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溪辞（组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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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 绪

比如你出现。比如一只鸟

穿过窗前,带来故乡的气息

都可能给予惊喜。但更多时候

我有苦闷的内心，面对山河

我想说爱，舌头僵硬，疼痛的喉咙

吞咽再多的唾液，也说不出一个

赞美的词。我对这被歌颂的盛世

缺乏审美的感官。有一些时候

我喜欢在路边，看美女

有时候是欣喜的，但更多时是怀疑

我不知道，高跟鞋支撑起来的身躯

标签中哪一条和生命一样真实

我想起我的爱人，长相平凡

但神色温暖，有跟我一样有着

真实和淳朴的内心。灰尘逐渐

布满天空。在日报的唱词里

我们活在，遥远的美好的年代

还具备新鲜的空气，和真实自然的美景

但此刻，我逐渐说不出话来，没有任何

想要表达的情绪，我的情绪

就是沉默和无言，以及在一句

诗歌里面，断裂而破碎的疼痛

出发

可能是任何一个季节。在清晨

你放弃时间的限制，打碎

破旧的闹钟。这一天可以

随意洗脸，不用化妆，忽略掉

镜子和木梳。是的，你推开门

就会看见，阳光和平时的不一样

你出发，用奇怪的语气

和守门的老头打招呼，可随意

踢开路上的石子，因此你

忘记季节，忘记曾有的寒冷和痛苦

忘记公司狗眼看人低的神色

忘记下在生命中的那些风雪

忘记某些人曾给你的爱与恨

多少年了，你再一次走出家园

回到新的家园。那方正规矩的生活

被你看清，蒙蔽的眼神，再一次

被打开在你未曾发觉的干净之地

你背对肮脏的人间，懂得爱

懂得用干净的语气，说出爱和感恩

你看，即使你身在森林，但一次

简单的出发，都可以让你找到春天

你因此而懂的，快乐与繁华无关

而幸福，并不一定要囿于

困顿麻木的水泥。当你回归

你的身体里就多了山野的温暖

和夕阳的柔情。独自面对

人流的年岁，你骨子里的小鬼们

告诉你，远方是一种召唤

花溪辞

万千个阳台，只有这一个阳台

最温暖。街道上来来往往

那么多人，只有这一个给你

温暖的怀抱。有一条小路盘山而下

就像古书里那些神秘的路径

通向人间。你在此阅读，查看

反复翻阅过去的年岁

在这里读懂世界，学习如何爱情

有一些年，你足够慌乱，在一个

姑娘的身体里，发掘疲惫不堪的

那个自己。但更多时候，你清醒地

面对孤独的自己。很多年了

你终于明白，离别早就写好结局

但你依旧选择，热烈的拥抱

并试着用温软的语言，来挽回往事

留住自己。这些年，你写下一摞诗稿

独自面对远去的那个秋天，沉默

可是转眼五月，你转身的时候，抱紧

年轻的爱人。雨下得大，但没有一场雨

给你寒冷。你懂的温暖，来自自我的骨子

当夕阳再一次铺满阳台，你看见

远山静默，车流都学习安静，世界

逐渐平静下去，你一个人站在高处

古渡

桃花。流水。飞鸟。美人

这一天终究到来。也终究会过去

被长久盘算的时间，此时都被忽略了

你饮酒，低吟诗句，和路过的行人

交换彼此的姓氏，在简略的讯息中

寻找可以串联的关键词

在流水的蜿蜒处，石头上长满青苔

多年前撑船的人们，如今长眠西山

而石头沉默，流水喧响

没有人提及当年的爱情

但事实上，被流水隐没的事情

远不止我们看见的这么多

流水远去了，石头腐化了

风声停止了，行人消失了

那黑夜中沉默的，除了山岩

除了枯树，除了大片大片的野草

除了桃花落尽的树干，还有

多年前和多年后，也有人来到

这个年迈的古渡

看桃花，吹春风

和漂亮的姑娘在人少之处

彼此偷窥身上肮脏的器物

会有细心的诗人，看见你

独立河岸，并发觉你眼中

抵达不了的彼岸

多么美丽和迷人

黑夜一次次笼罩古渡，有人趁着黑暗

彼此交换身体的幽禁之处

但也会有人，在月光中洗净自己

于流水中，听见你多年前的脚步

午夜书

有一些东西是多余的，比如叹息

并不被人听见

但此时可以哭泣，释放身体的水分

可以举起拳头，击碎现世的玻璃

还眼睛一片真实的天地

最好是，打开心灵的镜子

看一看那张肮脏的脸庞

并回到久远的池塘，把多年后的

身子，洗成单纯的模样

安静时独自面对自己

这是我看到的你：

不敢说出身上的那些病毒

从时代中来，到时代中去

万千个一样的人，住在你的体内

你说话，在空无一人的房间

就好比在辽阔的空无一人的旷野

有万千人和你对话

你说，嘿，你是谁

他们就答，哈，我是你

这些诡异的镜像，时刻都在发生

它们自有逻辑

所有春天繁衍的气息，都被杜绝在

鼻孔之外。身体想要接受

最新的空气和阳光，你试图

给身体注入更多新鲜的养料

试图把身体里居住的这一代人

养出新的意识和思想

安静时独自面对自己

你就是在面对一个时代

因此你懂得身子沉重的原因

来自病毒撕咬的时代

你懂得面孔逐渐丑陋

始于千米之外工厂的烟囱

而那场深夜里的兵变，让你的

声带迟钝，发不出优美的歌唱

你因此学会咒骂，并在衙役的

马车前举起斧子

在语言的刀锋里，你破解

一个国家的谎言，和一个时代的癌症

但更多时候，你得学习我的状态

藏起身体里那些绝望而暴戾的居民

在现世中，走出安稳的模样

十里河滩，或牢骚

有很多年，你见过很多奇怪的公园

它们经历时间的修炼，长出

可爱的模样。但终有喧嚣的狗群

可以扛起斧子，重新砍伐森林

再开来汽车，拉走原生的岩石

呈现一个奇怪的圈套，让我们陷入

同时，一些人正试图

制造新的药剂用来麻醉吾辈

试图让一双双眼睛，看不见过去

让一颗颗血红的心，被黑色淹没

并忘记历史。这是多么伟大的杰作

这是历史总在反复上演的戏剧

而今走在这土地上，所有的事物

瞬间都矮了下去。我想起生命中的

真相和哲理，但不敢说出口

风声鹤唳，草木皆兵。我是

孤独的草民，在河水温润的

转弯处，看见石头尖锐

指向我的头颅和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