人们的生活质量而不是为了服从资本逐利。这就使的空间生产回归到了自己的终极目的,生产不再为了资本逐利而造成“过度生产”。其次,统筹城乡发展和农村文明延续的新型城镇化,以“四化”协调互动为推手,避免了资本向着“有利可图”方向前进而导致的不均衡、不正义。统筹发展促进了基本公共服务的均等化,在改善生存环境,缩小贫富差距的过程中,逐渐实现空间正义。再次,人口、经济、资源和环境协调发展的新型城镇化,有效地规避了资本贪婪、扩张本性所带来的对空间资源的过度消耗和严重浪费;同时,防止城市过大无法承载过多人口,以及缺乏经济支撑,弱化城市凝聚力而导致“空城化”。协调发展的新型城镇化道路,有助于建设生态文明的美丽中国,确保城镇化建设科学永续健康发展。

2011年我国城镇化率首次超过50%,标志着历史性转折。从改革开放初的17.92%,到如今超越50%实现城乡结构的历史性跨越,快速城镇化成为了我国发展的重要标志。这一辉煌成绩的取得,离不开改革开放30多年的伟大实践,离不开资本的充分利用;但与此同时,因资本逐利引起的价值观、发展观、政绩观等的偏差,出现了经营城市、强征强迁、资源浪费、政绩以及形象工程等问题。大量农民丧失土地,“被上楼”,生活无以为继、无以保障;千篇一律的“造城运动”与“乡村的被终结”,造成了土地资源的严重浪费和矛盾冲突的日益恶化;以经济利益为首的城镇规划和扩张,导致了“城市病”的不断涌现,城镇化建设难以为继。审视当前的新型城镇化发展道路,一方面要在我国的基本制度环境下,提高警觉、加强监管和限制,提升驾驭资本的能力,充分利用资本的积极作用以促进城镇化发展;另一方面要在新型城镇化的发展路径中,大胆尝试、创新实践,规避资本对城镇化建设可能带来的“另类牵引”作用,力争实现在发展的过程中解决发展所带来的问题,促进新型城镇化科学、永续、健康发展。

[1]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6卷,下)[M].北京:人民出版社,1972:39.

[2]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276.

[3]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277.

[4]资本论(第3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4:927-928.

[5]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616.

[6]仇保兴.中国特色的城镇化模式之辩——“C模式”:超越“A模式”的诱惑和“B模式”的泥沼[J].城市发展研究(第16卷),2009(1):5.

[7]参见任平.文化的资本逻辑与资本的文化逻辑:资本创新场景的辩证批判[J].江海学刊,2013(1):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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