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系

MiChael Bradley

你又累又气。尽管平时场均只能得8分的你在今晚独砍22分也还是生气。这不是篮球。更像是某种中场穿插表演，就像一群本来毫无希望赢你们的家伙们进入了疯狂模式反而领先你们30分之多。他们居然安排了四个前锋以施加压力。放任你们的上篮就为了快点拿回球权。随时随地出手三分。一拨又一拨换人。难怪他们球队的教练在这个圈子里没什么朋友。你讨厌这样。给一群一年级的家伙打上兴奋劲，让他们在儿童充气蹦床里彻底迷失自己——那都比这显得有秩序得多。

如果你是爱荷华格林内尔大学的队员，你或许就会听到对方如此抱怨，他们在祈祷着比赛结束，双手叉在腰上喘着气，坚持不在疯狂叫喊的学生助威团面前崩溃。每当犯下一个失误，就等于再多一个三分，观众席就会疯狂尖叫。事实上，格林内尔大学的体系真的很恶心——如果你试图阻止这一切，它偏偏停不下来。

因为这就是他们的打球方式。在这里，没有什么领先就坐回替补席休息，也没有什么在追分时谨慎行事。就是撒开腿玩命跑，宝贝儿！如果你能达到200分，那就可以休工，因为那才算圆满。到了那时，还要再加把劲！因为替补席上另外5个家伙已经等不了了，在他们之后，还有5个也在摩拳擦掌，等等，他们是每场都让15个人全部轮替一遍吗？有的时候，是的！

在2012年1 1月20日之前，你可能从未听说过格林内尔，一所位于爱荷华中部的私立学校。但是当杰克·泰勒在一所教会学校身上拿下138分之后，突然间全美国的媒体就都奔向了这片土地，寻找泰勒那场比赛的观众，以及他那随心所欲的教练。“我们获得海量的赞扬报道，”前格林内尔队控卫、现助理教练大卫·阿森诺特说，球队主教练则是他的父亲，“在后来几天，你走进球场就能听到‘ESPN将要来拍摄训练录像。球员们兴奋极了。”

格林内尔的篮球，就像是装载着氮气加速系统的高功率汽车油门全开般令人绝望。20年前，主教练大卫·阿森诺特的球队赢不了球，如果他不能做些改变的话就将会被炒鱿鱼。这样的改变即便不是胜利，也至少要能制造些看点。结果是，阿森诺特的创意达到了双重效果。格林内尔赢得了足够的胜场以保证老板高兴，也赢得了太多分数以催生出全国范围的大量门徒，他们确定“压迫-狂投型”的打法是正确有效的。

“他没有四处宣扬兜售这种策略，但他仍会对人们索要信息的要求有问必答，”年轻的阿森诺特评价着父亲，“他接到的多数电子邮件都来自于其他教练们，他们需要信息。”

而其他一些人，则想把老阿森诺特掐死。比赛中的格林内尔试图阻断一支球队想要做的每一件事，因为再没有其他人能像拓荒者队这样打球了。一些同级球队甚至连比赛计划都没有。在他们眼里整个比赛就是一场儿戏，所以为什么要以投身一场真正比赛的那种水平来严肃对待它呢？这就是面对拓荒者队时的心态。美国中西部区的对手们必须要面对这支球队——就像强迫孩子吃蔬菜一样。但是，不隶属同一联盟的对手们很难摸到头脑。

你能责怪他们吗？你必须看一看，才能理解它能变得多么荒唐。想象一下你曾经遇到过的最为失控的比赛，再将之拉长到40分钟吧。在格林内尔的比赛中，从来没有什么“垃圾时间”一说，因为每一分钟看起来都是这个套路。在一端毫无对抗性的上篮，另一端立刻发起快攻。防守一片混乱。一个篮球纯粹主义者或许只要看格林内尔5分钟的篮球赛，就会在那个夜晚彻底疯掉。

“很多人会说这是骗人的把戏，”大三前锋阿隆·莱文说，“我们做的不是传统防守，我们投了很多三分。不过，这是真正的篮球。世界上并不是只有一种正确的方式来打篮球。”

这种“方式”包括了一系列真理。阿森诺特开发出了制造最大程度混乱的方式。格林内尔队每场都至少要投出94次球，其中一半来自三分区。在一个晚上的比赛中，他们最少也会比对手多尝试25次出手。他们每场会试图制造32次失误，并希望抢下所有出手中三分之一的前场篮板。格林内尔采用“全上全下”式换人，可能的话每2分钟就换人。这样的话，就没有人会觉得累了——除了他们的对手。

“有些对手试着给我们施压，跟我们比跑动，而后这就演变成了田径比赛，”在拓荒者队最近17胜6负，平均比分达到1 12比96的战役中，场均拿下19.3分，并以19.4分钟位列出场时间最长的大四后卫格里芬·林奇说，“这就是目标，尽可能的提起速度，让两支球队在计时10秒后都出手投篮。”

当格林内尔“猛扑”时，进攻犹如冰雹降落，压迫则像是在推送外卖食品，而阿森诺特则安静地坐在一端的板凳上，惊叹于他的这个创意。他并不介意比分多少；他在乎的是过程。它是否奏效了，这就是最重要的。

“我能说的就是我的孩子们找到了乐趣，”老阿森诺特说，“他们会回来参加校友比赛，为学校做贡献。我们就是我们。我们赢得了一些联盟冠军，我们获得了乐趣。如果这也算是坏事，无法理解。”

有一封信来自于德克萨斯奥德萨市一所中学的女子篮球队教练，她在信中对泰勒138分的爆发做出了回应，她不开心。“她说我是个‘纯粹的恶魔”，主教练回忆说。

泰勒的纪录出现在179比104战胜超小的330名学生的信仰浸会圣经学院的比赛中，却将格林内尔带入了全国范围的视野。媒体朋友们以他们的方式来到了此前的文科教育堡垒，其中多数都对阿森诺特的奇怪方式进行了反映现实的一瞥。这所大学是镇子的一部分，自称为“草原上的一颗明珠”，《穷游天》（Budget Travel）一度将这里评为全美“第三酷的小镇”。那些渴望冒险的，应该会对坐落于主街上的Lonnskis Pub & Deli非常感兴趣，在那里他们可以花费1.38美元来一个1957年的杰克·泰勒汉堡，以此纪念那138分。“它很烫手，还很辣。”阿森诺特如此评价。

泰勒的三位数之夜发生于拓荒者队的赛季第3场比赛中，它激怒的不止是一位奥德萨市的写信者，还有很多人。尽管阿森诺特的宣言强调着令球员在高强度比赛中穿梭于球场上下，以此来最大化精气神的饱满能力，但泰勒却在那个夜晚打了36分钟，投出了NCAA创纪录的108次出手，包括71次三分球，而其他格林内尔球员总共才投篮28次。

对一个强调平等服从的体系而言，这是一次破例。泰勒在半场时就砍下58分，这令一个决定随后作出：让他去追逐D-III级别的纪录89分，而后就是那个由贝沃·弗朗西斯在1954年创下的1 13分神迹。

“我们要让人们停止所谓极其自私表现的批评，”大卫·阿森诺特说，“在我看来刚好相反。在球队名单上的每个人都致力于让杰克投篮。这是一个终极的团队表现。在半场时，我们看到了杰克所得到的分数……很明显，大家都在想着纪录。每个人都保证让他投篮。”

泰勒在比赛最后4分钟内打出了一波持续150秒的彻底爆发，他连续投进了6个三分球，当时没有回合的停顿，显然他也没有离场的意思。从威斯康星拉克罗斯转投到格林内尔的泰勒，对于信仰浸会圣经学院的球员在他接连得分后，没有加大一丝防守力度感到很惊讶。当然，对于在前两场比赛中不过25%命中率的他来说，如此命中率也同样令人惊讶。

“我只是想鼓足信心，帮助团队，”泰勒说，在腕关节伤痛终结他的赛季前，他在12场比赛中场均拿下36.3分，“在我们的团队中，我执行了多数的投篮。”

这就是格林内尔的工作方式。“投手投篮，掩护者掩护，传球者传球，”阿森诺特说。既然这里有如此之多的换人，甭管是井喷式的胜利还是胶着的比赛（就像2月10日对阵圣诺伯特，12位拓荒者队员创下了两位数的出场时间，最终他们凭加时赛以104比99获胜），很多球员都能走上球场。即便对手决定控球或者跑一个改进版的四角战术来耗光进攻时间，增援部队的登场一般也都会战胜对手。然而，有些人却以为他们可以靠接力赛风格对抗拓荒者队，那可真是太扯了。

“那才是我们希望看到的，因为他们没法对抗我们，” 莱文说，“有的时候，你会罚篮时贴着对手站，你听到他们在说，‘老天爷，累死我了。”

即便是裁判都在喘着粗气试图跟上节奏。“有一场比赛，我们早早就叫了暂停，可裁判差点都没发现。”莱文说。

就像拓荒者队的很多人一样，莱文在高中时期对格林内尔和这个体系一无所知。在一次AAU的锦标赛后，他得到了阿森诺特的召唤，也爱上了这个教练所推广的东西。

阿森诺特如此做了20年，他完全适应了这些，也不得不接受了其他教练不会叫他参加高尔夫聚会的事实。“其他教练对我很冷淡，”他说，“联盟中也就有一位教练和我偶尔在休赛期聊聊。我理解这点。除非他们迫不得已，否则不会和我们打球的。这是一次无可避免的灾祸。他们只想赶紧熬过去。因为这令人不舒服。”

阿森诺特并不会与其他教练来往，甚至连他自己的球员都很怕他。“他绝对令人肃然起敬，”阿森诺特的儿子说，“他有1.90米，102.1公斤，看起来很刻薄——比他实际上还要刻薄。”

怎么才算是刻薄？好吧，当他的女儿珍妮还在高中时，没有人敢跟她约会，因为他会吓唬女儿的同学。“可珍妮是个漂亮姑娘，”阿森诺特说，“她不得不离开镇子去结婚。”

同时，格林内尔依然还会如此下去，堆积得分，让每个人都疯狂，引爆整场比赛。所以，如果你不喜欢它，就拿出点男子汉气概吧。

试着跟上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