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如东海（四）

张廉

上期回顾：俗话说不打不相识，殷素素与人鱼王子星研的初见就惊险万分，堪比武侠大片。走过路过，岂能放过？何况是这千载难逢的美人鱼！看金银岛小女王如何武斗智取，巧捉人鱼！喂，被我捉了，就是我的鱼了哟。

15人鱼小王子

他从金色的光芒中而来，银色的短发在金光中闪现出完美的金色。他美得如同天国的天使，那被他推开的波浪在金色的阳光中化作了一对翅膀在他的背后飞翔。

我悬浮在海水里，眼前美丽的画面让我彻底忘记了肺中的氧气已经告罄。因为他美得让人窒息，即便是在岸上，也会因为这幅不同凡响的美景而忘记呼吸。

他游到了我的身前，抱住了我的身体，开始往上。大海是危险的，然而里面的生物却是善良的。住在大海边的我们，经常会看到海豚救人的画面。而他也是如此善良，完全不像书中或是传闻中说的那样凶残食人。

不过，虽然他救了我，但我还是要抓他！因为美人鱼谁见过，这种只存在于神话里的生物，绝不能放过！

于是，当他想将我拖出水面就此离去时，我立刻圈住他的脖子。他惊呆了，想挣脱，我再用双腿圈住他的身体，彻彻底底将他锁在身前。他变得惊慌失措，简直可以说是花容失色，开始在海水里翻滚身体，我跟着他一起滚，然后他再潜入海中，我就是不放。

就这样，我跟他纠缠了很久，最终因为他的善良而被我得逞。因为他完全可以潜入深海，直接淹死我，但是他没有。他浮出了水面，筋疲力尽地游到礁区，靠在一块巨大得足够遮挡他的礁石上喘息。

“呼呼呼呼！”他累得喘气，胸膛大力起伏。我也很累，还喝了不少海水，耳塞也在这场战斗中掉落。但我依旧紧紧圈抱他，这样的姿势如果被御兰亭看见，估计会气得晕过去。但是抓鱼要紧，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呼呼呼呼。”我靠在他肩膀上，也先喘口气，闻到的都是他身上海水的味道，奇怪的是，他没有讨厌的鱼腥味。

我哄他：“乖一点，过会就放你走。”

“你……会放我？”耳边传来他好听的声音。

我离开他的肩膀，移到他的面前：“我说话算话，满足我好奇心，我就放你。”我说得很认真，他的眸子闪烁了一下，露出听话的模样，对我点点头。

但我没信他，我故意说：“那我放手了，你不许跑哦。”

他立刻睁圆了眼睛点头。

臭鱼肯定是想溜！我在松开时偷偷抓住了他挂在脖子上的项链。果然，在我松开的一刹那，他又想跃起，可是他怎么也没想到我抓住了他的项链，就那样很轻松地又把他拽回了。

“咳咳咳！”他跃起的力量一定很大，以至于被我拽回时不停地咳嗽。小样，你能跑出本女王的手心？

我用手拽项链看他：“说了会放你就会放你，你居然不信我。”

他拉住自己的项链，猛点头：“信了信了，这次我真不跑了。”

他显得有些害怕。我试探性地放开项链，他低头紧贴礁石一动不动：“我……不跑。”楚楚可怜的神情诱惑人去捏捏他的脸蛋。

我放松了警惕：“那你等会儿，我去拿樱桃给你吃。”

他怯怯地点点头，依然低头紧紧地贴在礁石上。他似乎很怕陌生人，那副小鹿一般怯懦的神情显得纯良而无辜，让人不会去怀疑他的话。

我回去拿樱桃，可是当我再次回到原地时，那里已经空无一人，只有海浪“哗哗”地拍打在礁石上。

“我妹的，我居然相信一条鱼的话！真是白活了！”我扶在礁石上，后悔不已。

“喂！”忽地，身后传来他的声音，我立刻在海水中转身。他浮在离我两米远的地方，正戒备地看我，“我没走。但你如果想对我不利，我会马上走。”他扬起了鱼尾，双手环胸，在那里来回徘徊，“现在我安全了，不怕你抓我了。”他单纯而得意地说着。

这小鱼有趣。我转开脸笑了一会儿，然后转回脸拎起装樱桃的小篮：“那你要不要吃樱桃啊。”

他的银瞳因为看到樱桃而圆睁，银灰的唇下意识慢慢张开：“原来这个叫樱桃，你真的给我吃？”

“当然。”我将小篮放上水面，竹编的小篮盛满了樱桃，缓缓漂向了他。他捧起小篮欢喜不已，抬眸看了我一眼，高高扬起他那条宝蓝色的鱼尾拍在了水面上，“啪”一声，下一刻，他竟已经游到了我的面前，速度之快，让我无法看清。

可爱的小鱼，只是一篮樱桃，就把他骗到手了。

“我们一起吃。”他将小篮放到我的面前，笑容纯真而灿烂。

我有点被他的纯良和简单感动，我想，或许我们会成为很好的朋友。

“你叫什么？”我和他一起靠在礁石上吃樱桃，他的鱼尾和我的双腿在清澈的海水中摆动。那条鱼尾几乎有我整个人身长那么长。

他一边吃一边说：“我叫星研，你呢？”

“殷素素，大家都叫我小龙女，你可以叫我素素，或是龙儿。”

“嗯——那就龙儿，我喜欢这个名字。”他很开心，伸手再次取樱桃时，他那只有蹼的手居然变成了人手，细长的指甲和之间连接的薄翼都不知在何时消失不见。充满光泽的指甲下，透出了淡淡的银蓝色。

“你的蹼呢？”

我惊奇地拿起他的手翻看，他陷入迷惑：“什么蹼？”

“就是长在你手指之间的，那一层透明的衣。”我做着手势，迷惑在他纯美的脸上渐渐消散，一阵海风吹来，扬起了他已经干透的银色短发。

他笑了起来：“你说的是这个？”他张开五指，立刻地，指甲开始慢慢变长，紧接着，那层蹼再次长出：“这个只在我游泳的时候用，平日留着那东西太麻烦了。”解释完，他的手又恢复原状，“这个可以加快我游泳的速度。”似是怕我不懂那蹼的作用，他特意解释。

我恍然地点头：“我明白了，这个受你控制对吧。”

“嗯。还有我身上的滑露。”他指指身上。

我抬手，用询问的目光看他：“那我可以摸摸吗？”

16人鱼初长成

他微微一怔，然后有些羞涩地垂眸，随即点点头。

我不客气地摸上他的身体，果然，先前的我摸到的滑溜溜的黏液已经不在，现在留给我手心的是人类皮肤的触感。被海风吹干的皮肤顺滑如丝绸，透着清凉，只是到了鱼鳞处依然凹凸不平，不过那些鳞片很柔软，摸上去不像是常见的鱼鳞。

“这些也会退的。”他有些害羞地解释，“只是我现在年纪尚青，故而还有鱼鳞留存。”

我听罢抬眸看他，他雪白的脸上已是潮红一片。尽管他已经被我摸得害羞，我还是厚脸皮地提出下一个要求：“我想摸摸你的尾巴，可以吗？”

他红着脸，低下头，虽然没有做出任何回答，他却已经扬起了他那条宝蓝色的鱼尾。我惊叹地摸了上去，整齐排列的蓝色鳞片像是天神精心制作而成，鳞片精细的线条和排布，在他整条尾巴上形成宽度一致的波浪纹。

太美了，我想此生不会再见到这样美丽的鱼鳞。

“它会变成腿吗？”我下意识地问，“是不是需要到海底女妖那里做交易？比如用你的歌声换人腿？”

“什么？”迷惑再次爬上他羞涩的脸庞，因为疑惑，脸上的羞红渐渐褪去，“什么海底女妖？人鱼的腿不用做什么交易来交换。我们到了下一个成长期，鱼尾自然而然能在双腿之间相互转换，所以我们叫人鱼，就像你们陆地上的狼人。”

“什么……下个成长期？”我不耻下问。

立时，他的脸红了起来，转开脸，将那头银发对着我。温柔地海风拂起他丝丝缕缕的银发，当银发被吹起时，我看到了他耳垂上戴着如同海星一样形状的红色小耳钉。耳钉在阳光下发出宝石一般的华彩。

他的声音从另一侧传来：“其实我们不是一个种族，告诉你也……没什么关系……”他似乎很不好意思，话语有些尴尬，“下一个成长期……就是……发情期……”

“呃……”难怪他不好意思说。

考虑到他的尴尬，我不再追问，还是等关系熟一点再问吧。我撇过脸，轻咳：“咳，那你有腿了会上岸吗？”

他眨了眨银色的眼：“嗯。那时我们可以上岸，而且对我们也比较安全。我先前还以为你会把我捉上岸，可把我吓坏了。”

“我不会的。”我笑了，“把你捉上岸准会被当做妖怪杀了，或是关起来。那太可怜了。我只是因为好奇，所以才想把你捉上来看看。”

他的鱼尾忽然大幅摆动，他转过了身，佩服地看我：“你真厉害，居然捉住了我。可你怎么没有被我的情歌催眠？”

“因为我用了耳塞。”我指了指耳朵，“跟你交手那么多次，自然有了经验。”

“是嘛……”他还是很惊讶地感叹，佩服我想到了耳塞。

“你为什么要偷我的书？”我问出了许久的疑问。

他从惊讶中缓缓回神，转回身继续靠在礁石上摆动他的鱼尾：“那天是我十五岁生日。父王将这片海域赐给了我，并准许我浮上海面看看岸上的世界……”

他父王……看来他是个小王子。原来他那时十五岁，比我大一岁，那么今年应该是十六了。

“我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你，正好看到你手里拿着一本书，我好奇，想既然上来了，就要带点东西回去，所以催眠了你，拿走了你的书。可是，如果不同时给你点东西，我感觉自己是偷了你的。所以，才会把彩虹贝给你……后来又有一次看到你在看书，觉得上次的书好看，所以……”

这次，轮到我尴尬了。那种狗血小言书我看看就算了，可他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少年，这这这……这不是把他给教坏了？

拧眉自责间，有人摸上了我的脸，冰冷的手指带着大海深处的温度。我侧脸看那个摸我的小人鱼星研：“你做什么？”

他不好意思地收回手指，低下头有些局促地双手交握：“既然你摸了我，我可不可以摸摸你？我也很好奇。”

“不可以。”我当即回绝。

他有些疑惑地扬脸：“为什么？”

“因为你是雄性的，我是雌性的，你在海里可以随便摸雌鱼吗？”

他老实地摇了摇头。我点点头，拍拍他的头：“乖了，以后不要再偷我东西了，想要什么直接跟我要。”

他眨了眨银色的大眼睛，银灰的薄唇开心地咧开。

“龙妹——我知道你在这儿——快出来看礼物——”忽地，从我们礁石后，传来御兰亭的声音。

星研有些慌张地沉入水下，只露出一个脑袋。我爬上礁石，看到了就站在离我们不远处的御兰亭，他笑着向我招手，左手托着一个红色的锦盒。

他越来越像一位世子殿下，身上不再是以前海盗相对随意的装扮，而是换上了质地精良做工精美的衣衫。紫色的中长袍，尾摆没过他的膝盖，一件金丝围边的立领短褂衬出了他王子般的气度。也难怪全岛的女孩都为他疯狂，都对我心生嫉妒。

我在礁石之间跳跃，他大声告诫：“当心点。”似是觉得这些礁石并不陡峭，他没有来接我，而是在我跃下最后一块礁石时，伸出右臂在空中有力地托住了我的腰，将我稳稳地扶到他的身边。他一皱眉：“你怎么游泳不脱衣服？”

“哦。白天嘛，我现在十五了，不能再只穿个兜肚乱晃了是吧。”抓鱼那么情急的事情，怎么来得及脱衣服？

他点点头，摸上我的湿发：“终于知道自己是个女孩了，正好，我给你买了新衣服，快换上吧。”他拿出锦盒打开，里面是一件鹅黄色的真丝裙衫，稀罕货。

将衣盒随手放在沙滩上，我大大咧咧地开始脱衣服。

“什么人？！”突然，他厉喝一声，我看向他，他的眸底带出戒备的光芒，目光锐利而深沉，紧紧盯视星研躲藏的礁石。

“呃……没人。”我走上前挡住他的视线。他的眸中深深写着怀疑。可在看到我衣衫微敞时，他还是有些尴尬地撇开目光，将我推开，依然要往那礁石走去。

我情急地拉住他，在他回头之时，堵住他的唇，他一怔，漂亮的双眼皮大眼睛惊诧地瞪着我。我笑眯眯地看他，道：“这个感谢怎样？”

惊讶在他眸中慢慢被一种深沉的笑意覆盖，他忽然揽住了我的腰，扬起唇，俯下脸贴上我的鼻尖：“看来你看那些书也不是坏事。”说罢，他居然吻了下来。

这个，完全出乎意料了！我有些惊讶，可现在不是疑惑的时候，因为我已经看到星研从礁石后探出了脑袋，正好奇地看我们。

我作势抱住御兰亭的身体，手在他身后对星研挥手。星研眨眨眼睛，迅速潜入水中，他的宝蓝鱼尾扬出水面，之后，礁石后再无他的身影。

放心的那一刻，御兰亭离开了我，暗沉的眸子里写着愠怒：“你不专心！那礁石后面到底有什么？”

我反击他：“我在想你怎么这么老练？是不是亲过别的女孩子了？”看，这就是脸皮厚的好处，说谎不用打草稿。

“……”他一阵无语，或许，他真的不知该如何解释。这个让他极为尴尬的问题让他没有去怀疑我镇定的表现，也一时忘记追问礁石的事情。

我转身开始脱衣服：“算了，我不想知道答案了，免得我难受。”我用吃醋的方式来给他下台。

沙滩带出了他沙沙的脚步声，轻轻地，他走到了我的身后。他从我的身后圈抱住了我，将他的胸膛靠在了我的后背上。

“不知不觉，我的龙儿长大了……”如是感叹的话语吹拂在了我的耳边，热热的、痒痒的。

我回过神看向他：“什么？”

“我们十七岁成亲好吗？”他在阳光下露出温和的笑容，他是认真的！

然而他的话却让我瞬间陷入呆滞。我看着他依然带着几分稚气的脸庞。十七岁成亲？也就是说我十七岁就要嫁人，然后生子，然后又生子……天哪！我的头开始发昏，我不想自己的人生在十七岁已经下了定局，从此相夫教子。

“怎么，太高兴了？”他将我再次揽入怀中，吻上我的额头，“是我太迟钝了，你都十五啦……”

御兰亭，跪求你还是继续迟钝下去吧……你的龙儿还不想做黄脸婆……

自从这天之后，我的生活发生了小小的改变。御兰亭搬出了我的房间，但依然和我同住。并且，他还托人去盛产沉香木的金泽王朝买上好的沉香木，运回来做新床。他是一个非常讲究生活品质的人。所有东西除非不换，要换就一定换最好的。

而我对他的提亲没做明确的表态，反正他也不在乎我的建议。而且，我脑子里还是很乱，不知该怎么去拒绝。

17婚约与偷袭

几天后的晚上，我心烦意乱地去礁石静坐，想好好理一理自己的思绪。没想到，那条小美人鱼又出现了。

“你这几天怎么没来？”他趴在我下方的礁石壁上问。

我坐在礁石上俯视他的眼睛。他银色的瞳仁在月光下像星星一般美丽，或许这就是他名字的来历。他上半身露在海面上，宝蓝色的鱼尾在他的身后摆动，好让他保持浮在水面。

“你一直在等我？”我反问他。

他点点头：“你是我第一个人类朋友，我每天都想看见你，听你说说你们人类的事情。”

真是条好奇心很重的人鱼。我提醒他：“当心好奇心太重，会害死你的！”

他惊诧地瞪大了眼睛：“咦，你怎么跟父王母后说的一样？所以在我们不能化作人形时，严禁上岸以及与人交流。”

“你父王母后的话是对的。”

他看着我，眨巴眼睛：“可是，你没有害死我。”

我探下身体，捏上他的脸蛋：“我不能代表所有人。我放过你，不代表别人会放过你。他们会把你抓上岸，然后卖掉，让你被人观赏、玩乐，等你没有利用价值了，就把你的鱼皮剥掉做衣服！”我故意恶狠狠地说，小孩子还是要吓唬吓唬才会收敛他们的胆子。

他听完吓坏了，大气都不敢出，呆呆地看我好半天，咽了口口水，低下头看自己的皮肤，然后打了个哆嗦：“你吓唬我，不跟你玩了。我回去了。”

他转过身要走。我叫住他：“喂，我怎么找你玩？”

他挥挥手：“这片海域归我管，你只要一出现，鱼儿就会告诉我。”

他潜入海中，东升的明月与大海连接，在海面上画出一条长长的银线，在那条银线中，出现了他宝蓝色的漂亮的鱼尾。

我目送他的离开，他是如此无忧无虑，心思单纯，如果我像他就好了。

忽然，只听“哗啦”一声巨响，当水帘在我面前带起时，他整个身躯都跃出了海面，竖立在我的面前，他身上的每一片鳞片都在月光下闪现出美丽的光彩。他高高跃起，身上带着水的光泽，我怔怔地看他，当他悬停在空气中的那一刻时，他吻上了我的唇。

清凉的感觉，是海水的温度，还有淡淡的、咸咸的海水的味道。

然后，他落了下去，“砰”一声坠入海中，溅起大大的水花，洒落我一身。

我决定收回之前说他单纯的话！他居然偷袭我！

17龙女十七岁

“你在做什么？！”

他无辜地看我，摸了摸自己银灰色的唇：“跟那天那个男孩学的啊。”

“你——”我再也吐不出半个字。他学得也太快了……

“我们人鱼也经常亲亲，一开始我觉得那挺脏的，可是那天看见你和那个男孩也这么做，我很好奇。”他在下面一边来回徘徊，一边说，宝蓝的鱼尾在他的身后悠闲地摇摆，“可是如果我亲了人鱼女孩，我就要负责，就要娶她做王妃，那好麻烦。”

我抚额：“你这么说是觉得亲了我你不用负责？”

“是啊。”他说得异常光明正大，没有半分羞愧，“我们不是一个种族，我想你也不会要我负责，跟我去海底做人鱼吧。”

“你你你！”第一次，我被一条鱼说得无言以对。

他在下面咂吧了一下嘴：“奇怪，亲嘴也没什么特殊感觉，为什么他们都那么喜欢？”

“那是因为你还没发情，你这条蠢鱼！”我终于找到揶揄他的机会，并且把滞留在唇上的海水擦去。

他睁圆了眼睛，在那里想了半天，露出恍然的神情：“难怪他们都有腿了……”转而，他又露出了沮丧的神色，“我弟弟都已经到发情期了，我还没有，现在我已经被他们嘲笑了。”

我心中一动。既然他开了一个头，我干脆给自己解惑。于是我蹲下追问：“怎么你们发情期不是一样的？没有特定的年龄？”

“没有。”他低下了头，脸上浮出了我熟悉的羞涩，“人鱼的发情期必须在遇到自己心动的女孩之后……会发生彻底的蜕变，进入成年态的人鱼。我现在，在人鱼里还只是孩子。”他越说越沮丧，越说越低落，最后几乎整个人都快沉入水中。

他是人鱼小王子，在海底自然算是贵族。兄弟们之间肯定会有比较和竞争。他无法蜕变为成年态，一定让他心中焦急而纠结。

“龙儿，你们人类发情是怎样的？”他这个问题让我差点被海风呛到。我满脸黑线，而他的神情依然纯真而无辜，充满好奇。

“我们人类不会把发情挂在嘴上，要发自然发了，懒得理你，我回去睡觉了！”这次我转身离去。这条鱼太烦人了，好奇心太重。

“喂，龙儿，我唱歌可以只让你一个人听见，你听到可要来跟我玩啊——”他在我身后喊。回头看他一眼，他正看着海岸干着急，仿佛只要有腿，他就追上来了。

我对他挥挥手，转头离去。

从此，我多了一个非人的朋友：人鱼小王子——星研。他就像一个青春期的人类少年，对自己的生理状态和人类的生理状态充满了好奇。

又到一个月初一的时候，我和御兰亭一起去看娘，御兰亭告诉我娘我们的婚事，娘很欣慰，脸上难得出现了笑容。看到她的笑容，我的心软了。

和御兰亭成亲吧，至少娘会高兴，爹也会的。我这样劝服自己，反正成了亲之后也可以出海，周游世界，不会耽误自己的梦想。

很快，我们十七岁成亲的消息在岛上传开，岛上的女孩子都哭了，然后开始巴望做御兰亭的小妾，尤其是御凤。据说御叔已经口头答应御凤的娘，让御凤做御兰亭的妾。在这里，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于是，我再次犹豫，以我对御兰亭的了解，在我离开金银岛后，他纳妾是迟早的事。

对于一个海岛来说，要准备一场隆重的婚礼，两年时间不算长，因为海运很慢，很多东西都要去陆地上买。尤其是世子成婚，还要上表朝廷。

听到我的婚事，星研很好奇，他很想看我们人类结婚的样子。可是，他同时又说，他不喜欢御兰亭。

我问他为什么。他说凭一条鱼的直觉。

他的话让我很无语。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运送婚典物资的船来来回回很快将两年的时光耗尽，转眼将近十七岁的生日，而我……却还在纠结怎么跟御兰亭说。从小到大，他一直很照顾我，其实我明白，我只是觉得欠他这份对我无微不至的情。

其实我不是没讲过出海的事，可是每当我当玩笑地说想出海玩玩，御兰亭就说，女孩子出海做什么，风吹浪打，日晒雨淋，而且充满了危险，他可舍不得我受苦。他从安全角度考虑，不准许我出海，他的爱护全方位无微不至，我就像一朵玫瑰，被他小心呵护在暖房，却也没有了自由。

今天，是他十七岁的生日，整个岛都陷入庆祝的狂欢中，因为他现在是金银岛的王子。这也意味着我们的婚期将近。

下期预告：

嫁还不是不嫁？这是个问题！究竟是从小到大的梦想重要，还是青梅竹马的御兰亭更重要？殷素素的婚礼会顺利举行吗？小人鱼在其中又扮演了怎样的角色？嘘——下期再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