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再祸害西部！

李富永

最近几天来，华夏大地遭遇了一场亘古未有的特大雾霾灾害。从长城内外到大江南北，从千万人口的大都会到荒僻的村庄小镇，无不被阴沉肮脏的雾霾所笼罩。雾失楼台，霾迷街路，令人胸闷喉涩气促。在家的不敢开窗换气，外出的需要口罩覆面。老人儿童患病者剧增，医院就诊者排起长龙。

专业人士已经告诉我们了，“霾”中含有的有害物质，来源于汽车尾气、石油和煤等碳物质的燃烧活动，以及工地扬尘等。而在我国，产生这些物质的来源恰恰十分庞大：汽车洪流弥漫大街小巷，高大烟囱如森林般耸立大地，铲去农田毁掉森林后建起的工厂矿山星罗棋布，商铺居室刚刚装修完又要拆掉重来。总之，越是污染的工业，越是经济的支柱。

这可怎么办？难道我们居有其屋出有车、通衢大道快哉行、锦衣玉食走天下的家园梦、汽车梦、中国梦，必然要伴随污水横流、毒气弥漫和尘土飞扬？能开宝马却喝污水、能住别墅却被熏死？舍此无他选择？

其实，我们可以寻找避撞的空间。而不是现在有人把高昂的经济产值数字当成国民幸福的全部，眼里只有“世界工厂”而没有“世界花园”，只追求政府财税的高收入，而怠于提高纳税人的收入，漠视污染对生命健康的伤害；把发达国家走过的客观过程当成了客观规律，重复过时的工业模式，而不知道寻找自己的捷径，一味毁田拔苗盖工厂，挖煤烧炭扬灰尘，专门承接别国淘汰的产业，钱别人赚，伤痕留自己。

于是，生产同样的产值，中国煤炭石油的燃烧量是美国的四倍，日本的七倍。到处炉火冲天，喷云吐雾，空气中不是硫就是氮、就是酸，比例越来越高。据报道，珠三角地区九个城市中，每万名新生儿中就有二百七十六人出生缺陷；长三角地区的癌症患病率逐年提升。

诚然，城镇化需要钢筋水泥，但是，国民幸福还包括吃饭穿衣，还需要青山绿水和树荫草坪，还需要生命安全。目前的发展模式是钢筋水泥压倒一切，以至于连新疆这样严重缺水的地方，也要耗费宝贵的水资源去挖煤、发电、搞煤制油。为了把煤、油等运到内地，又要花费巨资修建漫长的铁路。可叹在东部污染遍地的产业，又要移污新疆了。

“要想富，先修路”，这句喊了三十多年的口号，相信许多人都深信不疑。但是，如果与发达国家做一个比较，就会发现，西方国家产值比我们高，但货物运输量远低于我国：美国2011年铁路运量六亿吨上下，而我国早在2007年就已经达到三十一亿吨；公路更是如此。我国高运输量与低产值的反差，其实是高耗能的重化工产业的副作用。

遗憾的是，这样的高运量、高能耗、高污染的产业，虽然在东部遭到淘汰，但击鼓传花转移到了西部。于是，适合种瓜果但缺水的新疆，热衷于用水挖煤发电；山清水秀但耕地奇缺的贵州，不仅到处毁地开发工业园，而且还要在崇山峻岭间大修特修高速公路，甚至要通到每个县！如此下去，山河谁能保不污染，水土谁能保不流失？

【原载2013年1月17日《中华工商时报·观点》标题有改动】

插图 ／ 收获 ／ 远 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