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罂粟花的风华

2013-04-29谢晓莹

新作文·初中版 2013年5期
关键词:罂粟花罂粟绿光

★就讀班级:山东省东营市河口区实验学校七年级(3)班

★个性语录:我像海里的游鱼,躲在颜色艳烈如罂粟的红珊瑚礁里,喜欢看美人鱼在另一端刚刚浮出水面的瞬间。

★敬佩人物:三毛、荷西

★最爱读物:《明朝那些事儿》《射雕英雄传》《豌豆笑传》

★微访谈:

@吕冉:《罂粟花的风华》初读时感觉像是不同桥段的拼凑,读到结尾才会有回环贯通的感觉。你是怎样构思出这样的故事和结构的呢?

@谢晓莹:因为这次的《罂粟花的风华》是我从未尝试过的风格,最开始我尝试过用平铺直叙的方式展开这个故事,可写到一半觉得很不满意,果断一键删除了。考虑了很久后我觉得让故事有谜团会更加迷人。因为我一开始想写的罂粟花,想给人们的感觉,更多的是一种无法深刻了解的朦胧而遥远的美丽。后来修改的时候又陆陆续续加了一些伏笔,像罂粟花田、秀姨的罗裙、黑玉手镯。这些都是美丽的东西,它们使故事更完整地融合在一起,因为我写小说,最注重的是能在结尾的时候营造一种荡气回肠的感觉。

@吕冉:与青春有关的电影、音乐很多,比如赵薇导演的电影《致我们终将逝去的青春》以及可米小子的歌曲《青春纪念册》,那触动你写作灵感的是什么呢?

@谢晓莹:一方面是因为在无意中看到了阿鱼的本子,大家的话有的幼稚,有的可爱,有的很认真,但无论是谁的话,都有一种非常认真的东西在里面。另一方面是老狼的歌《同桌的你》,特别是那一句:“谁娶了多愁善感的你,谁安慰爱哭的你,谁把你的长发盘起,谁为你做的嫁衣。”

我还记得很久很久以前那个深蓝色的夜晚。天空只有寥寥疏星,但是有大片大片的萤火虫从芦苇荡里游曳出来,停在夹竹桃上、苍老的树干上、深绿色的荷叶上。绿光绵延成一片森林。

哥哥背着我,卷起裤脚,从河水的这头走到那头,荷叶的清香气息铺天盖地地拥抱着我们。

我顺着绿光飞行的方向轻轻地把它们握在掌心里,然后小心地丢进只留下一个小洞的纸糊灯笼里。

等到灯笼里充盈的绿光可以影影绰绰照路的时候,哥哥会带我跑到镇上的集市去。要走很远很远的山路,我小心地捧着脆弱老旧的竹骨灯笼。有一次我忘记捂住灯笼破碎的小口,跑着跑着,萤火虫一只一只肆意地流窜出来,散发着绿光飞向高空,变成遥远的星辰,好像原本就属于那里一样。

我和哥哥奔跑着,用尽全力地奔跑,如果悠悠慢慢,萤火虫就会死亡在路上。

它们的寿命,是非常非常短的。

即使是这样深重的罪恶,还是抵不过想要活下来的愿望。

对不对,哥哥?

早些时候家里种了一大片罂粟田。大朵大朵开放的红色花朵,是从祖先那里遗留下来的财富。

从前父亲在罂粟花期时都会运一车花到集市去卖,那时候家里尚算温饱,那时候我每一天都很开心。其实幸福本身就与贫富无关,重要的是,我和所有我爱的人完完整整地生活在一起。

那时候那时候,说过了太多那时候。我也没能再回去,回到从前的生活。

三年前的仲夏夜,父亲用竹子做了两个竹骨灯笼,他把有着黑色汁液的植物放在锅里熬煮,然后把细长的竹条放进去,让每一丝脉络都染上光滑的乌黑色。父亲在装好的骨架轮廓上糊上一层薄纸,捉了几只萤火虫丢在里面。母亲唱着不知从何处学来的歌儿:

黑黑的天空低垂,亮亮的繁星相随,虫儿飞,虫儿飞,你在思念谁。

究竟是六月、七月还是八月?这样的绿光包裹起来的仲夏夜,仿佛罂粟花的毒液,美丽而芬芳。

让人忍不住怀想。

后来这个孤寂的偏远桃源搬来了很多人。镇上大抵出了些事,我们离镇上太远,并不知晓。父亲似乎嗅出了些端倪,暂时没有去镇上卖罂粟。这个地方太过安静,但是不荒凉,像一块没有被发现的琥珀,外面包裹着层层厚沙石。

秀姨住在隔壁,她待我们很好。有一天我无意中跑进了她的房间,看到她半打开着一个紫檀木箱子,小心抚摸着里面带着精致刺绣的碎花罗裙。

我怯怯地说:“秀姨——”

她抹了把眼泪,从箱子里拿出很多珠饰塞给我。我摇头说不要,秀姨正色说道:“全部拿着收好。”

最后我也只拿了一个黑玉镯子,小心地戴在手上。

然后秀姨带我去厨房吃她做的云片糕,咬一口滚烫。我从未向任何人提起过这件事情,如果以我长大后的心态看,那里一定包含着她小心翼翼藏在心底的秘密,只是她不想展露。

那也是所有事件的导火索之一。

但我小时候只知道,我从来没有看见过她这么伤心。而小孩子是不喜欢到处提及伤心的事情的。

不管是谁的伤心事。

漫天火光里。

我从来没有感受过那样的无力。

火焰以奇异的姿势拥抱着罂粟花田,冰凉凉的风扬起,橙红色的火星和深黑色的灰烬一起洋洋洒洒地飘飞。有一种很干燥的灼伤般的热气在蔓延,像是门外的溪水都已经被烧得枯竭。

空气里还有很缠绵的酒的香气,那是秀姨酿的白酒。那种刺鼻的尖锐的味道像是一把利剑,狠狠地戳进我的心脏里。

大火发生那一天的上午,秀姨轻轻地和我说:“好想回家。”

“那你为什么不回去?”我最终还是没有问出口。

其实很久很久以后我才知道,原来在外面的世界里,罂粟花是多么令人恐惧的词汇。人们提起它的时候,从内心深处会感到一种很明显的颤栗还有兴奋,好像整个世界都在晕眩地摇晃。

不是因为它能够被制成鸦片,而是因为在人们心里有一种无法戒掉的,对恐惧事物的渴望和迷恋。

罂粟花终究没有错,它明明只是想盛大地美丽地开放一次罢了。就像秀姨一样,只是不甘心,在最美好的年华里零落满地。

那天我在家看到了桥对面的秀姨,她终于穿上了那件美丽的罗裙,洁白的脖颈微微扬起,眼神里带着骄傲和倔强。那一刻我就已经原谅了你。真的,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你只是想回家而已。你真美,秀姨。

连我自己都不记得我是什么时候就已经隐隐明白,秀姨只要毁了罂粟田就能回家这个荒谬的理论。后来听别人说,因为秀姨的丈夫负责处理镇上出现的罂粟,才让不知道犯了什么过错的秀姨混入了这里,将功补过。本以为是个难处理的大麻烦,结果了解到这些罂粟不过是贫穷人家用来补贴家用的资本罢了。

父亲后来再也没有提过“罂粟”,也再不敢去镇上。但最终为了生活,他到比镇子更远的地方去工作。他在一个偏僻的瓷窑场里,起码要半年我才能见他一面。他工作的时候喜欢偷偷温一碗酒喝。直到有一天,他喝醉后滑进了烧窑的浓烈火焰里。我无数次地想象那个画面,结果每次都像是一个人在拥抱橙红色的晚霞,场面美丽得不可思议。打黑伞的人来到这里的时候,他已经去世十天了。那时候我才真真切切地意识到,他是再也回不来了。

母亲开始整天整天地刺绣,我和哥哥在原来的罂粟花田里种了些从邻居那里拿来的水稻种子。夏夜我们依然会捉一些萤火虫到镇上去卖,虽然只是偶尔有好奇的人才买,虽然几灯笼的萤火虫也只有微薄的价钱。

实在过不下去的时刻终于到来了。那天我打开了秀姨的家门,想找一找还有没有什么可以用的东西,然后看到好几种不同颜色的布匹和关于刺绣的书籍端端正正地摆在桌子上。我抱住它们,轻轻摩挲了一下。

谢谢你,秀姨。

那天后我开始跟我母亲专心学刺绣,昼夜不息,卖绣品的钱勉强足够生活。一天,我刚刚在门外摆出绣品,像往常一样一边卖一边绣,一个穿着华丽的姑娘问我可不可以把手上的黑玉手镯卖给她。我愣了愣,然后缓缓地摇头。不可以,这可是很重要的东西呢。

我低下头继续绣图,恍惚中针尖扎在了指头上,一滴饱满的红色血液滚落下来,滴在白色绢布上。我只好把这幅图改成漫山遍野的红色罂粟。铺天盖地的,像缠绵的火焰,像缠绵的血液。

那幅绣品我最终没有舍得卖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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