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有时候是不愿忘却
2013-05-14小楼
小楼
“还有什么比山摇地裂家破人亡更让人战栗?还有什么比房塌地陷生离死别更让人悲怆?这战栗与悲怆该是长歌当哭,落泪成河……然而,这一切太深太深了,深到骨子里,深到血脉中,深到无人能够抵达的心底。”
——《明天,太阳照常升起——献给汶川灾区的父老乡亲》 张彦平
2011年,当我着手创作《天使的信仰》时,有幸读到了张彦平老师的这篇名作。
没有过度的消费灾难,没有廉价的悲情渲染,老师只用三个小故事说明一件事——汶川人的救与自救。而我,却消费了一地纸巾。
那天晚上,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久久不能成眠。
那些被时光消磨得有些粗粝的往事忽然都历历在目,鲜活得就好像昨天刚刚发生。
因为职业的特殊性,我身边的许多同事和朋友都亲历过08年的汶川地震救援。
一个朋友在驱车深入震区时频遇险情——“前方的道路,已经被山上落下来的碎石垫成了斜坡,再往下看,林深雾重,依稀能听到水声,却遥远不见真容。”(《天使的信仰》)
“过,还是不过?过的话,也许真的有去无回。”朋友向我讲述这一段的时候,拿着烟的手还在抖,“但那时候真没有想太多,就觉得拉了这一车救援物资,不能就这么打道回府。”
我的同事第一时间抵达绵阳,参加医疗救援。抢救了整整一天,只分到半包没泡熟的方便面和一根香蕉,累到晚上在强烈余震中依然呼呼大睡,直到被同事拉起来才发现自己半截身子已经泡在了水中而不自知。
另一个同事,已经办好了离职手续,准备从此跟医院说拜拜了。当她在产房值最后一个班的时候突然地震了,当时就一个念头——所有人都可以撤,就她不可以!就算楼塌了她也要托着天花板救产妇和孩子!“我觉得自己好傻!明明都不当医生了,还想着先救别人。”她与别人笑与时,眼睛里除了自嘲,竟还有几分骄傲。
这一件件的往事,我埋在心里当花种,一直想找机会让它们生根发芽。看了张彦平的这篇文章,我突然强烈的意识到,这才是我想要的故事,我想要的是浴血重生涅槃成凤的故事!
于是,终于有了《天使的信仰》第一部中关于地震救援的远景与细节描写的最强音!
以龙天为队长,顾沅、杨振羽、郑可可、夏荷依等组成的医疗队开展灾后救援,他们曾有不同的信仰,不同的观念,甚至互为仇敌……但是在天灾面前,人性的光芒终于压倒一切争端,让他们朝着同一个目标前进。有的人翻悟了,有的人觉醒了,有的人牺牲了,有的人又从牺牲中获得了可以称之为使命的强大动力。
文以载道,我总希望说点什么,留下什么。
这段时间,关于地震报道铺天盖地,各种批评也是甚嚣尘上,有说消费灾害的,有说故意作秀的,但细心人会发现,对雅安救援的批评与汶川时的政令不达、调度混乱、建筑硬伤、救治无力相比,已有很大的进步。批评让人清醒,下一次会做得更好。
一个少年振振有词地和我辩论:“人们总说多难兴邦,如果一个国家总是在苦难之中,如何才能兴邦?如果只能靠灾难才能凝聚人心,如何才能兴邦?”
他的看法颇具见地,我却持有相反的观点。
鸿蒙初辟、地质聚变、冰河世纪、远古洪荒,每一次全球性地质灾害都会引起大量物种的灭绝,而新的物种又从中孕育而出,延续着进化的使命。只有经得起大灾难的物种才能持续不断的进步,进而发展出社会、文明……更为先进的文明。多难兴邦,从苦难中成长起来的民族具有更百折不屈的脊梁和更坚忍不拔的意志。
痛,有时是不愿忘却。
于无声处,所有的泪水凝聚成一种浴火重生的力量。
张彦平说:“真实的生活从来都是在最平淡无奇中显示出它的不可摧毁。麦子黄了要割,布谷鸟叫了要播种;是土地就不能荒芜,有耕耘才有收获——这是一种信念,更是一种力量。在灾难的底色上跃动的永远是生生不息!”
这样一个生生不息的民族,让人如何不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