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饼

尚庆海

初冬，我和秋成、连胜一起到河北打工。还没赚到钱呢，身上仅有的一点生活费却被小偷偷了个精光。

肚子咕咕作响，秋成说：“我看见胡同口有老两口在卖烧饼，要不我去赊几个烧饼？”我和连胜苦笑着蜕：“人家不认识你，会赊给你？”

一会儿，秋成就回来了，看到沮丧的秋成，我和连胜安慰他说：“这很正常，如果赊到烧饼，倒不正常了。”秋成频频点头，我和连胜轻轻叹息。秋成一转身，变戏法似的拿出了一袋子烧饼。我和连胜欢呼起来，我恨不得亲秋成一下。

我们分享着热乎乎香喷喷的烧饼，我和连胜问怎么赊到的，秋成说：“我到了烧饼摊前，假装和他们老两口很熟，瞎聊了两句，就说要10个烧饼。那老头就给我装，我提了烧饼惊呼身上忘了带钱，假装要放下烧饼，转念一想又说，我就住在前面幸福胡同，我明天过来把钱给你，成吗？老太太不太乐意，但老头爽快地说，成。”

“这么简单？”我和连胜都不敢相信。10个烧饼很快被我们吃光。第二天，我们的工作还没有着落，被迫无奈，连胜也出马去赊烧饼了。连胜马到成功，10个烧饼又很快被我们吞进肚里。

第三天，饥饿再一次光临。秋成说轮到我上阵了，我胆小，如果被卖烧饼的老两口识破，多不好意思。我求秋成再次出马，秋成说，如果被卖烧饼的老两口认出来怎么办？没有办法，只得我去赊烧饼了。

站在烧饼摊前，我看到老两口都六十多岁了，看样子也是农村来的。我前面一个小伙子赊了两块钱的烧饼，走后，老太太一脸的不高兴，埋怨老头子：“你咋就不长心眼？都赊出去多少了，有几个来还钱的？”老伯一脸平静地说：“都是大人，说出口了，我咋拒绝？再说了，谁没有个不凑手的时候？会还的，没有谁贪图咱老两口那几块钱！”老伯问我要几个烧饼，我喏喏着不知道如何回答。老伯问：“忘了带钱？”我“嗯”一声，点点头。老伯给我装烧饼，我自己都没有听清自己说了声什么，老伯就给我装了10个烧饼递到我手里。看到老伯慈祥的面庞，我的脸烧得厉害。

逃回住处，连胜和秋成对我大加夸奖，我手握烧饼，想着老伯说的那些话，怎么也吃不下。秋成和连胜商量回家，我说那赊人家的烧饼钱怎么办？秋成说：“人走账黄。”

秋成和连胜回老家了，我说我不能空手回去。我降低了标准，去建筑工地打工。一个月后，我站在老两口的烧饼摊前，我说：“老伯，我是来还您烧饼钱的。”老伯看了我一眼说：“5块。”我给了他15块钱，我说：“还有我的两个老乡，他们每人赊了您10个烧饼，他们提前回去了，来不及还钱，嘱托我替他们还上。”

老伯对老太太说：“看到了吧，没事，谁没有个不凑手的时候。别把人往坏里想，好人就多了！”

选自《天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