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让你赢的那个人

一路开花

在火车站的候车室里，一位中年妇女和白发苍苍的母亲发生了争执。

女儿怀抱着孩子，将脸转向一边，身旁是偌大的行李箱和零碎的大件日用品。

母亲继续对着她冷漠的后背唠叨，说南下广东打工如何艰辛，说当初就不应该跟那个广东佬……我还想八卦下去，可是候车室太吵，加上她们说的是四川话，我实在听不太清楚。

女儿侧过脸去，朝母亲大吼了几句。原本在女儿怀里熟睡的孩子被突如其来的咆哮惊醒，吓得“哇哇”大哭。

母亲沉默了一会儿，又开始了似有似无的唠叨。母亲眼神闪烁，声音轻而柔和，似乎怕被别人听到。

女儿则不一样，血气旺盛，誓要分出高低。

看报纸的人不看报纸了，聊天的人也不聊天了，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这对母女。

母亲伸手想接过女儿手中的孩子，结果被女儿狠狠地拒绝了。女儿用胳膊肘将母亲伸来的双手挡到了一旁，女儿怀抱孩子，来回晃动，嘴里哼着小调。孩子的哭声虽然小了一些，可仍旧时断时续。女儿异常烦躁，冲着孩子大吼了几句，孩子哭得更凶了。

母亲在一旁有些焦急，红着脸说了女儿几句。女儿对着母亲又是一通咆哮。

母亲的忍耐显然到了极限，于是，扯开嗓门，与之针锋相对。

女儿说着说着哭了，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母亲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母亲不说话了，静静地听女儿哭诉。

候车室里有人开始埋怨她们太吵，甚至有人跑到值班室投诉。

在工作人员朝她俩疾步走来的时候，女儿抬起右手抹了一把眼泪，拉起行李箱就往外冲。

原本安静的母亲着急了，她一个箭步冲上去，想要拉住女儿。可是，女儿走得太快，候车室的地板又太滑，她虽然拉住了女儿的裤腿，自己却重重地摔了一跤。

她脱落的假牙像调皮的玩具车，顺着光滑的地板一下子飞出去好远。

女儿赶紧把母亲扶了起来，回到座位上。工作人员把假牙清洗干净后，还给了母亲。

工作人员询问了片刻之后，确定母亲没事，便离开了。

女儿虽然坐着，却一言不发。

女儿一个人默默地流泪。母亲掏出纸巾递给她，她不接。

这时，母亲怀里的闹钟响了。母亲像得到了什么指令似的开始在身旁的行李箱里翻找。

母亲掏出几瓶药，配好之后，谨慎地递给女儿。看她的样子，似乎是在提醒女儿按时吃药。

女儿仍旧不接。这次，母亲的手没有缩回去，一直停在半空中，时不时地碰女儿两下。许久之后，女儿极不情愿地接过了母亲手中的药丸。母亲笑着接过女儿怀里的孩子，顺手把水杯递给女儿。

女儿赢了。我想，她一直都是赢的那个人。

只是女儿从来不会想，谁才是那个常常让她赢的人。

（选自《中外文摘》2011年第22期）

读与悟

对母亲来说，女儿的幸福是天大的事情，就算自己受到女儿的抱怨，就算女儿不理解自己的苦心，她也会一直忍耐下去。也许，在这个没有硝烟的“战场”上，是女儿取得了最后的胜利，孰不知，那却是一位母亲对儿女无偿的付出与忍让。

读与写

文章主要记叙了一对母女争吵的全过程，虽没有明显的对话描写，却以大量的动作描写凸显了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的“战况”异常激烈的特点。此外，文中将母女态度的鲜明对比为例，深刻地体现出一位母亲对女儿的包容与忍让的人格特征，为读者展现出一位善良朴实、伟大坚强的母亲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