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贺我活着回来了—江南的野外生存手记
2013-05-04潘采夫李江南
文 _ 潘采夫 李江南
祝贺我活着回来了—江南的野外生存手记
文 _ 潘采夫 李江南
上个月,江南参加童子军野营后回到家。当她向我们绽开笑脸,脸上大大小小的几十个包让她妈妈差点掉泪。江南向我们叫道:“快祝贺我活着回来了!”
童子军起源于英国,是20世纪初由英国军官贝登堡创立的,现在是世界上影响最大的青少年组织,通过操法、纪律、救护、炊事、自然课、露营等来训练孩子们的生存能力与责任感。童子军在英国影响极为广泛,英国女王伊丽莎白二世从小就接受童子军训练。中国早在1912年就成立了童子军组织;1930年,第一次全国童子军总检阅和大露营举行;1934年,中国童子军总会成立时,蒋介石担任了总会长,当时童子军有20万人。
不过1949年以后,童子军就在中国大陆消失了,代之以少先队和共青团,偏重于政治思想教育。江南在英国参加的是女童子军,所有成员均为女孩,而且侧重于野外生存的训练,在大自然中活动,这是江南最喜欢的项目。
下面就是江南的野营日记—《“原始部落”的童子军》。
我在童子军升级了!到了这一级别,就会认识更多朋友,参加更多活动,还会有更多机会去野营。老师严肃地告诉我们这些新来的童子军:“7月我们就要出去野营了,这次野营和以前不一样,我们要住在帐篷里,不会有抽水马桶,要自己点火做饭,还可能有生命危险。如果你来参加这次野营,一定要记住:你不是来度假的,而是来学习求生本领的。”这样激动人心的活动,我怎么可以不参加呢?
自己动手搭帐篷
在加入童子军以前,我只参加过一次野营,不过那次是住在暖和的房间里,而这次住的是自己辛辛苦苦搭的帐篷。
我们一共要在营地搭八顶帐篷:四顶童子军住的帐篷,一顶老师们住的帐篷,还有一顶急救帐篷、一个活动中心和一个储藏室。这些都是最原始的帐篷,是用一大块布、三根长木条、几条绳子和几根木棍搭成的。虽然帐篷很简陋,不过结实得很。我敢打赌,这种帐篷一搭起来,放在外面一个多星期,哪怕天天风吹雨打它也不会倒。
一顶帐篷大概需要5个小时才能搭好。这种帐篷不仅结实,还可以防水。你可能会问,普普通通一层布就能防水吗?你错了,这种布一点也不普通,它是由做雨伞的材料做成的,这就是为什么它有防水的功能。
我们的活动中心是这几顶帐篷里最大、最漂亮的一个。这顶帐篷占地大约50平方米,顶上有一个避雷针,从外面看就像一个巨大的凉亭。活动中心是由40根柱子支撑起来的,我们用了一下午的时间把它搭了起来。我非常喜欢这顶帐篷,一是因为它的气质,二是因为它巧妙的结构。
住在我们自己搭的帐篷里,感觉非常奇妙,因为我们的身子下面除了草地,竟然还有一大片老树根,另外还有蚂蟥,还有—蛇!
树叶到底有什么用呢
参加野营可不是天天都吃喝玩乐,我们得干活。比如说,到森林里捡木头生火、做饭、摆餐桌、去远处打水等。
我们的童子军一共有20个女孩,6位老师。我们被分成三个小组—打水小组、做饭小组和秩序小组。每个小组有一个组长、一个副组长,其他人是“小兵”。我们的组长是平生第一次当组长,她一整天都在对我喊:“李江南,快去做一点橙汁!快!快跑!难道你跑步就是这个速度吗?”
第一天,我的任务是摆桌子和餐具。野营时,我们可不会像在高级餐厅里一样摆上桌子,铺上白色的桌布,在桌子正中间摆上一束百合花,我们只是把带来的小板凳摆成一个大圆圈,在圆圈中间的草地上摆上饭菜。等同学们到齐了,他们就会把盘子高高举在手里,这时秩序小组的童子军就会过来拿他们的盘子,帮他们盛菜。瞧,我们营地的服务也挺好的吧!
除了帮着摆桌子、盛饭菜,我还要帮着刷洗碗筷,洗吃饭时用的果汁瓶。你是不是认为我们秩序小组很辛苦?其实,更辛苦的还在后面呢。
第二天,我被分在打水小组。我们每天的任务就是把水桶什么的灌满,把卫生间的“马桶”也给清理了。我不太喜欢这个工作,因为它没有什么需要干的,而且又实在有一点恶心。
第三天,我在做饭小组。早上6点半,我们小组的成员就起来了,洗漱后准备给大家做早饭。我们做的是法式吐司,我的工作是端着一盆蛋液,当需要往锅里放面包的时候,就让拿面包的那个同学蘸些蛋液,然后把面包放到锅里去。我们一共做了100块法式吐司,我在吃早饭的时候一共吃了4块,我感觉自己的肚子都要爆炸了。
我们每天就是这样忙忙碌碌,学习怎么在野外生活、怎样分辨毒蘑菇。我们要学会帮助自己的队友,晚上要结伴上厕所,尽量不被蚂蟥叮咬,学会怎样生火做饭,学会晚上忍着不哭。
最可怕的是,我们要学会用树叶擦屁股,因为我们根本没有纸……现在你知道树叶有什么用途了吧?
是谁杀死了一只鹿
我们到营地的第三天,天气突然从好转坏,乌云满天飘,既有暖风又有凉风。同学们知道这代表着什么吗?没错!雷公公和闪电婆婆要来了!
晚上9点,所有同学在老师的督促下洗漱好,早早钻进睡袋躺下,不过大家都没有睡着。我们躲在被窝里,听着雨滴像打鼓一样敲着帐篷,雷声响彻天空,我们在被窝里小声聊着天。两个小时之后,一道闪电伴着雷声劈向了我们的营地。紧接着,传来一声惨叫,我的脑海里马上浮现出一只小动物被闪电烧得黑乎乎的,身子缩成一团的样子。我扭头看了看其他人,同学们都瞪大眼睛,张着嘴巴望着天花板……
第二天早上,天气又好了起来,我已经把前一天晚上发生的事忘得差不多了。突然,我发现一群同学围在离我们的帐篷大概50米的地方惊恐地看着什么。当我看到那个东西的时候,害怕地叫出了声—一只小鹿倒在草地上。它的眼睛闭着,头歪着,身体左侧有一条长长的伤疤……奇怪的是,它身上没有一点被雷劈的痕迹。
它是被电死的,还是被人打死的?谁也不能解开这个谜题。
蛇与蚂蟥
太阳火辣辣的,同学们都躲在帐篷里乘凉,无聊地舔着老师发的冰激凌。我的冰激凌已经流到了手上,我正准备低头去舔的时候,突然听到一个奇怪的声音—一声很响的“啪”。
过了几秒钟,我又听见了一个声响,这回不是“啪”,而是“沙沙沙”,同时,帐篷顶部开始微微晃动。同学们仿佛没感觉到,我有一点害怕了。
我看了看帐篷顶部,眼前的景象让我大吃一惊:在午日的阳光下,一条弯弯曲曲的蛇爬在我们的帐篷顶上,至少两米长的大蛇!我叫出了声。
我的叫声引来了老师,老师马上过来警告我们不要出去,并且告诉其他人马上回自己的帐篷里。
一个小时,两个小时,三个小时……难道蛇准备在我们的帐篷顶上蜕皮?应该不会吧!
我们又焦急地等了半个小时,没有人敢大声说话,我看见我旁边的同学把头埋在被窝里流眼泪。
蛇终于走了。
营地简直就是一个蚂蟥集中营,至少有上千只蚂蟥一堆一堆藏在草地里,只要你不注意,光着脚丫走在草地上,蚂蟥就会争先恐后地钻进你的脚心,一口一口吸你的血,然后慢慢长大……
有一次,我正靠着一棵大树睡觉,突然觉得胳膊痒痒的,我以为是被蚊子咬了,就挠了挠,没太在意。过了一会儿,我感觉那个地方有一点痛,仔细一看发现了一个小黑点—蚂蟥。把蚂蟥弄出来要用一种特殊的工具,看起来有一点像小钳子,把蚂蟥露在外面的身子夹住,一点一点地拉出来,然后把它放生了就没问题了。
一共有4只蚂蟥钻入了我的室友科斯蒂的身体,老师用钳子帮她取出来用了一个小时。我打赌她下次一定不会来野营了,不过她说还要来。
哦,忘了汇报一项战果:一周时间,我一共被蚊子叮了37个包,妈妈说这些包全部消失得半个学期。要知道我们每个人都戴着纱罩呢,但我们总得用嘴吃饭吧,于是我们吃饭,蚊子就吃我们。
好在我活着回来了,而且被颁发了一堆勋章。我们一位老师得的勋章叫“我活着回来了”,这是真的!
潘采夫,“70后”,专栏作家,现旅居苏格兰爱丁堡,全职家庭煮夫,兼职写字,对儿童教育颇有兴趣。
李江南,女儿,小名香香,现为苏格兰爱丁堡SCIENNES小学六年级A班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