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P下载

陈忠实与《白鹿原》的文化原型*

2013-07-02张祖群

世界文学评论 2013年2期
关键词:陈忠实白鹿原文化

张祖群

陈忠实与《白鹿原》的文化原型

张祖群

《白鹿原》在文学地理中具有突出地位。从人物角色来看,小说塑造的好族长和好长工、好先生,乃至“好”土匪,具有去脸谱化的功能。最后讨论认为:①小娥是受害者、牺牲品、反抗者与复仇者兼具的复杂角色,蛾之死隐喻着对传统三纲五常伦理道德的控诉;②《白鹿原》以“不回避、撕开写、不是诱饵”为基本创作原则,真实展现了渭河平原群体百象的性文化生态;③多种形式的艺术改编是对小说原型的再次解读和体现。

文学地理 陈忠实 《白鹿原》 文化生态

Author: Zhang Zuqun

,Ph.D., is associated professor and master tutor in Capital University of Economics and Business. He is postdoctoral of Institute of Geographic Sciences and Natural Resources Research. He majors in cultural geography heritage tourism and cultural industry.

一、《白鹿原》的地位

白鹿原横卧秦岭之北,蚕头凤尾,形似毛笔“一”字(长25千米,宽6—9千米,面积约300平方千米),东南高西北稍低,在海拔600—800米起伏,因此比灞河高出240—300米,比浐河高出150—200米。人口20万,白鹿原上的母亲为哄孩子哭闹,会撒个谎“娃娃别哭,妈妈带你上原摸天”。试想,中国大地上还有哪个地域有如此富有想象力的诳语,哪一个地域文化沿革有如此丰厚的内涵。(见表1)

表1 白鹿原的文化沿革

陈忠实沧桑的面容、淳厚的关中方言,对于关中风土的热爱无可比拟。他创造出的小说《白鹿原》已成为一个旅游文化品牌。公路旁的路标、大幅广告或者指示牌都写着“白鹿原”三个字,这令脚下那块土地和关中大地陡然增值。有一次他陪北京专家考察白鹿原,原下小镇正在“过会”,熙熙攘攘的农民赶大集,把他的少年记忆“嘭”地一下点燃了,疾书一篇《漕渠三月三》。此文记录了他在“过会”时浸入农民世界时的持续亢奋,一种如鱼得水的感觉使他陶醉。笔者在2007年的秋天曾经第二次探访白鹿原。在麦子收过、留下麦兜,耙过地、即将冬种,坦荡如砥、一望无垠的黄土原上,笔者写下了《秋游王维辋川别业小记》。后来对先生的追述,以记忆中的陈忠实为内容写进笔者的小文《长安的秋天》。

陈忠实先生的成名作是《白鹿原》,这部文学巨著1993年6月刚出版上市就被读者一抢而空,人民文学出版社在同年7月第二次印刷了这部轰动当时中国文坛的陕军东征代表作。人民文学出版社作为《白鹿原》专有版权的唯一拥有者,至今被重印30余次,正规出版社版本销量达150万册,市场上盗版无数,盗版也有不亚于正版的销量,网络上还出现了《白鹿原》的电子版。人民文学出版社推出的“《白鹿原》出版20周年珍藏纪念版”是现今市面上最权威的版本,是全方位最立体展现《白鹿原》风采的版本。20多年来《白鹿原》经久不衰,究其原因,该书除了内在深刻反思民族历史、回归文学叙事传统、交融中西方文化思潮之外,变革的出版体制、变化的文学消费观念、日益突出的文学商业化、获得茅盾文学奖等奖项、好评初潮的文学评论、深入体肤的现代传媒等推波助澜,日益使这部小说获得读者强烈共鸣。

陈忠实先生在《白鹿原》第一章第一页中写道:

白嘉轩后来引以豪壮的是一生里娶过七房女人。

娶头房媳妇时他刚刚过十六岁生日。那是西原上巩家村大户巩增荣的头生女,比他大两岁。他在完全无知慌乱中度过了新婚之夜,留下了永远羞于向人道及的可笑的傻样,而自己却永生难以忘记。一年后,这个女人死于难产。

…………

第二房……

第三房……

第四房……

第五房……

第六房……

第七房……

初看小说第一章第一页,还以为是黄色小说,怎么这么粗俗!先别上当。慢慢翻阅,陈忠实先生在《白鹿原》中以大革命、日寇入侵、三年内战作为时代背景,以似曾相识的浸润着泥土气息和厚重黄土文化的土得掉渣的生活经历作为写作基础,书写世代生活在陕西白鹿原上的白鹿两家在风云变幻的动荡岁月中,盘根错节的恩恩怨怨和国仇家恨。琐碎的“小历史”中神奇地再现了宏大的“大历史”:审视了半个多世纪发生在中国大地上国军败台、土地国有化、三反五反、大跃进、四清、文化大革命、拨乱反正、改革开放等一系列重大事件,实际上这抛弃了中国传统文化,这种剧烈的社会变革值得深刻反思。如果说高建群的《大平原》书写出关中平原苍凉悲壮的家族传奇,整部作品漂流出磅礴大气、炽热多情的文学气韵,以寓言式的故事凸显作家的浪漫情怀,那么《白鹿原》的作者陈忠实则是在不断鞭笞传统文化及吃人礼教,亦深深迷恋和复兴传统,为不断消失的传统文化高唱挽歌。

《白鹿原》作为“一代奇书”, 挖掘了民族传统中儒家仁义忠孝、宗法家族至上、农耕为本、传宗接代、男权女卑、女性贞洁、民间神秘、土匪文化、黄土传统民俗等多重文化元素。它通过引人入胜、真幻交织情节,凸显神秘人物的神秘性格,展现“天—人—地”合一的崇高美境界,展现黄土地上汉民族“秘史”的艺术功能,书写了一部关中汉民族的百年秘史,甚至具有探索民族文化发展隐秘与描述和批判的能力,具有反思中国农村乡土文化变迁与乡土重建的能力。《当代》前主编何启治甚至认为,《白鹿原》是“五四”以来中国最优秀的长篇小说。如果将《白鹿原》与《静静的顿河》做比较,无论在早期小说创作的艺术构思、题材取舍,还是人物创设、人物塑造等方面,他们都很相似,都是根植于民众、积极进取、艰苦创新的经典之作。可以这么说,要读懂关中,要读懂汉民族的农村,你不能不读《白鹿原》,而且不能只阅读一遍《白鹿原》。

二、《白鹿原》的角色分析

《白鹿原》的村落地域原型是白鹿村,以细腻而厚重的史诗风格,折射出白姓和鹿姓两大家族祖孙三代的百年纷争,折射出中华民族晚清民国的转型发展历程,折射出中国传统儒家在外来新思潮的冲击走向衰亡的必然命运,浓缩出汉民族深沉的家族历史内涵和震撼的地域真实感。小说《白鹿原》的故事模式仍然承袭家族式小说“两家地主及其后代与一户雇农两代人的故事”的传统结构模式,并且赋予中国农村社会国、共、祠、家、官、贫、富、匪等各种社会政治力量的原生态表现,展现了各色代表人物、各种政治力量纵横捭阖、互动博弈的全景历史画面,客观反映了中国黄土高原关中地区半个世纪的历史风俗长卷,它实际上是一部利用小说文字形象再现关中历史巨变的“清明上河图”。

白鹿两家族之间的争斗是小说的主要线索,同时暗含着财主乡绅、国民党官府要人,共同维护乡村宗法组织及文化财主、雇农及读书人,贫农、土匪、读书人、共产党结成的统一战线三股势力之间的较量。

图1 白鹿原社区的利益博弈图

民国蓝田县地方志记载:①辛亥革命后不久,白鹿原农民不堪忍受革命之后更加繁缛的赋税,发生“交农”事件,把镰刀、铁锨、钁头交给县长作为无声的强烈抗议。②民国军阀混战的时候,刘镇华围攻西安城,在西安城东郊设立粮台。出生于白鹿原上的赵伯平,作为中国共产党党员,身先士卒,火烧白鹿原狄寨镇的粮台,刘镇华的部队损失极巨。这些大历史沁透于《白鹿原》之中,呈示出中国古典农业社会终结的历史趋势,是中国古典农民命运的必然终结。他塑造了最后一个好族长,最后一个好长工,最后一个好先生。笔者认为,还塑造了一个“好”土匪。

(一)好族长和好长工

从白家所拥有的土地面积和长工情况看,连富农都达不到。而对于地主成分认定的最主要标志是放地收租,可从小说中看出来白家给佃农家出租了多少土地,每年从中收回多少租子的情况。白嘉轩和鹿三虽是地主和雇农的关系,如果按照阶级斗争的叙述方式,前恶后好,前者作为宗法文化的人格代表是被打倒的对象,后者是被解放的无产阶级。然而在民国期间,白鹿原这个社区里“奇怪”的一幕出现了:他们虽有主仆、尊卑之别,却显得亲密无间,他们同吃、同住、同劳动,遵守和维护乡土中国“礼义仁智信”共同的道德准则。其实,这也验证了一个道理:关中地区没有大地主,因为农村经济在官僚政治体制的盘剥豪夺之下,处于极度贫困状态而无力自拔。好族长和好长工之间实际上是一个利益共同体,甚至还有对付其他敌对家族的各种阴暗手脚、明争暗斗,以及共同抵抗土匪的不定期骚扰的责任义务。而解放后划分地主、富农、上中农、下中农、贫农、雇(佃)农等农民成分,依靠贫雇农,团结中农,打击地主富农是其斗争口号,更多的是历史积怨、家族积怨、个人恩仇大于土地垄断实质意义,是意识形态下的斗争狂欢。然而就是这样一个好长工,却死去了,他的死具有象征意义。鹿三之死从西医看是具有精神分裂症与抑郁症,从中医看是患有瘀热之症,从心理学看他具有癔症性多重人格,他不是“鬼魂附体”,已经没有活着的理由了,他的复杂、曲折的心路历程中蕴含鹿三这个复杂生命体不得不死的文化象征和一个时代的终结。

(二)好 先 生

《白鹿原》中的朱先生原型是清末—民国时期的关中大儒牛兆濂。牛兆濂生于1867年,卒于1937年,字梦周,号蓝川,蓝田县华胥镇新街村鸣鹤沟人。牛兆濂自幼聪灵过人,16岁即考得秀才,22岁中了头名文举人,引起乡里轰动。他能卜会卦、聪明绝顶、才高八斗、传道授,同时有圣人之风,救人于危难之时。白鹿原的乡民视他为怀仁义之心的“圣人”、知晓天机的“神”,他的种种事迹一再被众人神秘而热烈地传诵。民国时期,他编撰了《续修蓝田县志》等。陈忠实先生在准备《白鹿原》写作的时候,专门详细查找了《续修蓝田县志》等材料,对牛兆濂大为感慨。

朱先生是清末民国转型时期士大夫和文化传统的卫道士,拒斥现代文明,以三纲五常约束自己和人伦秩序,是一个有血有肉同时有致命历史局限的“大儒”和复杂生命存在。朱先生在《白鹿原》的小说世界里的种种表现先暂不赘述,但他在白鹿原上平静地死却有一种悲哀的寓意。他生前能够预测自己的死亡,这是对烦乱纷争的社会现实的不满,也是民间玄奇色彩故事的精彩体现。他不愿意看到道德沦丧所造成的人心不古。他的恬然归去恰恰不是儒学的最后失落,而是一种文化复归,这也正预示了儒学文化在20世纪末21世纪初的必然重生。

(三)“好”土 匪

在人们的习惯思维里,成王败寇、官府和土匪势不两立,土匪的无常和复杂性构筑了让人难以回避的草莽文化。这种文化疏离家族意识或者宗法意识,表现上既有凶残贪婪、暴躁破坏的一面,也有打家劫舍、扶贫济困、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义气一面。本文不是从土匪本身的价值观判断,而是小说刻画了土匪,土匪是一个如同农民一样的职业。土匪中也有好坏之分,包括:“绿林好汉”、邪恶之徒和“季节性”小土匪。最让读者感慨的是黑娃的转变,他从容地出入革命阵营和土匪老巢,虽然最后落得被白孝文枪毙的下场,白家是否胜了鹿家?他的老师朱先生只得无限感叹:“没想到我最好的学生竟然出自一个土匪。”与之类似的是叶广芩的《青木川》,通过讲述纷繁杂乱的爱与恨、生与死、正义与邪恶、浮华与没落,通过一个个妙趣横生的民间故事(土匪魏富堂的传奇)营造了小说的“史诗性”,最大程度接近和走入历史现场的努力中,立体型展示人性的美好与幽暗。

白嘉轩的仁义、鹿三的忠厚、朱先生的睿智、中医冷先生的聪明与谨慎,让读者爱上了这些淳朴的关中平原汉子。这个独特社区里的小人物,往往被命运所捉弄:白家出了个败家子,鹿三的儿子黑娃竟然成了土匪。反而是精明小人鹿子霖的两个儿子都在为国为民效力,大儿子参加了共产党,小儿子为国捐躯。他们不是纯粹的“好人”,也不是纯粹的“坏人”,存在于当时的小说语境中即为合理。这一反过去小说中脸谱化的呆板形象,难道生活中就这么黑白分明、截然对立吗?这种一反二分法为模糊化的理解人物的方式,其实是一种巨大的进步。

三、学术讨论

(一)蛾 之 死

田小娥是一个极具复杂性的女性形象:认识黑娃前,处于被压迫、被损害地位,同时不甘被牺牲。和黑娃相识之后,不惧礼俗、两情相悦、心甘情愿,敢于争取属于自己的感情。黑娃出走之后,她又六神无主,经受不住鹿子霖的引诱,最后又反过来作为性工具引诱白孝文。她是纯情得义无反顾的关中良家妇女,又是纵欲、淫邪的“婊子”,最后被鹿三血淋淋地杀害于土炕,尸臭原上、瘟疫迷漫,被压在了“镇妖塔”下。小娥是受害者、牺牲品、反抗者与复仇者兼具的复杂角色,最终以“镇妖塔”的形式倒下于黄土,以自己不屈的身影重新站立于白鹿原,控诉着传统三纲五常伦理道德的虚伪。

她如同一位没长脑袋的“妖女”和“傻姑”,虽有一副美貌,却愚蠢之极。小娥可怜至极,如花的美貌只让她享受到与黑娃的一时床笫之欢,却毁了她的青春和生命。好男人是好女人造就的,小说中所有的男人包括黑娃,遇上这样一个“妖女”,都倒霉和走败运。她不甘寂寞,听从了鹿子霖的馊主意,一步一步把白家大儿子白孝文拉下水,使其成为真正意义上的“败家子”,走向万劫不复的万丈深渊。而她的公公,忠厚的鹿三,为了不让她继续害人,一时糊涂,杀死了她,最后也是悔恨至极:毕竟这是自己的儿媳!小娥的死反映了封建女性文化中“女人是男人的玩物”这个观点,同时也有不甘“女人是男人的玩物”的多重性和矛盾性,集多重性和矛盾性于一身。田小娥同时联系左右着三个男人:黑娃、鹿子霖、白孝文。她被男人利用,同时利用男人来报复另外一个男人,也利用男人来报答另外一个男人。女性在一种彻底失去主体自我的前提下,同时兼具性压抑和性放纵的悲剧就那样产生了。她的灵魂是矛盾性和悲剧性的!她是男人矛盾中心的纽带和试金石。

对于动物隐喻,在小说里亦多见,如《老人与海》中的狮子意象(寓意为“硬汉”“The Underdog Knight”),《白鹿原》中有三个动物意象:白狼、白灵、黑娥。如果说黑娃是“白狼”意向,白灵是“白鹿”意向,那么田小娥是“飞蛾”意向;如果说黑娃用暴力和爱情谱写传奇人生,白灵用理想坚守和历史吊诡书写了悲剧,那么田小娥用风骚和自由来叛逆整个时代、整个社会。白灵的轻快机灵,最后走上革命道路;而黑娥却惨死于白鹿原上的一口破窑洞。一个女人在那个时代沦为各个男人权利交换和肉欲的筹码,她没法追求自己的爱情,也追求不到自己的爱情。小娥死后出现黑蛾的影像、鹿子霖根据外貌认出干儿子等情节,笔者觉得有点像《百年孤独》中的一些情节,借鉴魔幻现实主义的手法。《百年孤独》之“蝶”与《白鹿原》之“蛾”极其相似。它们都用魔幻现实主义的文学手法再现蛾之死、蝶之生!“魔幻”只是手法,深刻反映现实、揭露现实才是真正的目的。

正如西北师范大学国际文化交流系主任徐兆寿先生对比的那样:马尔克斯(Gabriel Garcia Marquez)曾一度学习西方,但一直是个找不着调的琴手,直到他发现了拉美历史的创伤性经验和祖母讲故事的拉美民间传统,才奏响了伟大的《百年孤独》。陈忠实也是从先锋文学的实验场上转向中国农耕文化传统,才发现和写出了不起的《白鹿原》。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白鹿原》不仅仅是三十年以来中国当代文学的最高峰,也同样是世界文学难得一见的卓越文本。陈忠实在多次场合里提到,《白鹿原》创作是模仿和借鉴了马尔克斯的魔幻现实主义手法,特别是光怪陆离的叙事方式、荒诞不经的情节、新颖的倒叙、惊奇的悬念设置、凝重的历史内涵、犀利的批判眼光、深刻的民族文化反省、庞大的神话隐喻体系、典故的灵活运用等,都堪称经典,成为乡土文学的高峰。在似真非真、似假非假、真假难辨中,折射了一出关中平原的乡土挽歌。

(二)《白鹿原》之性

性是美好的,同时也是肮脏的。两者的区别在于作家如何把握性的尺度。《白鹿原》以“不回避、撕开写、不是诱饵”为基本创作原则,真实展现了渭河平原群体百象的性文化生态,折射了各色个体人物的心灵性史、命运性史。这种“性”的准则现在被许多作家遵从。老村的小说《骚土》中有许多性描写段落,像珍珍为讨好季工作组以身相许,淑贞因丈夫有病而找张老师借种,栓娃妈为一筐杏、一瓶油而委身于买卖人和二臭,水花因偷柴禾不得不跟抓着她的支书上床,黑女为一枚毛泽东像章而遭受二臭的凌辱等,虽就得失而言不成正比,却也事出有因。而正是这种随意的付出和廉价的失身,以及并非出于意愿和毫不涉及情爱,才让人觉着格外辛酸与悲哀。因此,在这种随手拈来的性描写里,其实内含了一种对女性命运的悲鸣和对男权社会的批判。

相反,前些年上海某些刚出道不久的所谓“作家”,用身体写作,哗众取宠,看到男人就想起裤裆里的勃起,看到女人就想起了衣服里面的裸体,这是对文学之性的残忍亵渎。

(三)《白鹿原》的艺术改编

长编小说《白鹿原》被多次印刷后逐渐在近年改编成电影、话剧、舞剧、秦腔、电视剧等,其中用老腔配曲的《太阳圆月亮弯都在天上》达到极致。人们期待电视剧的改编、拍摄、制作成功,导演王金安先生本想接下此工作,后来却放弃,原因有二:①对《白鹿原》小说原始思想的把握还不精准;②难以找到合适的扮演田小娥的演员。这种举措是对小说和地域文化的尊重。可见《白鹿原》的思想、场景、人物、结构等的宏伟,没有关中乡土体验的人是很难把握的。2012年底电影《白鹿原》将厚重的《白鹿原》“原”文化变薄了、变窄了,将革命动力归结为私欲与逆境,而非宏大的文化自觉与意识形态,重点聚焦于田小娥和若干男性的多元情感关系、性表现。张雨绮扮演田小娥在窑洞里的各色情欲戏成为整部影片最令人震撼的细节,人性在极端、夸张的状态下得到扭曲和释放。她在鹿子霖的身上撒尿是对男性主宰命运的狂欢,最后惨死鹿三的屠刀之下,是女性卑贱浮萍命运的终结。影片把原著中的侧枝旁叶作为主要内容来表现,饱受影视界、文艺界的批判。无论怎样,艺术改编是对小说原型的再次解读和体现,笔者希望呈现《白鹿原》立体图景的电视剧早日走入大众的视野。

(四)《白鹿原》的影视旅游

白鹿原虽普通,是关中众多原中的一种,每年来白鹿原的游客却多达80万人次,多集中于白鹿原上的西汉三陵、鲸鱼沟、滑雪场和樱桃谷等地,其他景点游客较少。游客逗留时间以半天到一天为主,过夜游客较少,深度游游客较少。为此,王小席(2012)构建“古原白鹿•山水樱桃”的旅游核心形象定位,形成一心(白鹿原旅游综合服务中心)、三带(北部以西汉三陵为核心的历史文化景观带;中部水安路果业景观带;南部荆峪(鲸鱼)沟生态景观带)、六区(白鹿新天地、樱桃谷旅游区、荆峪鲸鱼沟生态旅游景区、汉陵历史文化体验区、白鹿原景观高地、现代农业观光区)的空间布局,完善以文化民俗旅游产品为主体、以观光旅游产品、休闲度假产品和专项旅游产品为支撑的旅游产品谱系,使文化旅游“第一原”理念深入人心。只有根植于自然地理环境和人文环境,深入挖掘地域文脉,在影视导引下引爆的旅游才具有更强的爆发力、持久力与鲜活生命力。

注解【Notes】

2012SKL027)、2012年首都经济贸易大学校级教改项目“我校本科生逃课调查:机理分析与教学改进”(编号25)、北京市哲学社会科学规划项目(项目编号:

12JGB117)、中国社会科学院2013年度“文化产业重大课题研究计划”中标课题(项目编号:CIRP13020099)、北京对外文化交流与世界文化研究基地2013—2014年度青年研究项目(项目编号:BWSK201304)。

[1]王小席:《西安白鹿原旅游发展策略研究》,西安建筑科技大学城市规划与设计专业硕士论文,2012年,导师:聂仲秋,第22页。

[2]吴娜:《文学的力量就是如此——〈白鹿原〉跨越20年长盛不衰》,载《光明日报》2012年9月25日,第16页。

[3]李兆虹:《文学接受与传播中的——“〈白鹿原〉热”探析》,载《唐都学刊》2012年第28期第3版,第41—46页。

[4]雷达:《乡土中国的命运感——评〈大平原〉兼及家族叙事的创新》,载《小说评论》2010年第1期,第48—50页。

[5]高天成:《论〈白鹿原〉中的传统文化元素》,载《唐都学刊》2012年第28期第3版,第36—40页。

[6]胡建舫:《〈白鹿原〉神秘品格论》,载《唐都学刊》2011年第27期第1版,第53—58页。

[7]冯望岳:《灞河史诗与顿河史诗的本土化特色——陈忠实与肖洛霍夫之比较研究》,载《唐都学刊》2011年第27期第1版,第49—52页。

[8]佚名:《白鹿原一部小说叫响这片土地》(上),载《西安晚报》2010年5月30日,第11页。

[9]佚名:《陈忠实:白鹿原的历史,让我震惊》,载《西安晚报》2010年5月30日,第11页。

[10]陈正奇,肖易寒:《鹿三之死——〈白鹿原〉生态环境下的医学、心理学文化元素探讨》,载《唐都学刊》2012年第28期第6版,第6—49页。

[11]王仲生:《白鹿精神与朱先生》,载《唐都学刊》2012年第28期第3版,第23—29页。

[12]周燕芬:《“去地域性”与“去史诗化”——新世纪陕西长篇小说创作群体观察》,载《光明日报》2013年2月26日,第14页。

[13]张爱荣:《历史文化背景下的人性冲突——<白鹿原>论》,载《徐州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4年第30期第5版,第36—40页。

[14]王仲生:《“革命”符号里的白灵和黑娃——〈白鹿原〉人物论之一》,载《唐都学刊》2012第29期第1版,第75—81页。

[15]徐兆寿:《第八届茅盾文学奖引发的思考》,载《光明日报》2011年8月29日,第14页。

[16]王小席:《西安白鹿原旅游发展策略研究》,西安建筑科技大学城市规划与设计专业硕士论文,2012年,导师:聂仲秋,第56—62页。

The White Deer Plain

has a prominent position in the literary geography. From the point of character, good sons and good long, good Sir, and even the"good"bandits in the literary has the function of pro fi ling. Finally it is discussed that: ①Small moth is the victim, the rebels and the avengers with complicated roles, the death of the small moth is the metaphor in the traditional

three cardinal guides

which charges of ethics. ②

The White Deer Plain

with"no avoidance, tearing open write, not bait"as the basic principle, wei-he plain reality shows like the sex culture of ecological community. ③A variety of forms of art is adaptation of a novel prototype again interpretation and re fl ects.literature geography Chen Zhongshi

The White Deer Plain

cultural ecology

张祖群,首都经济贸易大学工商管理学院旅游管理系副教授、硕士生导师,中国科学院地理科学与资源研究所博士后,研究方向为文化地理、遗产旅游与文化产业。

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青年项目(项目编号:

12CJY088)、北京市教育科学“十二五”规划青年专项课题(项目编号:CGA12100)、北京市属高等学校人才强教深化计划中青年骨干人才资助项目(项目编号:

PHR201108319);北京市高等教育学会“十二五”高等教育科学研究规划课题(项目编号:BG125YB012)、北京市社科联青年社科人才资助项目(项目编号:

Title:

The Cultural Prototype of Chen Zhong-shi and

The White Deer Plain

猜你喜欢

陈忠实白鹿原文化
WANG Xiaoping. Chinese Literature and Culture in the Age of Global Capitalism:Renaissance or Rehabilitation?
以文化人 自然生成
“国潮热”下的文化自信
谁远谁近?
各界群众前来省作协吊唁陈忠实先生3
各界群众前来省作协吊唁陈忠实先生4
选自《陈忠实画传》
扩展阅读
参考资料
白鹿原民俗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