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艾伦的逃亡之路

林树

少年艾伦走进一处废弃的仓库。经过长途跋涉，孤身上路的艾伦早已疲惫不堪，他已经没有力气再往前走了。天几乎已经黑了，艾伦屁股一沾到地就差不多睡着了，连背包都来不及摘下来。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艾伦感觉到有一束光在自己脸上晃，随后就被一个硬硬的东西捅醒了。

“嘿，起来！”艾伦困难地睁开眼，看到一个头发花白但体态健硕的老人正举着猎枪冲自己嚷着。艾伦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他困顿之极，手上没有任何可以防身的东西，衣兜里倒是有一把小刀，可这时候妄动等于是自杀，因此他顺从地把手举到胸前，人往墙根靠了靠。

“不知道这里是私人地盘吗？”老人依然端着猎枪，但看到对方好像只是个毛头小子，似乎戒备心稍微放松了一些。

“我叫罗比，只是路过这里。”艾伦留了个心眼，“实在是太累了，看到你这个旧仓库，就进来睡会儿，马上就走。”“小子，你这样可不行，要是换成别人早就一枪把你崩了。”老人说的没错，擅闯私人住宅，主人有权开枪。说完，老人嘿嘿笑了一下垂下了枪口：“不过还好你遇上了我。困成这样，我看你还是到我家里去睡一觉好了。”

艾伦犹豫着，这些天来一路跋涉，也见过不少事，他考虑了一下，自己确实也是到了身体的极限了，再不好好睡一觉，恐怕接下来会死在路上，这可不是当初他选择这条路的初衷。

老人的房子确实是个普通农家，简单，但是温暖。艾伦一进屋就觉得眼皮打架了，他拒绝了老人为他收拾出床铺的好意，直接抱着背包躺在沙发上就睡着了。一觉醒来天都亮了。

老人在桌上给他放好了牛奶和三明治，艾伦心想到这份上客气倒显得不自然，所以很爽快地过去吃了起来。

“你是叫……罗比？好吧罗比，你可以叫我瓦伦多老爹，大家都这么叫我。”老爹一边擦拭着农具一边跟艾伦搭话，“你这是跟那些小年轻一样，徒步旅行？”

艾伦愣了一下，点点头。“每年我都能遇上几个像你这样徒步的年轻人，当然他们大部分都比你大，你这么大年纪的我还是第一次见。你有16岁吗，罗比？”老爹问。艾伦咬着三明治含糊不清地回答：“还有4个月满16。”其实他在半个月前刚刚过完16岁生日，但出门在外总要留几个心眼，艾伦没有说实话。

艾伦表示吃完早餐就必须离开了，十分感谢老爹的款待。老爹表示刚好要出门，可以顺道带他一程到最近的加油站，那里可以补充一些日常用品，方便他接下来的路程。艾伦想了一下，接受了老爹的好意。

从他家到加油站有差不多1小时的距离，一路上，瓦伦多老爹都在有一搭没一搭跟艾伦聊天。艾伦其实不怎么爱搭话，但因为老爹人看起来确实不错，他也就顺着他的话随便聊了几句。

“能跟老爹说说你为什么会想到做徒步旅行吗？”老爹似乎对这事有些好奇，总在问这方面的问题。艾伦含含糊糊敷衍了几句。老爹往旁边的艾伦看了一眼，说：“艾伦，很多时候，停下来歇歇，或者回头看看，倒比一直往前跑要好呢。”艾伦不置可否，过了一会儿，忽然觉得有点不对了，自己告诉老爹的名字是罗比，他怎么会忽然喊出艾伦呢？他顿时警觉起来，插在兜里的手握住了那把小刀。

这时，车后的大路上忽然传来由远及近的警笛声，艾伦慌了，把小刀拿出来抵在了老爹的脖子上。

“放轻松，小伙子。那车不是我叫来的。我要是想报警抓你，在你睡着的时候就能干了，你一点反抗的机会都没有。所以，把刀子收起来，这样警车经过的时候也不会看到里面发生这种事情。”老爹倒是很放松，一点都没在意还有一把刀在脖子上。

听着警笛越来越近，艾伦想了想，终于听从了老爹的的话。片刻过后，警车从他们车旁经过，一直向前驶去，果然不是冲他们而来。艾伦稍微放松了一些。

“其实一大早的新闻里说过你的事，放了大幅照片，你虽然脏兮兮的，但仔细看还是认得出的。”老爹说。艾伦心中更加紧张，他握紧了手里的刀子。

“其实你连撒谎都不会，何必逃亡呢？”老爹深深看了他一眼，“我觉得你不是个坏孩子。有什么事情可以慢慢解决，走上这条路，不值得。”他摇摇头。艾伦咬了咬嘴唇，没有说话，他想起了远在数百公里外的家，他在那里伤害了他最亲的人，至今仍后悔不已。

老爹踩了一下油门：“再有10分钟就到加油站了，我会把你放在那里，然后我就干自己的事去了，我不会报警，但是我希望你能好好考虑路该怎么走下去。加油站有免费电话。”

10分钟后，艾伦独自一人背着背包站在加油站里，他望着一直延伸的公路，很久以后，他想，可能是时候回头了，拨一个电话号码其实也并不是那么困难的事。

编辑 郑佳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