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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朗是唯一的天气

2013-05-14迟小么

花火A 2013年1期
关键词:妹子游泳

迟小么

美编约图:还蛮活泼的故事……二男一女的梗,男主的身份是女主以及女主暗恋的男生的好朋友,夹在中间撮合了好久都没撮合上,最后女主和男主在一起了……我觉得随便画吧,整体符合这个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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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哟这个稿子好萌!有时候真的佩服有些作者……可以把这种白血病(小么:白血病你妹!你全家都【消音】!我这是【消音】!)梗写得像真的一样……看来以后约稿的时候不能跟作者再吐槽说“不要再搞绝症了不要再出车祸了给跪了好吗!”,果然功底好就是高好嘛!仰望!

一个放了我鸽子的人,凭什么要求我忘了他?这是个自私的要求,也是绝对不公平的要求。

若我喜欢怪人

我顶着笑声走上讲台,面对一个画得错综复杂的怪异图形,我要给予它证明。尝试了N次错误的方向后,我被赶到了教室后面站着。

“这题我已经讲过很多遍了,再错的那些同学好意思吗?”数学老师不紧不慢的声音让满堂窃笑变成了哄笑。

“此刻睡觉,你将做梦,此刻学习,你将圆梦,我们有些同学就是不懂这个道理……”数学老师除了会教数学外还有个强大的功能——讲道理能讲完一堂课。

好在我本身安装了防御系统,我可以闭耳朵。只要是我不在意的事情,我不愿意听到的话,我把头一低或是转看别的地方,我就什么也听不到了。这个功能我忘了是什么时候开始有的,是个非常好用的功能,能让我减免很多烦恼,避免进入各种纷争,平静我会暴走的情绪。

我眺望一眼顾晴朗的位置,他的座位离我五米远,桌上的小仙人球正茁壮成长着。阳光从窗户斜射进来,路过走廊打在仙人球的小绒毛上,把它染得金灿灿的,像一个小太阳。

顾晴朗已经失踪两个月了,因为他肾衰竭,所以举家北上去换肾了。

好几次路过三五成群的男生身边时,都听到他们在小声又严肃地议论——嗯,我们都应该好好养生,最好连学校外面的快餐都不要吃了,得从家里带便当来,不然就会变成下一个顾晴朗。

也就是这么好几次,我都想冲上去咆哮——你们到底有没有常识。

理智抑制了我要这么做,因为这真是毫无美感的病。顾晴朗他人又好心又甜长得帅气又有钱,像他这样的偶像派好人,上天为什么要这么丑化他,偶像剧里的主角们不都是得看起来会扶风弱柳的白血病吗?

“你以为得了白血病就可以虚弱无力地靠在你肩上跟你一起看星星吗?”周之谦在我第无数次跟他表达我内心的忿忿不平时,略微严肃地提出了建设性抗议,“白血病的死亡率非常高,而且其中的痛苦不仅有并发症的痛苦还有心理的压力,比如因为化疗,他的头发会掉光。熊小曼,你绝对不能许那种乱七八糟的愿望了。”

我赞许地拍拍他的肩膀,“你不愧为顾晴朗的好朋友。”

“我这是设身处地为你想的。”周之谦直冒冷汗,又大胆地提议道:“我们应该为顾晴朗祈祷,只有他福寿安康,我们才能生活幸福。”

作为作文从来不及格的人,周之谦语言表达通常都很奇怪,我懒得纠正是因为我认同他说的。

于是我们赶紧双手合十虔诚地祈祷了起来。

可惜他是水瓶座

我坐在浴缸里,带上了游泳镜,深吸了一口气,手捏住了鼻子,沉入了水里。

水里依旧很蓝,只是空间狭促,我没法再潜入得深一些。那么一瞬间,我想起很久以前的夏天,大约在两三年前,在一个五米深的游泳池里,不会游泳的我,一次次往下潜着。

那时候的天气像现在一样有点凉,但是在水里的感觉,还是很温暖。

游泳没有太多窍门,当你不畏惧时,水就能把你托起来。游泳绝对是件有趣的事情,你越想往下沉,水就越想把你托起来。水面很凉,水里却很暖,还很安静,绝对是静心的好地方。

这些都是顾晴朗跟我说的。

那是我们第一次说话,偶遇在游泳馆,他跟我说的第一句开场白是:“我认得你,你是住我对面那栋的。”

没有一点创意,我根本不想理他,但他执意要教我游泳。他强烈的表现欲让我无法拒绝,但资质薄弱的我屡游屡沉后,他气愤得一头扎到了水里,再浮起来时说了他人生中大概最哲理的一句话:人,都应该学会游泳,生活中,更应该学会游泳,自救,自保,还可以救人。

不过接下来他也说了,万一坐船船沉了,会游泳还是能活久一点的。这话充分证明了他不是哲理派,但听得我很高兴,于是当他说你胆子大点溺水我来捞的时候,我从容就义了。

水里很温暖,很安静,所有的嘈杂声都听不到,水流像四面八方涌来的怀抱。

在那不久之后,我问过顾晴朗为什么执意要教我游泳。

“你坐在游泳池边,跃跃欲试的样子,那样子绝对不是想游泳而是想死,我教你游泳,你就不会死在我面前了。”顾晴朗眼睛笑起来像弯弯月牙儿。

我拉长了脸调头就走,准备找个别的地儿去寻死,顾晴朗一把拉住了我,严肃地跟我说:“

我觉得你需要多说话。”

这依然不是我喜欢听的答案,我只能去找他的好朋友周之谦。周之谦当时还是块榆木,他不懂善意的谎言也不懂怎样说出好听的话,他老老实实告诉我:“有次我和顾晴朗从你家楼下路过,差点被丢出来的玻璃杯砸到,我们很好奇谁家这么没公德心,就站远观望了一会儿。但很不幸,我们还是被一些衣服砸到了,也发现了你家正在开战。至于接下来的事情,左邻右舍肯定都会八卦,不小心知道了一点别的。他这个人向来比较博爱,所以那天游泳池他看到你就跟你搭讪了,他觉得你需要多说话多交朋友,不然心理会不健康。”

他们真是胆大包天不怕死,居然敢在我家楼下驻足。

不过我非常谢谢他们,时间久了,我发觉生活变成了彩色的。

顾晴朗建议我多说话,我就多说话,跟自己说话,跟墙壁说话,跟花花草草说话,跟猫猫狗狗说话,也多跟人说话,即使我一直很安静。

你其实也很美

中午的时候我和周之谦一起穿越马路到对面的甜品店要杯咖啡,两个月以来,几乎只要我上课被老师叫醒,他都会拉我去喝咖啡。他信誓旦旦地告诉我,现磨咖啡的提神效果肯定比灌装的好。

效果的确挺好的,中午喝完后我能精神一下午,一直到晚上都很精神。同时话也变得特别多,总有种不吐不快的感觉,可我并不爱说话,于是我只能躲在书本后跟自己念叨。

周之谦周之谦周之谦。

顾晴朗顾晴朗顾晴朗。

有时候同学们争着回答老师提问的声音小,周之谦就能听到我在念他,继而用椅子碰碰我的桌子,举起书本挡住脸,问我怎么了。

“我呼吸不过来,以后再不喝咖啡了。”我满腹牢骚。

“不要找借口,好好听课,还想不想读大学了。”周之谦一句话把我呸回到只能复读顾晴朗三个字的状态。

眼下,周之谦正阔气地往外掏钱包,对着柜台里的萌妹子服务员喊:“美式,要大杯!”

“你看我对你多好,我自己都舍不得给自己买着喝,只给你买。”他回过头一脸真诚地邀功。

“是呀是呀,你看你男朋友对你多好,你真幸福。有这样的好男朋友,要好好珍惜喔!”萌妹子伺机卖萌以图下一次光顾。

我顿时满脸血。

如果我可以把我的心掏出来给他们看一看,他们一定会看到心的两面写着这样的两排字:1我真的不想再喝咖啡了,求你发个善心;2妹子,卖萌我们也是不会多给你钱的。

“这是我们店里新到的杯子,可以放两根吸管,可以两个人一起喝。”萌妹子眨眨眼。

“不用了,给她喝就好。”周之谦一副誓死要把二十四孝好男友演到底的状态。

我彻底崩塌,只恐怕在这店里再多待上一秒我就会把咖啡全淋在周之谦头上,赶紧地拽住了周之谦的胳膊,在萌妹子一脸的祝福里尴尬地逃走。

“江若愚,店员都认识我们了,都觉得我们是一对,你还不打算跟我在一起?”我们穿越马路的花坛时,周之谦忽然来了这么一句,把我吓得一脚没踩稳,差点扎死在栅栏上。

“你什么意思!”我满腔怒火熊熊燃烧。

“没什么意思,顾晴朗拖我好好照顾你。”他看着左边的车,一手护着我。

“他真的这样说?”咖啡只是拿在手里,我的心跳已经加速了。

“前天晚上打电话跟我说的,等他痊愈后,你就跟他表白好了。”周之谦掏出手机,给我看了通话记录,“所以你更应该好好学习,以后念医科,这样才可以照顾他一辈子。”

“我才不要当医生,我当医生会一针把别人打死。”我特别哀怨。

“我还是赚很多钱好了,请最好的医生照顾他一辈子。”想到了这点,我心情又好了起来。

也就是这突然,我发现周之谦好擅长利用时机说教。周之谦长大后是要成为一个老师吗?

爱得真就藏不深

期末考试的最后一门是数学,结束钟声还没响起,好些同学已经交了卷奔向自由的怀抱了。我抬头四下张望了一会,却更加心浮气躁。

我努力地埋下头把答案演算了一遍又一遍,总觉得不对,大冬天的我活活急出了一头汗。黑板上方的静音钟在提示着我时间一分一秒正流逝,于是我脑袋里也开始了滴答滴答的响声。

离我三个座位远的周之谦咳嗽了一声,丢来了一张揉起的纸条。我愣了,顿时心虚和感动溢满了我的心房。

作弊是可耻的,周之谦总是这样说。而在我脚边的纸条这代表了什么?是友情。在好朋友身处水深火热时,不顾廉耻,不顾原则地出手。

我放佛看到了周之谦的头顶散发出了神圣的光圈。

我偷偷地瞄着监考老师,趁着他不注意,抓紧时间迅速捡起了纸条。

“三长一短选最短,三短一长选最长,长短不一要选B,参差不齐就选D。”纸条上除了这句话还画了个龇牙咧嘴的笑脸。

我肺都要炸了,这又不是考英文,他绝对是故意的,而我居然像个笨蛋一样,还感激他。与此同时,一声不轻不重的椅子挪动声后,周之谦把考卷交了,临出教室门还跟我微笑致意——叫你不好好学习。

我当机立断二话不说,大气地交了试卷,一路小跑出去。学校的老教学楼,全部用来了放废弃的教学用品,那栋楼几乎没有人会去。一楼楼梯间的拐角处,周之谦在等着我。从顾晴朗离开学校的那天开始,这里便只剩下我跟周之谦来密谋大事了。

我不是很喜欢这里,因为走廊墙上有牛顿,有爱因斯坦,有达尔文,又加上没人的关系,一路走过就像走在殡仪馆。令我更不喜欢这里的,还有他们说的话,尤其在考试过后这种特殊时刻,我觉得他们简直一个个都在嘲讽我。

“这次考试结果出来后,我就有去北京的机票钱了。”周之谦迎面而来的一句话成功拦截了我的怒火,“而且,是双人往返份。”

“我给你跪下了!”我紧紧地握住了他的手,神圣的光圈再一次闪耀在他头顶。

“莫辜负!我为了这点钱挑灯夜战不容易。”他抽出手来拍拍我的肩,我顿时觉得肩负重任。

我热泪盈眶,冲着他离去的背影喊:“你放心,这一次我一定勇敢表达我的心。”

在那一时间,我再次想起了《傲慢与偏见》里的话:将感情藏得太深不是件好事,如果一个妹子掩饰了对自己所爱的汉子的感情,那这个妹子也许就失去了得到这个汉子的机会。

我有点兴奋,也有点忧伤。

害怕悲剧重演,我的命中命中。我走出教学楼时忽然哼起了王菲的歌。

梦境照进现实

林夕的歌词写得很凄美,因为他爱着一个漂浮不定的人,最后这个人成为了爱而不得的人。我在凌晨五点醒来,没有预兆的突然惊醒,窗户外面的天空阴沉的蓝着,看起来特别忧郁。

我坐到书桌前,翻开数学课本,突然想做几道题,很诚心地想写出正确答案。

写着写着我就哭了,因为我百思不得其解。

我沮丧地发信息给周之谦,我觉得我配不上顾晴朗。

周之谦的信息很快就回了过来:没关系,他落了差不多半年的课,分数应该都掉完了,再来学校可以跟你一起插科打诨了。

我顿时悲喜交加,周之谦的信息又发了过来:搞不好他会留级,你们可以一起留级,很浪漫。

想想未来如此浪漫,我一时间欲哭无泪,于是我躺去了床上去想我的墓志铭该怎么写。

想着想着我就睡着了,是顾晴朗的电话把我叫醒的。接到这个电话我十分惊奇,因为顾晴朗去了北京后就几乎跟外界断了联系,因为顾妈妈怕他接收到太多外界信息影响到养病情绪。

顾晴朗有种独特的声音,就算他不笑,那声音似乎也带着笑。我接听了这个陌生号码的来电,迷迷糊糊喂了一声后,瞬间床上惊坐起。

“你还好?肾换完了?什么时候回来?我和周之谦准备去北京看你。”

“不用了,我很快回来了,想要什么东西,我给你带回来。”他自然而然的安排,让我幻想起十年后的可能。

“我想要你的心,你给我带回来吗?”我一时激动很厚颜无耻。

“这个……”他停顿了一下,我紧张了一下,他又继续说,“一不小心给别人了。”

“我们说好的事情呢?”我的手心冒着,不知道为什么冒出的汗。

“对不起。”顾晴朗说。

他说对不起时声音特别低沉,一时间我觉得全世界的西兰花都在嘲笑我。

我还突然想起清晨半睡半醒时做的那个特别糟糕的梦,我在梦中听到有个人对我唱歌,是首很老的歌,“再靠近一点点,你就拥有我,再向前一点点,我就属于你。”

我努力地看那个人的脸,发现竟是死去很久的爷爷,在梦里我就吓出了一身冷汗。爷爷宠溺地摸着我的头,“乖孙,喜欢就要勇敢,爷爷支持你去北京。”

当下,爷爷就掏出一把钞票递给我。我一边说着爷爷你别闹了,一边伸手去接钱,发现是一把冥钞,我在梦中就哭了。

“江若愚,你在听吗?”顾晴朗小声地把我唤回神。

“她哪里好?什么时候认识的?”我忍不住问。

“她睡我隔壁床,比我坚强多了,她笑起来眼睛像弯弯的月牙儿。”顾晴朗又恢复了愉悦的调调。

“我先睡一会。”我不喜欢流眼泪,所以我匆忙挂断了电话。

我忘了是哪天,我问顾晴朗喜欢什么样的妹子,他说笑起来眼睛要像弯弯的月牙儿。我问为什么,他说那样就可以跟他把月缺变成月圆。他说时在笑,眼睛弯成了月牙儿,他还抬手指指自己的眼睛。

我那时吐槽他,我笑起来像饺子行不行?月食时的月亮行不行?满月你看如何?

可我的扮糗无效,真正的月牙妹子出现了,还近水楼台先得满月。

我只能这样想念你

我对着镜子检讨了十分钟,我的眼睛有点大。十分钟后,我匆忙洗了把脸,看了看日期。

每个周末的下午都是我和周之谦约定的“假装顾晴朗还在的狂欢日”,我想我得打足精神赴下午的约。

爱情这门学科,从盘古时候便开始,历史悠久、博大精深,我玩不转。

关于梦境照进现实,周之谦这样解释:根据梦的解析,这个梦是代表了你希望你和顾晴朗在一起得到家人的支持,你能光明正大去北京。

说完,他吃一口麻辣烫里的粉条,辣得直吐舌头又喝了一口水。顾晴朗爱吃的麻辣烫,我们每个假装他还在的日子都会来吃。

顾晴朗有张坚强的脸,吃麻辣烫从不长痘,我跟周之谦的脸都很脆弱,尽管如此,我们还是坚持用这种方式来想念他。

我连长痘都不怕,我为什么要怕一个月牙眼妹子?

“我一定要去北京。”我一拍桌子壮志凌云。

“对!一定要去!”周之谦赶紧附和,“黄河在澎湃汹涌时,几块浮木根本挡不了它的去路。”

“啥!”

“你是黄河,她是浮木,你只要去了,你一定完胜。”周之谦坚定地看着我。

我当机立断让周之谦去订票,我吩咐他像古时候的大恶棍指挥自己的狗腿子,“要最近日期的航班。”

“那是必须的!”周之谦很配合我,像只忠心耿耿的小狼狗。

莲城下午六点的公交车特别拥挤,每到周末这个点交通更是大混乱,计程车各种满座。我好不容易挤上了公交车,但原本只需要20分钟的路程我坐了一个小时。

在这一个小时里,虽然我身体保持着极为扭曲的姿势被压在门上,但我的心情却是黄河,黄河要咆哮,黄河很悲壮。

海伦凯特说过一句话,假如给我三天光明。

我在上公交车之前给顾晴朗打了个电话,我说我只要跟你谈三天恋爱。电话中我们沉默了许久,好像距离无限延伸,连贴近的手机都开始有了回音。

“好。”他说。

“三天之后,请你忘了我。”他还说。

他说完那一句,我突然感到无比愤怒,一个放了我鸽子的人,凭什么要求我忘了他?这是个自私的要求,也是绝对不公平的要求。

这三天时间,我绝对要好好跟他在一起,也要好好教育他。而现在,我得赶紧回家找点厚衣服穿上。

博爱医院是你家开的吗?

我不是很喜欢北京,冬天的风能把脸吹得像刀子割过,有时候还有沙子会迷掉眼。北京的冬天,每个人只能露出两只眼睛。

我在病房里见到顾晴朗时,刚好中午,顾妈妈对于我和周之谦千里迢迢来探望他表示很感激,非得请我们吃烤鸭,可我主动请缨留在病房里照看顾晴朗。

病房外面的是洗尘宴,病房里面的是鸿门宴。

“她给了我一个肾。”顾晴朗突然主动告诉我。

“我为你瘦到了98斤。”我据实力争。

“江若愚,对不起。”这是他第二次说对不起。

“可她大你三岁。”我咄咄逼人。

“可她给了我一个肾。”顾晴朗重复了一遍,眼神黯淡了下来,“只有一个肾的人,身体各方面机能都会不如寻常人。她是个好人,她少了一个肾别人也许会嫌弃她,我必须保护她。”

“你喜欢我吗?”我气场一下弱爆了。

“我只是觉得你需要有人跟你说话……”

“你这么博爱,博爱医院一定是你家开的,我代表莲城全体市民谢谢你!”他话还没说完,我忍不住打断他。

他在病床上别过脸去,我的人牢牢钉在了凳子上,无法移动,也无法出声。门吱呀一声响,周之谦忽然走进来,“我有点东西忘了拿。”

“她喜欢你,也很不容易。”周之谦说完之后拿起他遗落的手机出去了,我放佛看到他拿起手机的时候按了一下挂电话的键。

我的很不容易,换了极其不愉快的三天。

我扶他去走廊上散步,无人的角落里,我指着我的脸跟他说:“亲我一下。”

我把脸凑得更近些,“脸在这里,好大的,快亲!”

我皱巴着脸,“你亲还是不亲。”

我紧锁眉头,“你亲还是不亲。”

我抬手赏了他一巴掌,“你亲还是不亲。”

他不说话,风不说话雨不说话山不说话树不说话,他还是不说话。

我哭了,我哽咽着说,“你不亲我。”

他终于开口,“亲,亲亲。”

我抱头咆哮,“这也算亲吗,不是这样亲的。”

我冷静下来,告诉他跟着我念——来,321,么么哒。

他哈哈了两声,又呵呵了两声,我觉得我的爱受到了极大侮辱,我咆哮,你到底念还是不念。

我没等他回答,我吼了一声我不跟你玩了,再见,我就跑掉了。

喜欢也好,爱也好,都需要有回应,至少于我,是这样。

他发病之前的一个月,我背着周之谦跟他表白,他说:“你瘦到98斤我就和你在一起。”

“像你这种吃货,变瘦估计要等到六十年后,我们棺材里边见。”他把手背在脑袋后面,戏谑地冲我笑。

我想起我饿到极致时,吞一把螺旋藻片果腹,药片卡得我喉咙疼,我想起我吃过的西兰花,连成线可以绕学校一周。

我不能想起,想起就心酸。

朋友若是待得真

北京,北京。当我走在这里的每一条街道,我的心似乎从来都不能平静。因为我在这儿得到也在这儿失去。

我和周之谦踏上了返程的路,这是我第二次离开北京。

第一次是四年前,我十三岁的时候,忽然收到我爸爸的来信,他说有了新家,邀请我过去住。新妈妈是个脾气暴躁的人,这注定了我没法把她当成好朋友。当时我不知道,所以我跟我妈妈大吵一架,冲着记忆里爸爸宽阔的肩膀去了。

那我为什么要留在莲城,我不知道。

我只是忽然想念蔚蓝的游泳池,少年在水里展示他高超的游泳技术。他把游泳镜让给我,我们手牵手潜入水里,看到他紧闭的双眼时,我可以努力靠得更近些,他看不见,我还可以偷偷亲他一下,但他嘴里能吐出泡泡,把我震退。

我轰隆轰隆的火车声告诉我这是个美丽的错误,我不是良人,只是个路人。

周之谦娇生惯养的身子骨让他时不时站起来去过道那边走一会儿,时不时跟我发出恳求,“我们就在这儿下车,飞回去吧。”

“顾晴朗拖我好好照顾你,我绝对不能让你受这种苦。”播音员提示着郑州将近时,周之谦抬手要去拿行李。

我白了他一眼,他赶紧坐下来,握紧了我的手,“照顾你,我责任重大,我不仅要现在照顾好你,以后也要。”

我趴在小茶几上开始装死了,但他毫无羞耻之心,一点不顾及还有旁人在,在我旁边趴下,跟我滔滔不绝:“江若愚,你那份零花钱太微薄了,不像我的零花钱那么厚实,我一向仗义疏财,往后我都会对你慷慨解囊。我除了在学习上出类拔萃,在体美劳方面头也综合发展。你看,我是班长,顾晴朗才是副班长。”

“我比顾晴朗优秀,我身体健康,不需要别人的肾也不会爱上别人。”周之谦被我气急败坏揪起衣领拉到车厢拼接处时,嘴里还在念念有词。

“你想太多了。”我拍拍他的肩,“我不需要一份新感情忘记旧的。”

“不,我很认真,会有周之谦替顾晴朗来爱你。”周之谦炯炯有神地看着我,“以前我不懂得怎么表达,但看你怎么对待顾晴朗,我才知道,原来喜欢是可以这么表达的。”

不知道为什么,我忽然产生一种顾晴朗还尸骨未寒,未亡人就急着嫁人的错觉感。

这是不道德的,但《列子》里有篇文章这样说:有个人丢了斧头,怀疑是邻居干的,于是看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像偷了斧头。后来这人找回了斧头,就觉得邻居不像偷斧头了。其实邻居说话和举动根本没有任何改变。

只因为自己觉得是,于是他就像未来的恋人。周之谦质问我之后,我是这样反思的。

当时我以未亡人的立场,表明爱情应该从一而终,他质问我——你那么爱他,你为什么不摘肾给他,而让别人做了这件事。

我有想过赚很多钱,以后努力赚钱,我可以节约零花钱。

“朋友若是待得真,也可以做到这些的。”周之谦说。

晴朗是唯一的天气

夏天才刚刚开始,我就有种已经结束了的感觉。

我挂断了电话,从北京回来到现在,已经大半年了,期间我因为成绩太糟糕留级了,我没有等到顾晴朗来跟我一起留级。

由于术后排异的影响,换肾后尿毒症患者的长期存活率较低。据调查表示:换肾后一年的存活率为90%,五年的存活率为5%,十年的存活率仅为1%。

我在网上查阅了资料后,推开窗看着对面楼久无生气的那个窗台。顾晴朗特别倒霉,不到一年就死了。

周之谦打电话告诉我时,特别冷静,我猜他还没缓过神,就如我眺望顾晴朗家窗台时的平静。

我要去安慰他,于是我急匆匆地跑下楼。我咚咚咚地下楼时我想,顾晴朗能死而复生吗?答案是除非诈尸,所以我们都得接受他死了。

可见到周之谦的那刻,我冷静不起来了,我笑嘻嘻,“你又捉弄我。”

我推着他,“今天顾晴朗肯定回来了,我们一起去找他。”

周之谦一动不动,周之谦一言不发,我急了,重重地推了他一把,“你走啊!”

他应声倒地,一米八几的个子坐在地上颓唐地低着头,真不像话,我去拉他,拉不动。

“半年前已经排异了,他让我不要跟你说”他说。

“节哀顺变。”他起身拍拍我的肩膀。

除了节哀顺变,我还能做什么。我扬手狠狠地扇了自己一巴掌,还给那天的顾晴朗,我还要给自己一巴掌,给除了添乱没任何作为的自己。

“顾晴朗,你的名字为什么要叫做晴朗,好土。”

“因为我爸妈觉得我就是他们的天气,我笑,就是晴天,我哭,就是阴天。”

“你好恶心。”

“没你恶心,江若愚,大智若愚吗?可从你的分数表明,你是真的愚。”

“我还你若安好便是晴天呢。”

你若安好,便是晴天,你若不安好,就是下雨天。顾晴朗走后,莲城下了半个月的雨,似是悼念他。可我总觉得顾晴朗还在,在我吃饭的时候,写作业的时候,睡觉前的时候,甚至,我还有半夜有谁给我盖被子的幻觉。

不过时间长了,我的感动就变成了害怕,最后我离开了莲城,跟去念大学的周之谦一起再次去北京。

周之谦在飞机上给我翻开一本杂志,一篇小说的题记这么写:人的一生或许都会遇见这样两个少年,一个惊艳了时光,一个温柔了岁月。

“我可以当后者,我年轻可以等。”周之谦特别真诚地跟我说。

我叹了口长气,望向窗外,飞机正在平稳前行,云层之上全是阳光,这是个晴朗的天气。

这个世界,比我想象的要神奇多了。

我想我回北京之后一定要好好念书,以后当个优秀的医生,比现在的医生都要优秀一万倍。周之谦也是这样决定的,他运气很好,考上了北京大学医学部。

惊艳了时光的,让时光带走,温柔了岁月的,我把他留下,让岁月继续温柔。

编辑/豌豆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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