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艳域

2013-05-14玉蝉

桃之夭夭A 2013年10期
关键词:神医夫人妻子

玉蝉

(一)失忆

苏采采醒来的时候浑身很疼,像是被什么碾过一般,她努力睁开眼看看四周,确定自己是在一个树林里,想撑着身子坐起来,却发现自己全身软绵绵的根本没有力气。

忽然,天上就飘起了雪,她甚至能感觉到那冰凉的雪花盖在自己身上,越来越厚。她又冷又疼,很快的,所有的感官就木然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恍惚中视线内忽然出现一个淡青色长衫的男子,那男子眉目如画,气质如空谷幽兰般淡雅。居然连鬼差都长得这样好,在昏迷前的最后一刻,苏采采忽然对地府充满了期待。

当然,苏采采肯定没有被鬼差带入地府,她被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段神医带入了四季如春堪比仙境的神医谷。

刚醒来的时候,苏采采并不清楚这件事,她十分理所当然地和段神医打招呼:“这位鬼差大哥,您叫什么呀?”

正帮苏采采掖被角的段慕抽了抽嘴角,还是好脾气地回答:“小生段慕。”

“那么鬼差大哥,这里是哪里呀?为什么没有领我去投胎?”

“这里是神医谷,我把你从鬼门关救了回来,你自然不用去投胎了。”段慕坐到床边,伸手搭在苏采采的额头上试了试温度,似笑非笑地对一脸呆滞的苏采采道,“小生在江湖上颇有名声,却不想姑娘居然没听说过。不过没听说过也没关系,姑娘付诊金就可以了。”

“多,多少?”

“万两黄金。”

苏采采呆了。

不等苏采采回神,段慕又道:“如果没钱付诊金的话,那你以身相许好了。”

苏采采又呆住了。

其实段慕这人长得好,医术高,赚钱多,想来江湖中十之八九的未婚姑娘以及寡妇都想嫁给他。更何况,段慕又是她的救命恩人,苏采采心中忽然涌出一股子莫名了情愫。她结结巴巴地道:“这,这,这不太好吧?”

“我有什么不好的?”段慕抬了抬眼皮,用淡褐色的眸子直直将她望着。

他自然是什么都好的,可苏采采却下意识觉得这样不对,一想到要嫁给这个男人,她觉得很难过很难过。

段慕忽然皱了皱眉,低声道:“当初你不是这样说的。”

“什么?”

段慕站了起来,神色烦躁,“你当初不是这样说的,你应该很欢快的答应下来才对。”说完有些泄气地道,“算了,采采,咱不玩这个重温初相逢的游戏了,你随便改词,我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往下接。”

苏采采是彻底彻底地愣住了,她有些理解不了段慕话里的意思,她仔细回忆过去,却忽然发现自己脑子里居然一片空白,她不甘心,用力去回忆,结果头忽然刺痛,她忍不住叫了出来。

“采采?你怎么了采采?”

苏采采疼得泪流满面,她蜷缩着身子,断断续续地道:“我好像什么都不记得了,我是谁?我是谁?你刚刚说得话是什么意思?”

(二)密地

苏采采失忆了。段慕告诉她,她名叫苏采采,原是他的妻子。前几天心血来潮忽然想玩一个什么重温初相逢的游戏,便孤身出了神仙谷,说指不定哪天就会突然出现在谷口。

段慕火急火燎地等了整整半个月,苏采采终于出现了。果然和初相逢时是一样的场景,她昏倒在雪地里,他救了她。

可是她却失忆了。

段慕问:“你这几天究竟遇到了什么事情?为什么会失忆?”

苏采采自然回答不上来,只反反复复地询问:“我真的是你的妻子吗?真的吗?”

段慕无奈,指了指房间外:“你出去随便找个下人问问,问问他们你是不是他们的谷主夫人。”

作为神仙谷的谷主夫人,苏采采自然是享受到了最好的待遇。无论是山珍海味还是绫罗绸缎,最重要的是,段慕极其宠爱她。

她喜欢吃虾,他就亲自给她剥好,她觉得他生疏,他也不会强迫她同房,甚至,他每晚都会亲自给她洗脚……相比那日雪地里濒死的一刻,苏采采总是有一种身在梦境的幻觉。

“夫人,那边不可以过去的。”

正沉浸在回忆中的苏采采忽然被这声音拉了回来,她透过前面爬满了爬山虎的拱门往里望了望,疑惑:“里面有什么,为什么不让进?”

小侍女摇摇头,“奴婢没有进去过,只听谷主说,里面都是一些重伤患,外院的人是不允许入内的,怕惊扰到里面的人。”

“我也不能进?”苏采采继续往里探头,忽然里面有人影闪过,她一惊,蹬蹬倒退两步撞到了小侍女身上,小侍女尖叫了一声。

苏采采却是被这一声吓到了,她抚着胸口正顺气,眼前忽然一片阴影压下,抬头就看到段慕蹙着眉十分不悦地盯着那个侍女:“怎么把夫人带到这里来了?”

明明段慕口吻还算温和,那侍女却吓得跪在地上瑟瑟发抖。苏采采心想这姑娘胆量忒小,便出言道:“是我要出来走走的。”她凑到他身边,神秘兮兮地指了指那个拱门问,“病人不是都住在冬院么,这里面是什么样的病人?”

段慕却不回答,握住她的手将她领走,一边道:“我说过了你身子还虚,吃药后一定要在床上躺一小会儿,一定不要出来走动。”

苏采采心虚地缩了缩脖子,她并没有吃药。

那是段慕为苏采采配置的可以帮助她恢复记忆的药,可苏采采不想吃。她不想回忆起来那些过去的事情,事实上,她打心底里畏惧那些过去。段慕说她原来最喜欢穿红色的衣服,可苏采采却下意识地觉得红色刺眼,就像血一样。段慕说她原来最喜欢跳舞,桃花纷飞时,那舞姿美丽到极致,可苏采采却觉得跳舞是青楼妓馆里女子勾搭男子的手段,十分不齿……等等这一系列的事情都告诉她一个可怕的事实——她或许并非他口中的那个妻子,只是长得相像而已。

这个猜测让苏采采十分惶恐,她不安地转头看向段慕,再次问,“我真的是你的妻子吗?”

段慕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宠溺地安慰她,“真的是,你真的是我的妻子。”就在这时,一个下人过来传话说外面有个人来求医,段慕让人稍候,回头摸着苏采采的脑袋,继续道,“你乖乖吃药,等你想起来过去的事,就不会这样不安了。”

(三)片段

来求医的那人据说是京城的大户,那个妇人双眼瞎了,有很严重的心病,她儿子孝顺,特意带她来神仙谷求段慕医治。

正在给苏采采梳头的侍女忽然道:“这么猛地一看,夫人和那位云夫人居然有些相像。”

铜镜里的女子杏眼弯眉,鼻梁不算太挺,却也小巧精致,嘴巴不大不小,下巴略尖,是标准的鹅蛋脸。苏采采转头道:“走,咱们去看阿慕给病人看病吧。”

侍女还未来得及说什么,就被苏采采拽着离开了。

都说认真的男人最迷人,段慕在给云夫人施针的时候神情专注,表情严肃,看得苏采采怦然心动。正看得专注,段慕忽然回头对她笑了笑,那一笑艳杀姹紫嫣红,让苏采采整个人都呆住了。

段慕低头和云夫人说了句什么,云夫人微笑着点点头,他便从屋子里出来了。

被拥进带着淡淡药香的怀抱时,苏采采搂住他,忽然想就这样一辈子那该有多好。

“不是让你多休息吗?怎么出来了?”他从臂弯里将大氅撑开,披到苏采采的背上,一边带着宠溺训斥,“给你说过,不要出小花园,那边因为有温泉所以很暖和,现在是冬天,你穿这么少会冻坏的。”

苏采采点点头,她略略犹豫了下问:“前几天跟在我身边的青青去哪里了?我问朱朱,她说不知道。”

段慕的笑容僵了下,可是很快的,就恢复了正常,“怎么,那个小丫头伺候的好?”

苏采采其实只是没话找话,总不能说她是专程来和云夫人聊天的吧?随意扯了个话题没想到居然让段慕变了下脸,她心下浮上层不好的预感,“她去哪里了?”

“她犯了错,我打发她走了。”段慕明显不想多聊这个话题,他领着苏采采往屋子里走,“是不是我这几天陪你的时间少了你觉得无聊了?”

苏采采被打趣地有些窘迫,推了段慕一下,段慕乐道:“你先在这里和云夫人聊聊天,我回去换身衣服,一会儿带你出去打猎怎么样?”

“你还会打猎?”

“原本是不会的,可是你喜欢啊,后来我专程为你学的。”段慕笑着说完就转身离开了,并未注意到苏采采神色忽然落寞下来。

在门口稍稍站了站,这才走进屋子里,坐到云夫人旁边,“夫人,我又来打扰你了。”

“段神医对夫人那么好,夫人还有什么不开心的吗?自从瞎了之后,我的听觉变得十分灵敏,刚刚听到夫人叹气了。”

云夫人身后的不远处便是梳妆台,她说话的时候,苏采采一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一边仔细观察云夫人,不得不说,真的很像。血缘真的是一种很奇妙的东西,那一刻,她真的有一种感觉,对面的云夫人便是自己的母亲,“上次您说,您是因为您的女儿哭瞎的……您的女儿,她是什么模样,身上,身上有什么特殊的标记没?”她问得小心翼翼。

提到自己的女儿,云夫人神色十分哀伤,她仔细回忆了一下,蓦地道:“我女儿的腋下有两颗红痣。”

苏采采咬了咬下唇,她的腋下并没有什么红痣,甚至浑身上下都没有一颗痣。可是,她下意识地觉得,这位就应该是她的母亲。她应该是一位经过了各种教育的名门闺秀,而不是那个喜欢传大红色喜欢跳舞的姑娘。

京城,云家,她甚至已经可以回忆起来一些小时候的事情,她的记忆中有高高的围墙和深深的院子,以及众多的下人。尽管她十分排斥这些,可她止不住这些回忆的蔓延,当回忆破开了一个口子,她却又忍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去好奇自己的真实身份是什么,她的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想,她要亲自去云家一趟,如果能确定自己的身份,无论多不舍得,她都得离开段慕,毕竟,他爱的是他的妻子,而她只不过是一个替代品。甚至她会在无数个夜晚梦到真正的苏采采,她满身是伤的质问她:“为什么要顶替我的身份,占有属于我的爱!”

(四)真相

苏采采向段慕提出去京城玩一玩,段慕沉吟了一下,问:“你这是,嫌命长了?”

苏采采呆了呆,“你,你为什么会这么说?”

段慕正低着头配药,一手拿着医术,一手拨弄着桌子上的药渣,闻言挑眉:“夫人,为什么我觉得你失忆后傻乎乎的好可爱。”顿了顿,解释,“虽然我是个大夫,可因为诊金的缘故,却也得罪了不少江湖上的人,这神仙谷里全是瘴气,他们不敢冒死来杀我,可我若是出去,那小命也是不保的。”

“可你当初为什么会允许我出去?”

苏采采问完这句话的时候段慕脸色立马变了,他头一次用阴沉的目光看向她,那目光如刀,刀刀刮在苏采采的身上。她不知道这句话怎么得罪了段慕,甚至脑子里还未理出个思绪,身体已经下意识做出倒退的反应。下一刻,就被段慕抓回来抵在了桌子上。苏采采的后腰被撞在桌子棱角上,疼得她倒抽一口凉气,许是这一口凉气换回了段慕的理智,他忽然松开了苏采采,一脸懊悔,“对,对不起,我刚刚……”

“你怎么了?”苏采采从刚刚的惧怕中回过神来,却不敢看他的眼睛,目光落在他的下巴上。

段慕按了按太阳穴,长长地吸一口气,“我在研制一种药,这种药对人的思维有影响,我,我,以为研制成功了,亲自试了试。”他伸过手来熟练地揉着她的腰,一脸痛惜,“还疼不疼?”

苏采采摇摇头。

相处的时间越长,苏采采对段慕的了解越多。他对医术有着非同一般的热爱,有的时候她甚至会怀疑,他最爱的那个人并非他的妻子,而是他的医术。可她从来没想过他会以身试药,这让她很担心。

这种担心在他进入那个所谓的密地后的第三天终于爆发了,她觉得她必须要进去看看他。

苏采采支开了侍女,孤身一人迈入了那个爬满了爬山虎的拱门。事实上,被称为密地的地方并不是阴森森的,反而里面种满了高大的树木,树木中央有一排房子,里面打扫地很干净。

奇怪的是,这里一个人都没有。

苏采采径直走到书桌前,扳住桌子上的一个砚台转动,那排书架就分开来,露出一个洞。做完这一切后她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为什么她会这样熟悉这个地方?

那个洞很小,只能容一个人走进去。里面阴森森的,她甚至都能听到毒舌吐信子的声音,还有什么东西撞击墙面的声音。她的小腿开始打颤,可一想到段慕会在里面出事便什么都顾不上了。

拐过一个拐角的时候,开始出现小门,第一扇门里面有个全身光裸的女子,她身上全是伤口。那些细小的泛着蓝色的,是毒蛇咬出来的,那些已经开始流黑色脓水的,并且伤口略大的,是其他毒物咬出来的……苏采采甚至可以细数出来那些伤口分别是什么毒蛇咬出来的。

为什么她会知道?苏采采陷入深深的恐惧中时,那个全身光裸的少女露出一半的侧脸,是青青。

苏采采倒抽一口凉气,她疾步往里走,她要尽快找到段慕,问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可一扇门一扇门的找过去,她除了看到无数或者光裸,或者肠子都流出来,或者浑身缠满了绷带,或者肿到不成人样的人外,就是没有找到段慕。

最初想要质问的心情已经完全改变,当她走到密道的最深处,走到最后一个门前的时候,她忽然就不想问了。她想要掉头离开,想要离开这里,离开神仙谷,离开那个变态的段慕……却又忍不住好奇。

她想她一定来过这个地方,甚至,她还对这个地方十分熟悉,头一次,她不再怀疑自己是段慕妻子这件事。

然后,她伸出手,推开了那扇门。

那屋子里只有一张床,床十分大,就像一只凶兽,放佛下一刻就会张开大嘴把她吞进肚子里。苏采采似乎看到了那张床上身体交缠的两个身影,她甚至听到了一个女人边哭边哀求,“求求你放过我,求求你……”

她想看清楚那个女子的脸,却发现她的脸完全青肿了,苏采采知道,她中了毒。

“你在想什么?”

背后忽然传来的声音让苏采采吓了一跳,她觉得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耳廓嗡嗡作响,整个人都懵了。她缓缓转头,干巴巴地叫了声:“阿慕……”

段慕的目光十分阴郁,他仍旧是那身淡青色的袍子,可身上却沾了几点黑红色的污渍,他低头看着她,一边慢慢走近:“你想起什么来了?嗯?”

“我,我什么都没有想起来……”苏采采一步步倒退,甚至退到了墙上,段慕双手将她卡在了身体与墙面之间。那温柔的气息喷在她的脸颊上,头一次,她没了心动的感觉,只有蔓延在四肢百骸的恐惧。

“没有想起什么,那你是怎么进来的?采采,我不喜欢不诚实的姑娘。”

(五)疯子

他把她扔到床上的时候,撕裂了她的衣服,所以当她一头撞到床上时,身上只剩下了肚兜和亵裤。

苏采采哭得泪流满面:“阿慕,我是你的妻子,你不要这样,不要这样。”

他一边解腰带一边往她这边看,那赤裸裸的目光游走在她裸露的肌肤上,让她毛骨悚然,她想找点什么遮住,却发现周身居然连被子都没有,只能双手环住肩膀,继续哀求,“阿慕,求求你不要这个样子,我是你的妻子,你的妻子啊。”

“采采,我只是让你尽一下妻子的本分,你为什么要哭呢?”他脱光了上衣,伸手扔开自己的衣服时,挑逗又色情,然后他高大的身子压了过来,舔了舔她脸上的泪水,“你是不是,不想做我的妻子?”

他眯着眼睛,语气危险。苏采采连连摇头,“我愿意做你的妻子,我愿意,求求你给我时间,我,我还没准备好。”

他的手一把扯开了她的肚兜,伴着她的惊呼,咬伤了她胸前的那点嫣红。苏采采努力地推搡他,甚至要抬脚踢他的命根子,他双腿一夹便制住了她,甚至在她耳边耻笑,“过去的无数个日夜,你无数次用这一招对付我,为什么不换个招数?嗯?”说到最后他已经是咬牙切齿,下一刻,就那么突兀地扯开了她的亵裤,掰开她的双腿狠狠进入了她。

她尖叫一声,这一声尖锐而短促,就像濒死时最后的挣扎。

他不管不顾,在她身体里狠狠冲撞,一边道:“采采,你是我的女人,你记着,伺候我是你的本分。”

苏采采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她就像一个失去生命的布偶娃娃,躺在床上满脸泪痕。

她想,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那些被她遗忘的过去究竟发生了什么?段慕,究竟是怎样一个人?她爱他,可是她真的无法忍受他这样对待她。想着想着便睡着了,醒来时屋子里仍然有微弱的亮光,和她来的时候一样。

她挣扎着坐起来,四处看了看,屋子里仍然除了这张冰玉床什么都没有,连衣服都没有。她就这样光裸着身子,站起来,蹒跚着走到门前,试图拉开那扇门,意料之中的,那扇门被上了锁。

她颓然倒在地上,倚着门默默流泪。屋外仍旧时不时的传来惨痛的哀嚎,就像是动物发出来的,可苏采采知道,他们都是人,是被段慕用来做实验的药人。而段慕,他简直不是人,他是个疯子。

苏采采自认不能挽救段慕那所剩无几的良知,她觉得现在应该想方设法得逃出这个地方,去京城云家。她早就打听好了,云家是高门大户,朝中人脉极其广,只要能逃到云家,她一定可以逃出段慕的魔爪。

在这狭小压抑的小屋子里,苏采采虽然没有完全恢复记忆,可她却有足够的时间去分析这么长时间以来发生的事情,然后有了无数种猜测。她当初应该也是住在这个地方的,努力计划着逃跑,很显然她成功了,却不知中间出了什么差错,她竟然失去了记忆又回到了神仙谷。而那些所谓的“重温初相逢游戏”,根本就是段慕看她失去了记忆来哄骗她的。

蓦地头忽然刺痛,门啪嗒一声响,段慕又来了。

他手里拎了个食盒,低头看了眼瘫在地上苏采采,毫不怜惜地将她拎起来,拽到床上。他打开食盒,里面是剥好的虾,还有一碟小菜以及一碗米饭。

苏采采深知没有力气就不能逃跑的道理,她十分老实地吃饭。段慕道:“我最喜欢你这点,为了目的什么都能做。当初就是这样,为了哄我把你带出这里,你在我身下曲意逢迎,居然也能说出那些甜蜜温存的话。我明知道你是在哄我,却还是把你带了出去。结果呢,你逃跑了,呵呵,却不知你在外面发生了什么,居然失忆了,失忆了却还是回到了神仙谷。采采,其实你是喜欢我的吧?不然不会下意识地回来这里,对不对?”

食盒的最底层是一碗药,他端出来往苏采采面前送了送:“乖乖喝了这药,等你想起过去的那些事,你肯定还是会爱我的,对不对?”

苏采采眼里全是血丝,抬头看向段慕,“我当初,为什么要逃跑?”

段慕深吸一口气:“你怕我,你不喜欢我拿活人试药。”

(六)过去

段慕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来,他每次都会带来药,苏采采也想记起过去的一些事情,每次都会安安稳稳地喝掉。可是她却发现自己的记忆越来越恍惚,有的时候甚至连前一天发生的事情都记不住。

她下意识的觉得这药不对,当着段慕的面喝了药后,转身又会背着他吐到床底下。这样不见天日浑浑噩噩的日子过了不知道有多久,苏采采终于想起来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她曾经在这里养了一条很聪明的小蛇,那条蛇混迹在底下蛇坑里,段慕并不知道。

苏采采立即来了精神,她走到门前轻轻叩着,一下三下再两下,很快的,她听到了蛇吐信子的声音。

然后,就是门啪嗒一声被打开的声音。苏采采心仿佛都要跳出了心口,她迅速走出房间,为了能够安全逃走,她甚至打开了所有关着试药人的房间。那些人恨极了段慕,定然会绊住段慕的脚步。

当阳光重新将她的身体笼罩,苏采采蓦地有种想哭的冲动。可她来不及感慨,这天是云夫人的儿子将云夫人接回京城的日子。听下人说,云公子为了感谢段慕,带来了很多药材,以及很多小礼物,凡是神医谷的人皆有份。

这是个很好的机会。

趁着混乱,苏采采摸到了云家车马队里,她找了个看着最华贵的车子躲了进去,她想,这一定是云夫人的车子。

这车子里面十分舒适,甚至还有暖暖的熏香,让人闻着犯困,大约累极,很快,苏采采就睡着了。

她做了一个梦。

梦里她是云府的大小姐,七岁的时候被拐卖,卖到了一个武林世家,那家主人培养了她,教她跳舞以及暗杀的功夫。她无时无刻不想着逃回自己家,后来一次出任务失手,被主家遗弃,好不容易才躲过追杀,却是逃到了神医谷。

段慕救了她。

那时的苏采采刚刚十六岁,尽管一升坎坷,可到底还是少女怀春的年纪,很快,她便喜欢上了段慕。她为他穿红色的衣裳,为他跳舞,为他做了很多很多事。终于有一天,他问她:“你喜欢我,是不是什么事都愿意为我做?”

苏采采点头,然后她便成了他的药人。

那真的是一段恐怖的记忆,她被他扔过蛇坑,灌过毒药,为了药性很好的发散,他甚至不允许她穿衣服,终日在狭小的密不透风的小屋子里度过。她就像他最完美的作品,他看她的目光越来越痴迷。可她对他的爱却早已在蛇坑里耗尽了。

她策划了一次逃亡。

梦到这里戛然而止,车外传来喧闹的声音,有人掀开了车帘子,云夫人被人扶着进了车。云夫人抬头,正好看到车里端坐着的苏采采,而苏采采恰在这时睁开了眼睛。

“姑娘你——”

苏采采“扑通”一下子跪在云夫人面前,“求求您让我躲一躲,就躲一躲。”

云夫人连忙将苏采采搀扶起来,一边轻声问:“你,是段夫人?和段神医闹矛盾了?听我一句话,这小两口没有解不开的矛……”

“夫人,我是您的女儿。”

这一声如惊雷劈在云夫人头上,她颤颤巍巍地紧紧盯着苏采采的模样瞧,一边瞧一边点头道:“像,像,真像……”她还未感慨完,车外忽然传来段慕阴郁的声音——

“夫人,我妻子是在您的车上吗?”

(七)药

段慕的声音对苏采采来说才真真是晴天霹雳,她仅仅抓住云夫人的袖子,一边流泪一边哀求:“求夫人带我走吧,求求您了,回头我再给您解释……”

“夫人,我妻子骗您说她是您女儿了吧?”段慕忽然接口,呵呵笑着,甚至话里还带着宠溺,“采采总是喜欢玩各种各样的游戏,您可别被她骗了。”

车帘子忽然被掀开,车内一时光亮,刺得苏采采眼睛生疼,疼得泪水止都止不住。她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抓住云夫人的袖子,一边念叨,“我是您的女儿,真的,我是您的女儿……”

“那么你的腋下,有没有红痣?”云夫人带着期望,试探着看向苏采采的腋下。而苏采采听到云夫人问这一句话就僵住了。

她身上根本没有。

云夫人失望地甩开她的手:“姑娘,我念女心切,你还是不要用这个来跟老身开玩笑吧,这玩笑,并不好笑。”她冷冷地道,“姑娘还是跟着段神医回家吧,段神医他是个好人,姑娘可莫要辜负了这样的好人。”

她就那样被自己的亲生娘亲甩开,然后被段慕扯到了怀里。

她想告诉她,她身上没有红痣是因为她全身的皮都腐烂过,后来被段慕换了新皮,她不能再和段慕在一起,否则,她想她会疯掉的。

她就那样眼睁睁看着那辆华丽的,装载着她所有希望的马车缓缓,缓缓地消失在视线里。天上有寒鸦飞过,呱呱两声叫得平地凄凉。

“你为什么要记起来那些过去的事情呢?”段慕忽然凑到她耳边轻声道,“如果你没有进入那个地方,如果你没有回忆起来那些过去的事情,想来我们现在还好好的吧?”

他的气息温热,她却感觉不到任何温暖。

他叹息:“明明已经改进过药了,你为什么,还会想起来?”

他道:“看来,神医谷又得换一批伺候的人了。”

“采采,走,跟我回去,我重新研制了一副药,这一次,你一定不会再想起来那些过去的事情,我们,会好好的在一起。”

(八)轮回

苏采采是被雨水浇醒的,醒来的时候浑身很疼,像是被什么碾过一般。她努力睁开眼看看四周,确定自己是在一个树林里,想撑着身子坐起来,却发现自己全身软绵绵的根本没有力气。

雨越下越大,她身上的衣服全湿透了,冻得瑟瑟发抖。后来,就在她意识已经完全模糊的食盒,恍惚中视线内忽然出现一个淡青色长衫的男子,那男子眉目如画,气质如空谷幽兰般淡雅。他撑着伞,蹲下身子,怜惜地摸了摸她的满头长发,悠然叹息一声:“我是神医谷的段慕,你要不要我救你?”

苏采采点了点头。

段慕微笑,他想,这次可以换个戏码来演一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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