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开往西域的火车（外二首）

薛 菲

从兰州出发，人群与你没有因果

黑色无袖衫，纯白运动裤，一捻细长颈

鹤在迁徙的路上，努力不回望

站票，无声无息躺在裤兜深处

看着陌生的椅背小睡

自己的睡眠总是让人亲切

窗外也许风物焦黄，十年城市

一只熟透的白兰瓜

此后将一直滚动在怀乡的梦里

颜色在梦中发出了声音

是跑在河西戈壁的一群孩子

晚霞离孤舟越来越远

离家乡越来越近

它摇落的星辰一直响在耳畔——哐、哐

我想它载着一车明亮的石头会走向哪里

我好奇大地上石头的走向

下过雪之后

下过雪之后，墓园暂时宁静

鸽子们都已回家

留下积存在树梢的白羽毛

它们只是默默存在

当有一天太阳升起来

也是暗里藏刀的勇士

不信黑暗存在的时限长过等待

我便一直这样哑默着

练就一身白银的武艺

不被吞噬地

奔跑……

有一天所有被动词都会入殓

形容词是装点新坟包的纸花

我要，我只要名词

一 次

大海让我惧怕

以至于忘记它，曾经是我幻想的边缘

过去这个中心，人生再无永途

不打算，占领或者铭刻

一切以召唤之名寻觅的

最后只能归向自己

暗中的箭镞刺痛过内乱不断的巢穴

所以掀起造谣、中伤、嫉恨、疯狂

所以眼泪祭奠给神

天才会亮

鸽子剪开一页又一页蓝色

漂浮在海的刀锋上

没有感觉疼，或者喊疼

我只是完成应该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