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窥李克强五年施政纲领

刘西曼

这可能是7～8年来最大的一次制度改革，而且可能至少是未来5年主要的制度红利释放起点。

国务院总理李克强6日主持召开国务院常务会议，对中国下一步经济体制改革进行了全面的部署，名为2013年目标，实则可以看做是未来5年施政纲领，特别是结构性改革目标。

直到2008年，全球金融风暴前夜，中国已经决定开始结构性改革。但是突如其来的金融危机、随之而来的4万亿元投资及其造成的20万亿元“加杠杆”效应，让中国的结构性改革被迫延后。2013年重启结构性改革，即是长期发展所需，也是还历史旧账。但是，结构性改革的难点也不同以往，因为在新增蛋糕不变、甚至小幅变小的情况下，必然涉及到利益的重新分配。中国今天的改革，必以牺牲部分人的利益，来换得更大的发展空间，最大公约数越来越少。

对于新一届政府更是如此。就全球党派来说，中国共产党依然是全球执行力最强的单一政治力量；但是，由于内部利益分化，在中国，不但“革命”话语已死，“改革”话语也并不强烈，改革多是顺势而为。亦因中国过去十年处于人口红利、城镇化和房地产红利、WTO红利和生产力提升的多重正向周期下，虽以稳健为主，仍能快速发展。

中国再也不会有毛泽东那样的政治权威、邓小平那样的政治强人，甚至连江泽民那样的政治核心也变得极为困难。唯其如此，必须引入新的变量，甚至必须动用民意来提升权威性，以促改革；必须借助当下的经济困难，倒逼改革。

此次改革，承袭的是十八大的大战略，落到的是几个关键改革环节，如能落实，堪称7年来最大的改革红利：2005年经济低迷期的股权分置改革、三农改革；1998年亚洲金融危机下的国企改革、WTO谈判、西部大开发；1992年体制改革及此后的南巡讲话相关的市场经济改革；1984年的城镇企业改革；1978年的联产承包责任制改革离不开政治周期，甚至必须借助一定程度的经济困局，倒逼而来。

新一届政府中日东海岛争、地震、禽流感、反腐等多个战役都有口碑之利，民心可用；欧美经济虽然没有完全复苏，但是没有崩盘之虞——改革最佳窗口稍纵即逝，时不我待。在这样的大背景下，我们应该期待，这可能是7～8年来的最大的一次制度改革，而且可能至少是未来5年主要的制度红利释放起点。

此次改革纲领，涉及政改、经改和民生改革等多个方面，应该看做是多年蓄势，厚积薄发——其中的政改，并非很多纸上谈兵的顶层设计，而是侧重执行层面。

政改的核心是向地方放权。“抓紧清理、分批取消和下放投资项目审批、生产经营活动和资质资格许可等事项”，李总理声明要下放1/3的审批权限，这一条非常重要。在企业、政府、个人三者之间，政府已经成为效率最低的一方，很多审批项目放权给市场，政府职能转变适逢其时，这不会带来直接的收益，但是确实可以潜移默化提升效率。

放权是一种事权，与之配套的就是财权体制。“下力气推动建立公开、透明、规范、完整的预算体制，形成深化预算制度改革总体方案，完善地方政府债务风险控制措施，扩大营业税改征增值税试点范围，形成资源税费和矿产资源有偿使用制度改革方案”。地方债的风险管理是当下最大的隐藏炸弹，把地方的事权增大、转移支付削减、财权增大的同时，风险承担也必须相应增大——给一个驾照，一箱汽油，也需要降低驾车风险。

经改的核心仍是市场化。其中包括“稳步推出利率汇率市场化改革措施，提出人民币资本项目可兑换的操作方案，规范发展债券、股权、信托等投融资方式”。以及对铁路运行体制的改革，“形成铁路投融资体制改革方案，支线铁路、城际铁路、资源开发性铁路所有权、经营权率先向社会资本开放，引导社会资本投资既有干线铁路”。

利率、汇率是金融改革的核心，股市、债券、信托和其他产权交易是需要不断完善的金融平台，这些方面经过多年审慎的改革，目前正在从“特区”走向全面常态化，更多地交给市场化去负责；因为铁道部的债务高企、总额巨大，需要实现市场化，增强造血能力，减少中央政府的负担。

民生改革的核心是并轨。“建立健全居民生活用电、用水、用气等阶梯价格制度，出台完善水电上网价格形成机制改革方案”，是因为水电气本身作为公共产品，具有自然垄断特性，控制供给效果不彰，调节需求，是国外证明较为有效的措施，阶梯管理，酝酿多年，其一为节约，其二为增收；而在医改、房改等方面，也在力图并轨，比如，公租房、廉租房并轨；在城镇化方面，出台居住证管理办法，分类推进户籍制度改革，完善相关公共服务及社会保障制，都是希望城乡并轨，消除制度性不公。

虽然改革口号一直在，当下应为重要时间窗，部分为多年储备之制度、将面向全国推广；部分为新增制度，值得继续深入关注——纲举则目张，需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