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鸟法则

Max Forde

一直以来，我脑子里关于“老米勒”的笑话至少超过了一万条，比如：

“想知道恐龙从谁那儿学的内线动作吗？安德烈·米勒。”

但在这个周末的季后赛首场比赛中，最可笑的笑话则变成了——37岁的“老米勒”用他跌跌撞撞、慢条斯理的动作，全场16投11中拿下28分，帮助掘金97比95险胜勇士。

当被问到在最后一轮进攻之前，他是否跟球队表示自己要去完成那最后一击时，米勒的回答充满老式作派的腔调：“实际上，我当时说我累坏了。”

你知道的，那样一场比赛下来，感觉就像你已经有700岁了一样。但事实却是，这个系列赛的首场比赛严重偏离了掘金惯有的打法，在勇士疯狂冲击拉快节奏并牢牢控制篮板的情况下，掘金需要有一个人站出来稳住局面，这个人需要极具经验和冷静的头脑才能完成任务。

这个人非安德烈·米勒莫属。

“像今晚这样的情况，我只能说安德烈·米勒的表现实在太令人难以置信了，”掘金教头乔治·卡尔说，“我爱他。”

“今晚我们能赢全仗安德烈·米勒和我们的防守。”

“安德烈·米勒做什么我都不会感到惊讶，”前锋科里·布鲁尔在赛后对记者说，“要我说他就是那种没法防的球员。你们总是在谈论类似科比·布莱恩特或者勒布朗·詹姆斯那样的球员，可是如果你把球交给安德烈·米勒，他才是整个NBA最难搞的家伙。”

整场比赛还剩35秒时，泰·劳森骗过斯蒂芬·库里上篮得手，掘金领先3分，而紧接着，库里这个刚刚打破联盟单季三分总数纪录的后卫在左路接传球晃飞了扑防的劳森，命中一记三分并留给对手14秒，95平，掘金喊了暂停。

“当时教练准备为最后一攻点将，”布鲁尔回忆说，“可我们只是面面相觑。安德烈当时手感正热，于是大家觉得，我们为什么不索性让出路来，让安德烈拿球？那就是后来所发生的，防守他的是菜鸟德雷蒙德·格林——我们都很看好最终的结果。”

然而，另一边的勇士其实也抱着相同的看法。“我们都认为德雷蒙德适合这个对位，并且能为我们守到最后，”库里说，“我们在最后时刻作出了快速调整。”

但是这一次，老将法则再次胜出。

“（米勒是）一个非常狡猾的家伙，”格林说，“我本想着要保持在他面前，而他只用了一个滑步，吃了半步身位就得到了足够完成那一投的空间。”

其实很多人都知道，卡尔对米勒的信任从来都没动摇过，而这次他也以一个冠绝全场的绝杀作为了回报。与此同时，大家也注意到另一个事实，那是米勒季后赛生涯里第一个制胜球，以前从没有过。

“我从没进过制胜球。曾经投过几个但都没进，或者错失掉了，这回真是不鸣则已。”米勒说。

从没有，在高中没有，大学没有，甚至13年的NBA生涯也没有。

“从没，”米勒重复着，“对季后赛的首场而言，这可真了不起。”

其实米勒这一整晚，一直都在进球，通过这点你也能看出掘金的进攻是多么多元化。金州本来设定好了一个区域防守计划，这对于掘金远投水平中庸的软肋来说本该是一招好棋，尤其相对他们整晚三分球16投仅3中的实际效果而言。但是设定这个区域防守的代价，用泰·劳森的话讲就是，中距离范围空间大开。那使得米勒借由金州扩大了的防守区能够轻松溜进内线。

当年轻的掘金面临在三个月内有可能首次痛失主场的威胁时，米勒在令人发狂的第四节站了出来，他那创季后赛生涯纪录的28分中，有18分来自第四节，米勒拯救了球队，同时也注定了这一轮本就引人瞩目的系列赛将更加精彩激烈。

试想，如果掘金最后能拿下一个得来不易的戒指，那这支球队可能没人比米勒和卡尔更激动的了，但在此之前，米勒必须先突破自己职业生涯的首轮魔咒。

“眼下可能就是最好的机会……先确首轮保晋级。”米勒说。

卡尔则坦承他在本场跳球前就有点神经过敏，“我在夏季联赛都会紧张，所以在这样的比赛怎么会不紧张呢？”

“我们的人员组成很年轻，但我们彼此信任，我们有信念，我们努力拼搏，”卡尔继续说道，“我会喜欢更轻松愉快一点的比赛吗？是的，当然了！但季后赛跟轻松愉快一点关系都没有。我们要在阵容不整的情况下想尽办法。安德烈·米勒就是今晚的主角。”

在乔治·卡尔眼中，米勒就是NBA历史顶尖传球手的前五名之一。在常规赛阶段最后一个月的首场对阵尤他爵士的比赛里，他的表现就是最好的证明。

米勒在一次错位防守中带球推进，就在刚要跨过半场时，他给前方的肯尼斯·法里德传出一记空接扣篮，而这一球正是从最令人信任的保罗·米尔萨普头顶上越过的。

这个表演在推特上引起了一次不大不小的轰动，而且也上了SportsCenter的“最佳表演”。然而大家对此的讨论却都集中在法里德那一扣上，却忽略了使之成为可能的那一传。

米勒对此并不以为然，他从不对得到赞誉或者应得的注意而耿耿于怀，那不是他的风格。

“总有一天赞誉会来的，”米勒说，“我想我已经得到了应有的尊重，而所有努力也都得到了回报，我在全联盟的球员、教练以及经理中间都享有尊重，这对我才是最重要的。”

努力工作以及同辈人给他的尊重是米勒最大的资本。他把在尤他大学获得成功的方式照搬到了NBA。

“他在更衣室是一位领导者，但是又不失谦逊的风度，”卡尔说，“以37岁的年纪跟一帮年轻小伙子打成一片真不容易，而且在有的夜晚他还是整场表现最好的球员。”

身处自己的第14个NBA赛季，如果你静下心来仔细审视，会发现他已经拥有了一个非同寻常的职业生涯。

他目前助攻总数排在历史第10位，而且马上就将超越罗德·斯特里克兰来到第9。他还是目前联盟里著名的铁人，已经连续出战632场比赛。他整个职业生涯仅缺席了4场而且已经连续9个赛季全勤。他是NBA历史上仅有的8位得分达到15000分同时助攻7500个的球员之一。另7位都是已经或注定将入选名人堂的球员。

这是一份令人过目难忘的履历，但相比之下，他更愿意谈论一些其他的事。

“这里一直都充满乐趣，”米勒这样形容他在NBA度过的时光，“但我也跟很多人提过，这里还是不能跟我的大学经历相比，在大学我交到的朋友，那里的环境，那里的人，你知道，几乎全部的东西。我永远都不能再回到过去了。那真是我一生中最精彩的时光。”

距离米勒带领尤他大学拿下1998年NCAA冠军已经过去15年了，最近一次他回到当年四强赛征战过的圣安东尼奥，回忆起当时那支球队所取得的成就。

“那或许是最开心的一段日子了，”他回忆说，“整个盐湖城所有社区都团结在了一起，那些球迷以及那些对我们大学的支持还有球员们，都将成为陪伴我终生的回忆。”

米勒在那次夺冠中的表现为他带来了响彻全国的知名度，也让他步入了NBA球探的视野。他个人最强悍的表现来自8强赛对阵亚利桑那。他用一个三双在自己的家乡洛杉矶将卫冕冠军掀翻在地。那是他篮球生涯中的第一个精彩镜头。

“我们（大学球队）对彼此能做到的事情有一种特别的默契，”米勒说，“我们知道自己能干什么，不能干什么。我们没有任何自大或者情绪，每个人都主动训练，期望变得更强，我认为那是我们当年取得成功的关键所在。”

15年后，他发现自己再次成为一支具备类似气质球队的领袖。丹佛掘金同样没有一个称得上是巨星的球员，却可以占据强势西部的前四位置，并拿下诸如15连胜的优异战绩。米勒一直甘愿充当泰·劳森的替补角色，但场均仍能拿下10分6助攻。他甚至会在赛前热身阶段充当队友的捡球员，这可是大多数NBA老将不愿做的事，但在米勒看来，这是一位领袖应当承担的职责。

“我不知道安德烈未来会不会成为一名教练，但他确实拥有一名教练所需的精神特质以及经验。”乔治·卡尔说。

身为37岁的老将，他当然明白自己的篮球生涯已经进入了风烛残年。但他还不想过多考虑用执教来延续自己的篮球未来。他只想全力以赴做好现在。

“我现在的情况有点像遇到了中年危机，就像我不知道自己不打球了的话还能做些什么，”他说，“但我现在并不迷茫，我眼下要做的就是让整个职业生涯付出过的所有努力都变得值得。”

安德烈手中现在正握有这样一次机会，让自己终生所热爱的这项比赛报答自己所付出的那些努力。而我们也只有等到他篮球生涯的最后一刻到来，才能对他取得的所有成就作出最终判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