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鸟不到的地方
2013-07-06红纱帐暖
红纱帐暖
在沙漠中和瓜子一家人居住,日子恬淡舒适。瓜子有一天突然对我说这个沙漠上曾经飞来过一只青鸟,听后我很不屑,但瓜子鼓着大眼睛,斜视着我,似乎对我的不屑有些恼怒,我只能妥协,不忍心打击她近乎幼童的心灵,即使她十八岁了。对于十七八岁的年纪,不憧憬那些关于爱情的故事就是有问题。她告诉我只是她祖父曾经看到过青鸟的事,但她祖父不在了,这又成为一个未知的谜。正谈到关于青鸟,瓜子她妈妈进屋了,说曾经是有那么一只,瓜子的祖父见到过,还好心收留了它,最后飞走了,祖父去世,被青鸟带上了天堂,还保佑了我们,在沙漠中生活得好好的。
听得她们的讲述,我半信半疑,世上哪有青鸟,又不是古代的传说。对于梦想与希望的寄托,人们总是幻化出一些抽象的事物,以此慰藉自己的心。
瓜子看出我的疑惑,决定带我去沙漠深处寻找,我们穿着草鞋往前面赶,骆驼在我们身后紧紧地跟着,前面是它的主人,形影不离,两人一骆驼,在如夕阳般的金黄的沙地上行走,背影虽孤单,但内心很踏实。
风沙来临时,我们俩抱着骆驼的腿,渴了喝放在骆驼身上的水袋里的水,我们没有骑它,看着它佝偻的样子,真不忍心。
夜晚,好久没有变天的沙漠上空突然乌云涌动,似乎有大雨降临,一会儿就有雷光闪电击打在远处的沙漠上,沙土抖动,骆驼也不安,瓜子抓住我的衣服,紧紧不放,她心里有些害怕,我当然也有点怕。慢慢地,瓜子居然睡着了,沉睡是减少害怕的最好办法。
忽然,聽见有东西在扑打我们的帐篷,吓得我一个激灵,叫醒了瓜子,我让她打开帐篷拉链,嗖地一下,从外面蹿进来一只被雨水淋湿的奇形怪状会飞的东西,如野鸭大小,瓜子拿出手电筒照着它,它似乎怕光线,加上满是泥泞,疲惫了,身子颤抖得厉害,看着它的眼睛发亮,有些害怕。
它蜷缩着颤抖的身体,像我俩一样。然后眼神对峙着,瓜子怕它攻击人,我想,它不会攻击人的,既然选择了我们的帐篷,就说明有缘分。我过去理了理它身上的泥土,这叫不出名字的鸟,真是悲哀。
我用清水把它整理干净,发现它好漂亮,羽毛在夜色中闪闪发光,瓜子惊讶道:“青鸟,我们遇见青鸟了,我的上帝。”瓜子看着它漂亮的羽毛和那水灵灵的眼睛,惊讶得说不出话来,倒是把鸟吓了一跳。
阳光从帐篷缝隙照下来,打在所谓青鸟的羽毛上,折射出七彩的光芒,鸟也被惊醒了,我们也醒了,出奇的是,鸟儿没有飞,它静静地守护在缝隙处,似乎是在享受着阳光的洗礼。
瓜子说这是青鸟,我看不出它有什么出奇的,只是羽毛漂亮点,温柔点。把羽毛去了和鸵鸟差不多一样,对此,瓜子对我不屑,说我没见识,这可是吉祥鸟,说要马上放了,它会给我们带来好运的。
青鸟在我们头顶空中飞旋了几圈,然后飞回来落在骆驼的驼峰上,骆驼一动不动。青鸟若有其意地瞧了我们一眼,鸣叫了一声,它的声音为何那么凄惨呢?这是什么声音?真是青鸟吗?我为何会听出它的声音中的悲伤?它能解我那前世的乡愁吗?
出神之际,青鸟已经消失在天空不知所终,本来还想多看看它的,只为了那一声凄苦的鸣叫让我感受到了压抑已久的心开始溃散。
瓜子和我收好了帐篷和简单的行李,放在骆驼身上,我们又继续前行,寻找青鸟的意义已然不大,既然认定了它就是青鸟,那它就是吧。
我们没有说话,多走点路,这是我们达成的共识。牵着骆驼的手,一直紧紧的,并不是怕骆驼跑了,而是心里非常莫名地悸动。沙漠太广了,我们迷路了。
正当我们绝望地蹲下的时候,前面有一声凄苦的叫声,对,是那只青鸟,远处,我看见那只孤单的青鸟,缓缓地朝我们走来,对,是走。我发现,它的翅膀有一边折断了,颠簸的身体,摇摇晃晃的,从远处就开始向我们叫,生怕我们离开了。它一路在风沙中颠簸,卷起一阵阵灰尘,弯弯曲曲的弧线升腾着黄烟,黄烟中,是那只人们叫它青鸟的吉祥鸟,但此刻,那么落魄,那么凄苦。
它扑到我的面前,用仅有的那只翅膀拍打着我,我把它抱起,轻轻地,安慰着它那受伤的心灵,看着折断的翅膀,我揪心的痛。此刻我有一种青鸟的感觉,我要号叫,如第一次听到它嚎叫的那般,呻吟出嘶哑的声音。
瓜子在一旁为它的伤口涂上止血药粉,它挣扎了一会儿,我摸着它的头,转身,眼角尽是泪水。我把它放在骆驼背上,但又怕它掉下来,所以我把它放在我怀里,它挣扎,我放它下来,跟我们行走大漠,和我们一样,做一个流浪者。
青鸟,你本不该到这个地方来的,难道你也有乡愁吗?和我一样。
我们回去吧,这里终究会使得我们受伤,所以我要带你回我的国度。那里有大片属于你的森林,有你生存的摇篮,我们回去,以后你一直跟着我,患难与共。
手牵骆驼,地面跟着折翼的青鸟,两人。一路从沙漠中走出,尽是汗水与辛酸。
我想我不需要解乡愁了,看见你的身影,我的乡愁就淡了,也许,我们的眼里都有对方的影子。
走吧,青鸟,我带你回家。这里,本是青鸟不到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