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协选帅不如选主席

后稷

日前，中国足协正式发布国足新帅选聘通知。与以往一样，足协选帅再度面临时间局促、土洋人选有限、囊中羞涩的尴尬难题。其实，在现有体制之下，男足选帅早已成为一个老生常谈、走过场式的命题。从某种意义上说，中国男足要想真正崛起，足协选帅倒不如选出一个年强力壮、富有理想、雷厉风行的足协主席，借助十八届三中全会改革的东风，来一场真正的革命……

足协无能，聘了里皮又如何？

11月20日，在中国男足打完与沙特队的亚预赛后，代理主帅傅博已经完成“过渡”使命。傅博从今年7月开始担任国足代理主帅，率领男足在沒有多少“含金量”的比赛中取得了8战4胜4平的成绩。

“我们不能苛求傅博，他确实没有当过中超主帅，做国家队主教练真的有点难为傅指导。”央视名嘴刘建宏在节目中如此点评“过渡主帅”丝毫没有责怪意思。其实，中国足协最为让人诟病的是在卡马乔与国足解约之后，面临国足长远发展的难题所表现出的无能和不作为态度，“在卡马乔下课150多天后，我们仍然不知道谁会是中国国家队的未来的主教练，我们希望从中国足协得到一些消息，但迟迟没有得到让人满意的答案，这确实让我们感觉遗憾，难道过去150多天，仅仅是为了应付之前出现的局面吗？到底未来中国足球的路在哪里？”

当外界对足协迟迟不能确认新主帅纷纷表示质疑时，11月23日中国足协召开了特别会议，重组男足选帅组。尽管足协对外公开表示，这次选帅只因国足本年度赛事任务告一段落，为了明年更好地备战早早做准备，但实际情况并非如此，有知情者透露“里皮未答应接手国足，才是协会启动选帅的主因”。

考虑到国足可能无缘本届亚洲杯正赛，从而面临卡马乔时代“无重大赛事任务”的尴尬，中国足协对此次选帅格外慎重。为避免选帅盲从，协会特指派新任规划与法务部主任、前国管部主任朱和元担任本次选帅小组负责人。据协会内部知情者透露：“会议期间虽然没有明确具体人选，但不排除选帅小组参考当年选聘阿里汉的办法。朱和元操办此事，最起码要能保证选帅严谨、公正。”

10年前，朱和元牵头的选帅小组曾为国足请来无所作为的阿里汉。如今他会帮助足协选出更为优秀的教练吗？回首中国足协选帅的历程，非常可笑的是，每次中国足协都声称严谨、公平，集思广益，却每每都以失败甚至是闹剧收场。多年来，办事效率低下，作风拖沓，早已导致国字号球队成各级国际赛事的弃儿。作为中国的第一运动，参与人数最多、关注度最高、社会影响力最广的运动项目，当年为备战好北京奥运会，足协大张旗鼓进行国奥选帅，然而最终国奥选帅来了一个“起大早，赶晚集”，选了半年了，一大堆候选人，云里来雾里去地转了一大圈，眼挑花了但主教练还是连个影子都没有。事实证明，中国足协办事之拖沓和低效，作风之官僚和飘忽，并没有因为当年的“08奥运”而得到丝毫的改善。

说到底，中国足协每次选帅连自己选的标准到底是什么都没搞清楚，既要有能力有资历，又要价格便宜没性格，那最终除了霍顿、阿里汉这样的不入流的角色外，还能选到什么人？更为悲哀的是，中国足球作为非奥运重点项目，已彻底被体育当局高层漠视和遗弃，中国足协申请动用“奥运专项基金”来聘请洋帅也迟迟没有批复，在他们眼里中国足球届时只要能够保证男足“不出事”、“不添乱”就可以了。

再看本次选帅，足协煞有介事地开出了五个条件：身体健康；具有职业级教练员资质；具有球员的运动经历，具有较丰富的执教经历；具有清晰的执教思路；了解国际足球发展基本特征，了解亚洲足球发展的基本格局，了解中国足球的基本现状。标准甫一公开，立即遭遇足坛业内人士猛烈吐槽，一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老教练私下里表示：“足协公布的五个应聘条件，真是可笑！什么身体健康、具有职业教练员资质、具有球员运动经历，这三个条件等于白说，因为如果要参加国足主帅的竞聘，这是最基本的，有必要明文规定吗？再看后面两个条件——具有较丰富的执教经历、具有清晰的执教思路，这两点太空了。什么样的执教经历算得上是较丰富？如果一个教练多年都是从事低级别联赛执教，从未执教过国字号球队，这算不算经历丰富？至于清晰的执教思路，谁的思路不清晰？其实，了解国际足球发展基本特征、了解亚洲足球发展的基本格局、了解中国足球的基本现状，这几点才是最现实的，而且在经历了以前的选帅教训后，这是大家都已得出的共识。”

毋庸置疑，足协的无能几乎注定了每次选帅的失败。如今，中国足协比以往任何时候都“需要”里皮，因为“银狐”挂帅国足是中国足坛的一致声音，如果能够说服意大利人月底上任，那即便国足在明年3月的亚预赛折戟沉沙，或是不敌伊拉克但仍狼狈出线，足协肩上的压力都会小得多，因为选里皮担任主帅是大家的一致呼声，民意总不可违吧？

看上去，足协的确足够聪明，却不知老辣的里皮早已洞悉一切，想让我“银狐”顶雷？门都没有！里皮为何要拒绝国足帅印呢？对此，有专家分析，一旦入主国足，里皮将失去恒大强力外援的支持，虽然国内有一部分中生代球员在联赛中表现不俗，但无论是实力还是能力，与恒大相比都相差太远。一旦执教国足成绩不佳，那里皮可是要砸了世界名帅的金字招牌，冒这样的风险太不值得。一旦入主国足，里皮还将失去一个职业足球经理的超级特权。在恒大里皮金口玉言、说一不二，能够充分行使球队管理权，但到了国足他注定要面对从领队到领导的各路人等或明或暗的干扰，此前洋帅执教男足、女足鲜活的事例不胜枚举。或许，里皮的地位和权威可以帮助他获得比其他洋帅更多的权威和信任，可无法否认的是，中国足协现有的体制必将让里皮在工作中面对更多限制和干涉。此外，一旦入主国足，里皮还必须面对身兼俱乐部和国足主帅的双重身份。里皮要像郎平那样“一肩双挑”绝非易事，毕竟女排的职业化和赛事密度、工作强度，与职业化程度最高的男子足球不可同日而语。

因此，面对足协和外界的对他接手国足的期待，在接受央视采访时不失时机地表态，“2014年底我同广州恒大的合同到期前，将不会考虑执教中国国家队。”显然，机智的里皮已经澄清了他在明年1月执教国足的传言。也许未来的一年里，里皮可能会以其他方式给予国足更多的支持，但肯定不会是主教练。里皮不是霍顿，以带一支国家队打进世界杯为人生目标。里皮已经两次带领意大利国家队打过世界杯，并且得到了一次世界杯的冠军，对于一名国家队的主教练来说，他已经攀上了顶峰。再带中国队不会让他有任何更有追求的挑战。带领广州恒大队夺得亚冠冠军，已经让里皮在中国的声誉达到了顶峰。接手中国国家队，即使带队打进2018年世界杯，里皮在中国足球的声誉也不会有更多的附加值。更重要的前提是，在现在有的足协管理体系之下，我们看不到任何名将取得成功的希望。

万众期待，许老板掌管足协会如何？

在足协公开选帅之际，有足球专家做出一个完美的假设：由许家印和里皮来主导国家队，并推出一揽子足球改革方案，最具建设性和实操性。设若里皮无意，则可启动敦请其他名帅之程序。无论如何，需许家印一身二任，兼营恒大和国家队，他以强大的威权和杀伐之气，重塑中国足球，则国家队会以最短时间崛起，值得期待。

的确，眼下最重要的其实并不是足协选帅，而是足协如何选一个“许家印式”的掌门人。以中国足协目前的班子和体制，没有人会相信其能管好中国足球。就连四年一次的足代会，中国足协都要一推再推。要知道，中国足协不按规定、按周期召开足代会，那等于“无证驾驶”，是违法行为。过去整整10年，足协不曾召开过一次“足代会”，这已严重违反了国际足联有关章程，严格说来，近些年以韦迪、张剑为首的足协领导班子，也都是属于“非法”的。虽然国际足联一直未对中国足协采取任何惩罚性措施，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对情况不清不楚。事实上，国际足坛不少人士已就中国足协的合法性提出了异议，只是国际足联深知中国足协作为一个大国足协的重要性，才会“睁一眼闭一眼”。

更为可笑的是，去年9月份足协因没有按规定召开足代会，居然受到民政部的警告处罚。当时，中国足协高层曾表示，罢免谢、南、杨三人中国足协副主席身份，需召开足代会和代表投票。因足代会无法召开，那么按照规定中国足协的法人代表目前仍然是谢亚龙，而谢早在2010年就落马，去年6月13日被丹东市中级人民法院判处有期徒刑10年零6个月。出现这种情况虽事出有因，但确实也算是只有中国足协才能导演的闹剧了。

由此可见，中国足球要想实现真正的腾飞，绝对不是更换一个主帅所能解决的事情，而如何解决足协自身的弊病才是问题根本之所在。对此，知名足球评论员麦卡在撰文中呼吁，应该让许家印擔任足协主席！也许听起来有些天方夜谭，也许有些人会不舒服，但当年的小小“车间主任”许家印已经完成过太多看似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执掌足协的难度，对许老板来说或许不会算是个难事。 诚然，在国足，恒大的三杆洋枪无法照搬，金钱激励也并不适用，但恒大的很多成功，决非光靠砸钱就能实现。许家印在制度建设和团队管理方面的手腕，完全可以在国足加以实践。毫无疑问，如果由许家印管理足协，足协的执行力会有成倍的提升。同样是规划，三年前许家印在恒大的承诺悉数成真：梯队建设、三年内夺中超、五年内夺亚冠，时限清晰、目标明确、说到做到；相比之下，足协对国足的规划则永远是争几保几，不但说法含糊其辞，而且失败之后除了主教练下课之外，对于管理者从来没有任何问责。

足协的官僚身份，注定了它以长官意志而非行业规律为主导，注定了它的混乱与低效。把足协交给许家印，以制度和文化双管齐下，加上超强执行力的驱动，唯其如此，足协的规划才能够不复为一句空话。而这一切只能在足协框架内以话事人的身份完成——论企业文化与领导者能力，万达和王健林恐怕并不会逊色太多，但作为中国足球赞助商，他们始终是个配角，不但能做的甚少，而且还跟足协吃了不少苍蝇。这是典型的出力不讨好的教训。

应该说，正是足协的无能和无所作为，令外界期待许家印担任足协主席的呼声越来越高。就在足协公开选帅之际，凤凰网做了一个关于“恒大模式是否可以照搬到国足”的调查，其中有一条“你是否支持许家印担任中国足协主席”，结果（截至11月24日晚7点）共有90.6%的网友将支持票投给了许家印。从国际惯例来说，在国际足联章程中，足协本就是个民间组织，而俱乐部管理者担任足协主席亦不乏先例，AC米兰副总裁加利亚尼就担任过意大利足协主席。虽然足协在中国带有极强的行政色彩，足协主席一职一直由政府官员兼任，但足协和足管中心“两块牌子一套班底”的奇葩建制被诟病已久。收缩政府部门的权力，将足协领导的职位让贤于更优秀的管理者，转而强化足管中心对于加强足球基础建设的职能，这是符合世界潮流和中央精神的做法，而当下正是做出改变最好的契机。

即便在习惯论资排辈先看级别的中国政治语境中，政协常委许家印当足协主席也只能说是屈尊而非高攀——政协常委应该是正部级，足协主席只是正厅级。不用担心许家印兼任足协主席会分身乏术，在一整套自洽的管理文化熏陶下，许家印的强力团队具有高度的可复制性。更不必担心许家印上任后会在联赛中偏袒恒大，随着管办分离的深化，足协对联赛的管理权已逐渐转移给中超公司，而许家印现在的格局始于恒大却已经高于恒大，他在下一盘很大的棋，恒大队是他的基础，却已远非他在足坛目标的全部。

改造中国足球许家印有能力也有意愿。麦卡透露，两年前接受采访时他就曾经愤懑地吐槽足协：“陈旧的、腐朽的、落后的、错误的东西，就是阻碍中国足球事业发展的东西。我还有几个好的建议，韦迪听了但都没有采纳，根本采纳不了。我们现在谁都不指望，我们就拼命干吧。搞足校拼命干，球队也拼命干，就这么干，你说恒大这样的干法对中国足球没有推动，那肯定是假的。”为了争取放宽亚冠外援名额，恒大一再上书足协，在多次被驳回之后，终于获批，许家印不达目的不放弃的行事风格可见一斑。“如果你当上足协主席，会做些什么？”两年前，面对这个问题，当时在恒大夺冠庆典上喝得有些微醺的许家印回答：“以我管理企业的性格，凡是不合理的统统改掉。”中国足球什么都缺，但最缺的，是一个能够言出必践的管理者。

试想，如果将来中国足协真的能选出一位“许家印式”的主席，我们也许可以期待中国足球体制改革的重大胜利。然而，令人遗憾的是，改革年年喊，行动无动于衷。早在三年前反黑风暴席卷全国之时，国家体育总局局长刘鹏就曾明确表态，足协办赛管赛混为一体的体制导致联赛问题丛生，体制不合理，也是腐败的温床，因此必须改革。职业足球市场化，职业化，非常特殊，在市场经济条件下，到底怎么管理、规范职业足球，过去的思考和措施都不够。而且，职业足球问题已经不仅仅是体育的问题，今后的职业足球管理需要和其他部门的合作，比如现在考虑建立的职业足球俱乐部准入制度以及俱乐部日常监管制度，都需要社会管理部门和市场经济管理部门的合作。然而，整整三年过去了，国家足管中心领导和中国足协专职副主席更换了三代，从谢亚龙到韦迪，再到张剑，足协体制改革至今没有大的动作。即使在极为关键的阶段性的选帅问题上，足协也是思前想后，一拖再拖，看不到长远的规划……

历史证明：没有改革就没有希望。对于问题重重的中国足协来说，此时此刻建制改革远远超过了选帅的重要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