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P下载

“搭头”生意

2013-04-29

大武汉 2013年5期
关键词:店堂铺面酒坊

颜发顺药酒老店虽小,可是个独立的铺面,在大汉口还有比它更小的生意,是“搭”着人家做的。

邹协和金号在成为金号之前,是搭在别人铺子里,租半个门面开的银楼房。

这种“搭头”生意,一方面是当“搭头”的老板本小利微,能力有限,租不起整个铺面;另一方面是拥有铺面的老板生意不景气,租出半边为自己省一点花销。

这样的“搭头”生意门面,有许多是左半边和右半边八不沾边,两家“打锣卖糖,各做各行”。

于是,各种风马牛不相及的搭配就出现在“大市长街”之上了。

有一家仁记面铺,专营韭叶面、龙须面等各种干面条。生意兴隆时各处的贩子挤在他家三间头的铺子里,找板凳都要“前客让后客”。后来生意萧条了,他们家就让一对老夫妻把香烟摊子摆在他家大门右边的角上,让烟摊应名有了一点铺面的意思,他家也有一小笔租金聊作补充。

一家“炭圆铺”(煤炭店)生意兴隆时,又请人工又招学徒,铺子后头的“做场”一天不停地和料摇煤球,老板总说门面小了,恨不得找个地儿开分号。后来生意不行了,老板慌忙火急就把门面租了一半,让人家开了个车木店,这一来这个门面就好看了:一边摆的是车木头的土机器和那些白白黄黄的木扁担之类的产品,一边是乌漆抹黑的煤球,两种生意你看我、我看你,谁看谁都是别人的“搭头”。

一家酒坊租一半给刻字匠,店堂里原本放张把桌子的地方没有了,“酒麻木”们从前可以安坐一会,就地过酒瘾的地方,此时只能让他们站着喝了。日子一长他们就换了别家。这酒坊的生意就更加清淡了。还有更妙的:小百货店租一半给了卖纸钱的,活人生意和死人生意混在一起做。参燕号租出一个角落让别人卖黄松糕,街坊们评论他们的说法是:“卖补品的塌了架子,卖松糕的是个轻骨头。”

这种为了救穷而形成的胡乱搭配,几乎走一段路就可以发现一处,他们是为了救穷而“就”在一起的,在一处“就”得便极别扭,别扭一段便拆伙各奔东西了。

但大汉口到底是大都会,许多生意互相依存,使更多的搭配成为黄金搭档。

中药铺在行内称“饮片店”,它的大宗生意就在“照方抓药”上,中医师和中药铺在一起,那就说得上是绝配了。人们经常见到的是大中药铺必有“坐堂医生”,他开方子柜上抓药,配合得很是严谨,就像是一家人。有的小型中药号本身就是医生开的,开单子发药更是一家人了。实际上有名医坐堂的药铺,多数和医生是合作关系,“生意搭伙做”。先坐或单收诊费,或提成药费,或自付租金自主操作。少数是雇佣关系,先生百事不管只管看病,按月在药铺拿工资。凡是有些本事的医生,是不愿意这样取酬的。不管他们如何搭配,能配得方便了病家自然就受欢迎。

解放前市面上流通的货币种类很多,银元、纸币、外币、杂洋,互相兑换就有些复杂,老跑银行嫌太费事,数额少了又怕人看不起。于是换钱的小柜台便应运而生。许多金银首饰店的老板本来就和银钱业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有的甚至开着钱庄、当铺,与自家的金号形成一个完整的小金融圈。他们的亲戚中有人兼营一些货币兑换的小生意,把钱柜摆在他们门面的一角,也是一种相得益彰。

搭配得比较理想的要数饮食行业。

武汉人爱吃糊汤粉,关键在于那糊汤是用小鱼熬出来的(最初是鳝鱼,因为早年极少有人吃它,买它熬汤成本就低了),吃着它有一种“汤汤水水好养人”的感觉。还有一个原因是吃它从没有单吃的,再穷的人起码也要搭一根油条,掰断了一节节放进汤里泡着吃。那油条锅就架在馆子的店堂里,大约要占店堂的四分之一。炸油条的师傅都是行业高手,油锅里除了油条还有油饼(夹层饼,不同于常见的油饼)、油馍、炸花卷,间或还有麻花、馓子,进来的客人一般都只会点糊粉加油条,其它品种是门口单卖的。对吃粉的人,跑堂师傅还是照一般馆子的习惯,“唱叫”一番:“穿制服的光生两碗四件哪——”这里面的“碗”指的是粉,“件”就是指的油条。

在食客看来,粉配油条,他们是一家。实际上绝大部分都是两家。因为吃的人掰扯不开,他们的合作也比较牢固。

有的米酒甜食店,自家只卖清酒糊酒蛋酒,那些做豆皮、炕饺子的,全是“搭”进来的。东西是各进各账,摊位只向“酒老板”交租子就行了。

商业的发展,使很多行业还在小做的时候就懂得了“打伙赚钱”的方式。只有更小更小的老板们,才永远只敢当散兵游勇。

猜你喜欢

店堂铺面酒坊
想关“德国最高违建”,得爬山
国内最大地缸发酵酒作坊遗址出土
只要2两酒
港口沥青铺面创新设计与应用研究
马德里推出“人狗餐厅”
风水的秘密
红刊摆店堂顾客闻书香
店堂与课堂
你知道我要说什么
柔性基层预制块铺面力学行为及参数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