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遇
2013-05-14拔一毛
拔一毛
有一次,在福州街上碰见一大学校友,面孔熟得很,名字却叫不出来。他在街对面朝我“喂”了一声,两个人隔着马路嗷嗷大叫,然后在斑马线上会合,两只手握在一起拼命摇啊摇,嘴里乱七八糟地说着“你也在福州啊”“是啊是啊太巧了太巧了”之类的,却死活想不起对方叫什么。我们互留了电话,身为东道主的我一直想请他吃顿饭,但总觉得到了饭桌上再问名字是件很尴尬的事,然后还隐隐记起大学时好像很讨厌他,终于作罢。
说起来,偶遇真是件很奇妙的事。比如有一次,在电影院门口,我碰见了原来租住在我隔壁的小情侣。
刚毕业那会儿一穷二白,工资仅够我在学校旁边租了个月租300块钱的小平房。所谓墙壁,是房东用薄得几乎可以用手捅破的木板隔断出来的,根本无法指望能有什么隐私——只要我竖起耳朵,便可听到隔壁小情侣压低嗓子说:哎,你说我们这样隔壁那人听得见吗?
那是我人生最惨痛的租房经历。隔壁的小情侣拥有出奇旺盛的精力,他们每天晚上的议程十有八九是这样的:女孩翻男孩手机,对着某一条短信或通讯录上新增加的某一个名字,大声责问、怒斥,然后开始号啕大哭。个把小时后,等女孩哭不动了,两个人莫名奇妙就和好了,开始做一些“生怕”我听见的事。再然后,女孩转为抽泣,边抽泣边怒斥男孩:你他妈根本就是把我当一性奴……周而复始,乐此不疲。所以,老板给加薪后,我所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搬家。
话说回来,这次在电影院门口相遇,是他们先认出我的,两个人一起推着一辆婴儿车,满脸春光灿烂地跟我打招呼。纵使我在搬家后不厌其烦地跟很多朋友说起过这对奇葩情侣,还用了诸如“极品总是成双成对的”以及“他们俩的结合应该得到祝福,因为如果他们分别和他人结合,那这世界上又将多出两个不幸的人”等很多恶毒话来评论,但在碰到他们的这一刻——在春光明媚阳光灿烂的三月,而且还有个特别好看的肥墩墩的婴儿——我竟有些感动,忍不住都想开始歌颂爱情了。嗷~嗷~嗷!
最近的一次偶遇,是端午节从青岛回福州时,在机场上离奇碰见分手后就再也没见过的初恋女友。我叫她,她尖叫一声,丢下行李跑过来,一颦一笑、一言一行,连音调、语速、手势、唤我的称谓,都和我曾经想象过的偶遇一模一样。直到跑到了我跟前,她的样子才稍微生疏起来。我们在登机口一本正经地把老掉牙的桥段“你好吗还好你呢也好吗”演了一遍,笑中带泪地挥手告别。
其实连新的联系方式都没留,但你们不会知道,那一幕在我心中有多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