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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动荡中的中东剧变及其未来

2013-08-15唐志超中国社科院西亚非洲所

领导文萃 2013年18期
关键词:尔多抗议伊拉克

□唐志超(中国社科院西亚非洲所)

当前,经历“阿拉伯之春”冲击的西亚北非地区继续呈现动荡不宁局面,危机仍在深化发展之中,阿拉伯国家面临痛苦的集体转型。地区新老热点问题联动升温,埃及等转型国家面临政局动荡挑战,叙利亚内战持续蔓延扩大,巴以再度爆发冲突,伊朗核问题僵局依旧并不时导致地区局势紧张,政治伊斯兰势力纷纷上台引人瞩目,恐怖主义重新抬头。与此同时,地区内外各种势力加大投入,地区问题更趋复杂化,地区格局继续加速演化。

解读1

埃及等国面临痛苦转型

自2011年春 “阿拉伯之春”爆发后,西亚北非地区正处于二战以来最重大历史性转折关口,以阿拉伯国家为主体的地区国家面临如何由传统走向现代的历史性转型。这次抗议活动导火索是突尼斯的青年摊贩自焚引起全国范围内的抗议活动,随后在地区引起连锁反应。“阿拉伯之春”并非西方鼓吹的“民主革命”。阿拉伯世界长期存在的政治专制、经济不发达、社会发展落后,对外关系上长期处于被侵略、改造和侮辱命运,处于全球化边缘地位,是引发危机的根本原因。西方势力长期在该地区积极推动 “颜色革命”和进行“民主改造”也在这次危机中扮演了重要角色。虽然迄今已两年时间,但“阿拉伯之春”并未完结,仍处于深化发展阶段,预计将是一个长期而曲折,充满阵痛的转型过程。英国《金融时报》社论称,“中东觉醒刚刚开始”。地区转型呈现非均衡发展特点,埃及等国已完成“革命”最初阶段,目前已转入国家建设新阶段。叙利亚正处于剧烈内战之中。沙特、巴林、约旦和摩洛哥等7个君主国继续面临变革压力。

埃及、突尼斯、利比亚、也门等国正处于痛苦转型之中,虽然局势总体保持稳定,但“革命”前存在的诸多问题依然没有得到有效解决,局势依然脆弱。埃及总统穆尔西上台后大力推行新政,巩固权力,但遭遇国内重重阻力,政局动荡。突尼斯局势总体稳定,但执政联盟与反对党围绕国体政体、宗教地位等问题分歧较大。利比亚新政府成立后,大力开展经济重建,但安全形势严峻,实现民族和解任重道远。也门虽然萨利赫总统下台,但新政权基本延续前政权政策,国内安全形势严峻,政局动荡难止。

尤其是作为阿拉伯世界“龙头老大”的埃及,自前总统穆巴拉克下台后大规模抗议活动此起彼伏,政坛斗争异常激烈,世俗主义与伊斯兰主义两大主要政治力量之间展开激烈争斗,造成埃政局动荡,社会不稳,不时引发外界对埃可能爆发“二次革命”的担忧。2012年6月30日,埃及举行总统选举,来自穆斯林兄弟会候选人穆尔西获胜。从总统选举至今,以军方为首的世俗力量与以穆斯林兄弟会为首的伊斯兰势力,双方围绕议会选举、修宪、总统权力、国家未来发展方向等核心问题展开了一系列政治博弈,导致埃危机不断。2013年7月3日,埃军方发动政变,又将执政仅一年的穆尔西赶下台。埃“革命”两年多来一切似乎又回到了原点。军方此举在埃国内外激起极大震动和反响。穆尔西拒绝下台及穆斯林兄弟会拒绝参与未来政治过渡安排,并发出了“起义”威胁,连日来其支持者与世俗力量在全国各地冲突不断,造成数百人伤亡。鉴于穆斯林兄弟会及伊斯兰组织素有地下斗争的传统和经验,其支持者力量仍然强大,因此外界普遍担忧埃可能陷入动荡,甚至爆发内战。俄罗斯总统普京也发出埃濒临内战边缘的警告。从现在来看,埃未来发展具有很大不确定性,前进方向不明。连绵不绝的危机、无休无止的抗议、动荡不安的政治局势充分显示了“后穆巴拉克时代”埃及民主过渡的艰难,一定程度上折射了其他阿拉伯国家经历革命后的政治现状,也给我们观察今后埃及乃至地区国家政局发展走向带来多个启示。

解读2

叙利亚危机持续恶化,地区化与教派化日益突出

从2011年3月爆发反政府抗议活动以来,叙危机不断深化,暴力冲突持续扩大,并呈现地区外溢危险动向,一向稳定的叙利亚已陷入大规模内战和地区性教派冲突之中,国家支离破碎,生灵涂炭。据联合国不完全统计,截止2013年5月两年多叙冲突已造成近9.3万人死亡,160万难民外逃邻国,国内400万人流离失所。未来叙可能陷入长期政局动荡、教派纷争不断乃至国家分裂的局面。联合国-阿盟叙利亚危机联合特别代表卜拉希米警告称已持续近两年的叙国内冲突正在逐渐摧毁这个国家,国家已处于分裂的边缘。

当前叙内战正处于持续僵持阶段,但冲突双方力量对比不断发生变化。在沙特等海合会国家、土耳其以及美欧等西方国家大力支持下,以“叙利亚全国委员会”为首的叙反对派加强整合,力量不断增强。2012年11月,在美国、卡塔尔、沙特等国支持下,叙反对派组织在卡塔尔多哈举行会议,整合反对派,打造新的反对派联盟组织 “叙利亚反对派和革命力量全国联盟”(“全国联盟”)。 在外部政治、资金、武器、情报和后勤培训等支持下,反对派实力得到很大扩展,战斗力不断增强。反对派加大了对政府军的攻势,双方在北部、西北和西部等地展开了长期激烈争夺,反政府势力控制地盘逐步扩大。据统计,叙反对派武装约10万人。叙反对派“最高军事联合指挥委员会”(SMC)旗下的叙利亚自由军约有5万人、叙利亚解放阵线(SLF)3.7 万人、叙利亚伊斯兰阵线 (SIF)1.3万人、努斯拉阵线 (Al-Nusra Front)0.6万人。不过,政府军在人员数量、战斗力、武器装备尤其是重武器配备等方面有明显优势。因此,如果没有外界强力支持,反对派要想战胜政府军困难很大。2013年5月政府军发动大规模军事行动,取得了古赛尔镇战役重大胜利,并乘势向阿勒颇等地反政府武装控制地盘发动进攻,战局开始向政府军有利方向发展。正是在此背景下,近来欧、美和沙特等国决定向叙反对派武装提供武器援助,此举将对战场形势发生重要影响,可能打破叙政府军基本占主导的战场形势。

随着越来越多的外部势力卷入,叙内部冲突正日益演变为地区势力和地区外势力的博弈战场,战争不断外溢,教派化特征日益明显。叙地缘战略位置十分重要,处于中东心脏地带。当前叙危机外溢主要体现在三方面:一是大量难民流入邻国,给接收国带来巨大经济、社会和安全难题。据联合国难民事务高级专员公署(UNHCR)统计,截止2013年5月底已超160万。二是叙与周边国家有着很深历史、文化、民族和宗教渊源,存在跨界分居的民族、部族和教派,如阿拉伯什叶派、逊尼派、阿拉维派以及库尔德人,叙内战已演变为牵涉周边邻国的大规模民族与教派间冲突。如,地区及周边国家的逊尼派和什叶派分别站队,支持叙反对派和叙政府。土耳其和黎巴嫩两国的阿拉维人支持叙政府。分居于伊拉克、土耳其、伊朗和叙利亚四国的库尔德人也积极行动起来利用这场危机,伊拉克库尔德人积极帮助叙库尔德人走向联合,但土耳其则担心叙政府可能支持土反政府武装库尔德工人党(PKK)以报复土支持叙反政府组织。三是叙内战与该地区原有矛盾、冲突相互渗透,不同地区势力趁机卷入自身谋取利益,致使叙与周边多国发生边境武装冲突。如,叙利亚传统上一直是俄罗斯的势力范围,是阿拉伯世界的反西方前沿国家,围绕叙危机俄罗斯与西方各支持一边。因叙黎历史上特殊关系,黎内传统两大对立的亲叙和反叙阵营也分化为亲叙政府和反叙政府两大派,并深度卷入冲突,为此黎国内冲突不断。土耳其企图借支持叙 “革命”来扩大地区影响力,推广“土耳其模式”,为此主张推翻巴沙尔政权,要求国际社会军事干预,并向叙反对派提供支持,两国边境多次发生流血冲突。一向与叙利亚敌对的以色列既希望巴沙尔下台,又担心叙生化武器和弹道导弹失控,落入真主党或伊斯兰极端分子手中,害怕未来叙为伊斯兰极端势力所掌控,今年以来以色列多次向叙境内军事目标发动军事打击,引起外部对冲突扩大的担忧。伊朗是叙利亚在该地区唯一战略盟友,双方关系可谓唇亡齿寒,为此伊朗坚定支持叙。一向不睦的叙利亚与沙特的关系因危机加深,沙特希望推翻巴沙尔政权,将叙利亚重新拉回阿拉伯逊尼派大家庭。沙特是叙反对派主要武器供应国,已提供了35吨武器。可以说,当前叙内战很大程度上就是以叙利亚、伊朗和黎巴嫩真主党为代表的什叶派与以沙特、卡塔尔为首的阿拉伯逊尼派势力的对抗,是上千年阿拉伯人与波斯人两大民族矛盾的当代延续。为此,联合国秘书长潘基文警告,不断扩大的冲突正撕裂叙社会,叙内战已演变为教派冲突,教派裂痕和仇恨在增大。

从目前来看,要想打破当前僵局还很困难。当前美国政府对军事干涉持谨慎态度,主要政策仍是向反对派提供支持。不过,不排除未来外部势力军事干预的可能性。同时,因各方矛盾与利益冲突,当前政治解决路径也阻力重重。近来,美、俄表示致力于和平解决危机,联合提议于6月举行第二次日内瓦叙利亚国际会议,以推动叙问题政治解决。但由于反对派拒绝与会以及西方决定向反政府武装提供武器援助,会议不得不推迟,最终能否举行仍不得而知。当前政治解决的症结在于叙反对派及其外部支持者坚持将巴沙尔下台作为谈判和安排叙未来政治过渡的前提条件,而叙政府拒不接受。为此,西方寄希望于通过加大对反对派的军事支持,以改变力量对比,打破战场僵局来迫使巴沙尔改变立场。此举带有很大风险,将使战争升级,造成更大破坏。因此,叙危机短期内很难解决,未来发展具有很大不确定性。卜拉希米特使也警告叙未来面临陷入长期内战或分裂的威胁。甚至有专家预言,未来叙可能一分为三:阿拉维国、阿拉伯叙利亚国、库尔德国。

解读3

巴以和平继续陷入停滞状态,前景黯淡

巴勒斯坦问题一直被视为中东问题的核心,关乎地区的和平与稳定,是一个带有全局性、根本性的重大问题。进入21世纪以来,“以土地换和平”原则遭到严重质疑,和平进程大大倒退,双方重回冲突与对抗的恶性循环之中,巴以问题在地区日益被边缘化。2012年,巴以和谈继续陷入停滞状态,巴勒斯坦并再次爆发流血冲突。2012年11月14日,为回应巴勒斯坦武装分子愈加频繁的火箭弹袭击,以色列对巴勒斯坦加沙地带发起代号为“防务之柱”的大规模军事行动。后经美国总统奥巴马以及埃及总统穆尔西的紧急斡旋,12月21日双方达成停火协议。据巴方统计,为期8天的冲突造成巴方163人死亡,1225人受伤,数千人无家可归,以色列方面有6人死亡。巴抵抗组织“哈马斯”下属武装组织“卡桑旅”宣称期间共发射了1573枚火箭弹。冲突结束后,第67届联合国大会29日以138票赞成、9票反对、41票弃权通过决议,决定在联合国给予巴勒斯坦观察员国地位,再次引起巴以关系紧张,以色列发誓要对巴实施惩罚。巴以最新冲突再次凸显中东剧变背景下解决巴以问题的紧迫性和重要性。该问题一日不解决,中东地区就难实现全面和平与稳定。巴以新一轮冲突引起美国方面高度关注。美前国务卿希拉里指出,巴以和谈具有重要意义,取得谈判进展是中东地区和平的关键要素。2013年3月20日,奥巴马总统访问以色列和巴勒斯坦,这是他获得连任就职后出访的第一站,凸显了美对重新启动中东和平进程的重视。国务卿克里随后也再次访问巴以,进一步推动巴以和谈。2013年4月,阿拉伯国家代表团与美国国务卿克里在华盛顿会晤,提出在巴以双方互相交换少量土地的情况下承认1967年边界基础上的两国方案,重申了“阿拉伯和平倡议”。中国政府在推进中东和平进程中扮演了重要角色。2013年5月,中国政府同时邀请巴勒斯坦总统阿巴斯和以色列总理内塔尼亚胡访华,分别做双方工作,劝和促谈,受到国际高度关注和称赞。

不过,和平进程前景依然黯淡。首先,以色列方面,2013年1月以色列大选后,右翼势力主导政坛,以色列拒绝在犹太定居点问题上让步;其次,巴勒斯坦内部分裂,缺乏共识,同时巴坚持将停止修建定居点作为恢复谈判的先决条件;第三,美国在中东地区的核心利益之一是保护以色列的安全,美不会扮演公正、诚实的调停者角色,不会改变对以色列的偏袒政策。过去的历史已一再证明这一点,这也是阿拉伯和伊斯兰世界长期反美的重要根源。

解读4

伊朗核问题持续紧张,但战争风险下降

伊朗从事核开发由来已久。上世纪五、六十年代在美国和德国等支持下伊朗曾从事核开发活动。1979年伊朗爆发伊斯兰革命后,1980年伊美断交,伊美关系开始由盟友转向敌对。伊核问题逐步成为美对伊政策中的最关注问题之一,美国开始指责伊朗以和平发展核能为幌子秘密发展核武器。九十年代初伊朗重启核发展计划,并与俄罗斯开展核电站建设合作。2003年,因伊朗一处浓缩铀核设施被曝光,伊核问题重新引起国际社会,尤其是美国和以色列的关注。美国和以色列指责伊朗试图发展核武器,并持续以经济制裁、军事打击相威胁,试图通过施压迫使伊放弃核计划。但伊朗始终坚持其核计划属于和平性质,拒绝放弃和平利用核能权利。近十年来,以美国为首的西方与伊朗围绕伊核问题的斗争不断升级,西方对伊制裁层层加码,但伊朗针锋相对,并在浓缩铀等核技术发展方面不断取得进步。为此,美国和以色列不时威胁将对伊朗核设施发动军事打击,不时导致地区局势紧张。伊朗核问题,既是全球核不扩散问题,也是地区安全问题,但实质还是美伊关系问题,是由美伊敌对关系性质所决定的。为推动伊核问题和平解决,国际社会积极斡旋,推动对话。近年来,以安理会五个常任理事国和德国等六方与伊朗开展了多轮对话,对缓解危机发挥了重要作用。自2008年7月日内瓦六方会谈后,伊核问题六方会谈 (指安理会五个常任理事国和德国六国与伊朗之间的谈判)已进行了多轮,期间多次中断。2012年4月,伊核问题六方会谈在中断15个月后再次恢复,并先后在伊斯坦布尔(4月)、巴格达(5 月)和莫斯科(6月)举行了三轮会谈以及两轮专家级会谈(7月),但都没有取得重大进展。为此,美国、欧盟再次挥舞制裁“大棒”,对伊朗实施新一轮金融和能源制裁,企图压伊让步,可惜事与愿违,伊朗针锋相对,并未退让半步。伊核技术尤其是浓缩铀技术稳步推进,最近还宣布开始安装新一代速度更高的离心机,对此美国和以色列尤为焦虑。同时,双方围绕核问题、叙利亚危机以及海湾局势等展开了一系列暗战,美国和以色列还不时发出动武威胁,以总理内塔尼亚胡更公开要求为伊朗“画红线”,致使地区形势紧张加剧,引发外界对伊核问题可能导致战争的担忧。2013年2月,伊朗核问题六方会谈在哈萨克斯坦首都阿拉木图恢复举行。随后于3月在土耳其伊斯坦布尔举行了一次专家会议。4月伊核问题六方在阿拉木图举行新一轮对话。据悉,会谈“气氛积极”,各方提交了自己的解决方案。但是,短期内伊核问题会谈要想取得实质性突破,彻底解决伊朗核问题恐不现实。虽然如此,但是伊核问题引发战争可能性正在下降。尤其是今年6月务实派候选人鲁哈尼赢得伊朗总统选举将对缓和伊核紧张局势,推动谈判发挥积极作用。

解读5

伊拉克仍陷乱局,但经济景象良好

美军撤出后的伊拉克局势依然动荡不宁,教派冲突愈演愈烈,安全形势十分严峻,国家发展方向仍旧不明。从政治上看,一年来围绕副总统哈希米涉恐怖事件、石油资源分配等问题,伊拉克三大政治力量阿拉伯逊尼派、阿拉伯什叶派以及库尔德人之间,尤其是逊尼派与什叶派、中央政府与库尔德地区政府之间展开激烈斗争,导致危机不断,教派冲突加剧,而政局动荡严重威胁伊政治稳定和政府正常运行。2013年4月,伊拉克举行美军撤离后的首次地方选举,竞选期间有14名候选人被暗杀。依照英国经济学家情报社(EIU)发布的民主指数报告评估,伊拉克的“民主指数”排名由2011年的第112名下降到2012年的113名。从安全形势看,美军撤离后伊安全形势依然非常脆弱,缺少美军支持的伊安全部队能力有限,重大恶性暴力恐怖事件频发,同时因叙利亚内战等因素,伊斯兰极端势力重新抬头,加剧本已动荡的伊安全局势。一年来,伊拉克“基地”组织以及逊尼派极端势力频繁发动针对伊拉克政府机构与官员、安全机构以及什叶派的袭击,重大恐怖暴力事件不断。美国经济与和平研究所(IEP)发表的2012年 “全球恐怖主义指数”中,伊拉克名列第一位。据国际组织 “伊拉克死亡统计”(IBC)初步统计,2012年暴力恐怖事件共造成4471名平民死亡 (2011和2010年分别为4137、4073 名)。 2013 年以来,伊安全形势进一步恶化。据统计,1~4月伊拉克死于各类恐怖暴力袭击事件的人数不断攀升:1月 196人、2月 352人、3月450人(另有852人受伤)、4月 721人(1633人受伤),达到了2008年6月以来的最高点。值得注意的是,邻国叙利亚的动荡局势为伊拉克“基地”组织等极端势力提供了机会,大量伊拉克逊尼派极端分子前往叙参战。美情报机构认为,叙利亚各地发生的多起恐怖爆炸袭击为伊拉克 “基地”组织所为。2013年4月,伊拉克“基地”组织公开宣布与叙利亚武装组织“胜利阵线”合并。今年是伊拉克战争爆发十周年,十年来原本相对安全和稳定的伊拉克日益滑入动荡和分裂的深渊。2003年3月20日,美国以萨达姆政权支持恐怖主义,企图发展大规模杀伤性武器为由,不顾国际社会强烈反对单方面对伊动武,以推翻萨达姆政权。战后调查表明美对伊指责完全是谎言,是美政府为发动战争而编造的借口。实际上,美政府战争目的在于推翻中东地区长期反美的萨达姆政权,并以战后“民主伊拉克”为样板,对中东国家强行实施 “民主改造”,以消除来自该地区的对美安全威胁,彻底实现对中东的控制。伊拉克战争虽然推翻了萨达姆政权,但是给伊拉克乃至整个地区造成巨大破坏,并深刻影响着地区和国际的格局。战后伊拉克陷入严重动荡之中,国家面临分裂威胁,教派冲突严重,恐怖主义泛滥,并给伊带来巨大人员和财产损失,十万伊拉克平民死亡,百万人流离失所,沦为难民。伊战还打开了地区动荡的“潘多拉盒子”,破坏了伊拉克以及中东地区的稳定,使伊拉克变为中东的动荡之源。美国也为战争付出了重大政治、经济和人员伤亡代价。据统计,从2003年3月伊战爆发到2011年底美军完全撤出伊拉克,驻伊美军4486人死亡,32223人受伤,直接战争费用达8000多亿美元,间接战争费用高达2万亿美元。伊战严重损害美国际形象,也成为美全球霸主地位衰落的重要转折点。

经济高速发展可谓一年来伊拉克的最大也是唯一亮点。伊成为当前世界增长最快经济体之一。这很大程度上要得益于伊石油产量不断提高以及国际原油价格继续保持高位运行。伊石油工业逐步恢复,原油产量不断提高,2012年原油产量达到300万桶每日,为1989年以来最高点(2003年战争前为230万桶每日),石油出口约260万桶每日 (2011年为220万桶每日)。2012年伊石油出口收入940.3亿美元,同比大幅增加了13%。石油业发展强劲拉动经济增长。国际金融协会 (IIF)预测,2012年伊GDP增长率达11%,在全球名列前茅。

解读6

土耳其:不稳定的民主绿洲

自今年5月底以来,土耳其各地爆发大规模抗议活动,引发外界的普遍关注。之前,土耳其一直以引领中东地区自由为豪,并积极支持 “阿拉伯之春”,未曾想自己也爆发如此规模抗议潮。这场被外界称为“土耳其之春”的抗议风波将对土耳其内政外交产生重要影响。

土抗议风波源于一桩不起眼的小事。依照伊斯坦布尔市规划,政府计划拆除市内为数不多的几个绿地公园之一加济公园,并在原址上复建1940年被拆除的奥斯曼风格的军营以及兴建豪华公寓和购物中心。此举遭到环保主义者的竭力反对。2013年5月27日,50多名环保人士再次举行抗议活动,并在公园安营扎寨,发起“占领加济公园运动”。随后,警方开始对抗议者采取清场行动,驱逐抗议者并拆除营地。期间,关于警察粗暴对待抗议者的大量图片很快在社交媒体和新闻媒体上流传,其中以红裙女子遭警察喷辣椒粉图片红遍网络,致使该问题引起土耳其国内外广泛关注,事态随即发酵扩大,参加抗议者逐步增多,最终导致事态扩大,酿成全国性大规模抗议活动。自5月31日起,土耳其连续爆发示威游行,抗议活动从伊斯坦布尔蔓延到首都安卡拉以及其他数十个城市,示威者提出了总理埃尔多安辞职的要求。据不完全统计,抗议活动造成5人死亡,4177人受伤,其中43人伤势严重,3300多人被捕。全国爆发抗议城市达90个,参加者近百万人。

自埃尔多安领导的正义与发展党2002年赢得大选以来,已连续十年执政,结束了土耳其政局长期动荡的历史,且经济持续快速发展,土耳其国际地位不断提高。在此背景下,执政党以及埃尔多安的威望也达到了顶点,他们对此也是踌躇满志。但是,为何如今一场小规模环保抗议活动会酿成如此大规模的反政府抗议浪潮?原因是多方面的。从表面看,主要有几个因素:第一,警察执法不当,对待抗议者粗暴、冷酷,并造成人员伤亡,激起民愤;其次,面对抗议,政府态度强硬,拒绝修改计划,埃尔多安等政府高层指责抗议者的一系列不恰当言论,为抗议活动火上浇油;第三,一些反对派乘机造势,发动反政府活动;第四,抗议者一定程度上受到了 “阿拉伯之春”以及西方“占领运动”的影响,有受刺激和模仿的成分;最后,“脸谱”、“推特”等社交媒体在抗议活动中发挥了重要的传播和组织动员作用。为此,埃尔多安强烈谴责社交媒体,称“推特”是“土耳其社会的最大威胁”。

从深层次看,本次抗议风波也暴露出了当前土社会存在的一些深层结构性问题,反映出土社会一些阶层对埃尔多安及其领导的政府内外政策的不满和对国家未来走向的不安。抗议者来源的广泛性、多样化和参加抗议的原因其实也反映了这一点。土耳其媒体民意调查显示,92%的抗议者声称是为了反对埃尔多安的独裁主义,91%的人表示是反对不恰当使用暴力,84%是因为土耳其媒体迫于政府压力对事件“保持缄默”的态度。虽然这场“占领运动”的发生具有偶然性、缺乏政治组织和领导,但其短短数日能吸引百万土耳其人参加以及西方社会普遍支持,的确反映了土耳其国内以及西方对埃尔多安政府的潜在担忧。具体表现在:首先,政治上对正义与发展党日益增强的伊斯兰主义倾向及埃尔多安可能长期执政感到不安。埃尔多安出任土总理已十年,目前正竭力推动修改宪法出任总统。一些自由主义者指责埃尔多安“独断专行”,正成为土耳其的 “新奥斯曼苏丹”。英国《金融时报》指出,如今土耳其看上去更像一个伊斯兰主义国家,而不那么像民主国家了。第二,土耳其政府对媒体的控制以及社会生活方面的伊斯兰化引发不满。尤其是5月正义与发展党控制的大国民议会通过限制酒精类饮料法令,规定晚上10点至上午6点之间禁止售酒、禁止在清真寺和学校附近的饭店卖酒、禁止酒类广告。政府还通过法令,禁止在公共场合接吻。这些举措在生活方式非常西化的土耳其社会掀起轩然大波,国内青年和世俗精英认为政府过度干预了个人生活。第三,近年来土经济快速发展,政府大规模经济建设计划取得了很大成绩,但城市大规模拆迁以及兴建大型工程(如修建第三座海峡大桥和核电站、大量水库和大坝等)一定程度上造成了环境破坏,引发部分民众和环保主义者的不满。第四,最近埃尔多安政府在库尔德问题与一向被政府称作“恐怖组织”的库尔德工人党(PKK)谈判并达成和平协议,以及在叙利亚问题大力支持叙反对派给土带来一系列政治、经济和安全难题,在国内引起不少反对声音。

一些西方媒体将土耳其的这场抗议活动与阿拉伯国家的抗议活动相比较,称之为“土耳其版的阿拉伯之春”或“土耳其之春”。不过,这可能言过其实,两者有很大差别。阿拉伯人的抗议更多聚焦于民生和民主,而土耳其的抗议更主要源于对埃尔多安的方针路线以及执政风格的不满。但是,这场抗议活动对土内政外交将产生重要影响。这是正义与发展党执政以来土爆发的最大规模的反政府活动,对正踌躇满志、自我感觉良好的埃尔多安以及正义与发展党政府无疑是一个沉重打击,也是埃尔多安十年来面临的最严重政治危机。法国广播公司称,如果危机处理不当,它很可能发展成为类似阿拉伯国家的革命浪潮。土专家称,这次抗议活动将成为正义与发展党的“转折点”,可能影响到2014年的修宪以及埃尔多安的总统梦。经济上,抗议活动严重打击金融市场,造成土耳其股市和债券市场大跌。伊斯坦布尔股市出现10年来最大幅度下跌,6月3日单日下挫10.5%。外交上,对土国际形象已产生一定负面影响。土一向被视为中东国家民主和自由的楷模,如今土政府对抗议者的做法在西方世界引起很大反响。西方媒体充满了对土政府的批评和谴责,美国、欧盟、英国等多个国家都对土政府过度使用暴力镇压抗议群众表示谴责。美国务卿克里称对土安全机构大规模使用暴力的报道感到担忧,对此必须进行调查。对此,土外长还回击克里,指责美国视土耳其为“二等公民”。在土耳其与欧盟关系日益疏远之际,土政府对待抗议者的行为可能进一步增强欧盟内部反对土入盟的声音。西方的声音很大程度上也反映了它们对土日益远离西方和伊斯兰化的担忧。土对抗议的镇压一定程度上也破坏了土在阿拉伯世界刚刚树立的支持民主和自由的形象。此外,伊斯坦布尔市长还担忧抗议事件可能影响伊斯坦布尔申办2020年夏季奥运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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