债市“一姐”劫

周子崴

10月11日，国信证券发布公告，证实该公司固定收益部总裁孙明霞、副总裁侯宇鹏、债券交易部总经理谢文贤因个人原因正接受公安机关调查。

孙明霞从业十余年，业绩十分突出，在业内有非常高的声望。孙明霞被调查的消息震动了整个债券行业，这个昔日神秘而光彩照人的 “固收一姐”再次进入到公众的视野当中。

从8000万元奖金，到卷入债市风暴中，孙明霞“固收一姐”的光环令其成为舆论关注的焦点。早在9月初，宏源证券被调查时，便传出了孙明霞“协助调查”的消息，然而，事态的发展令人出乎意料，仅仅一个月的时间，孙明霞却变成了被调查的主角。

2004年以前，孙明霞就曾任国信证券债券业务部总经理，其于2004年，追随证券大佬胡关金加盟华西证券，作为固定收益部总经理，她为华西业绩带来了的大幅攀升。2008年，孙明霞与其团队离开华西，加盟华林证券，在之后的几年里，华林证券业绩飞涨，2011年，华林证券的企业债承销业务拔得业内头筹。2012年，孙明霞重回国信，因8000万元奖金之说而问鼎“固收一姐”宝座。

作为行业“一姐”的孙明霞似乎总有着化腐朽为神奇的力量。然而随着调查事件的发酵，“一姐”的名头再也不显出光鲜，反而让整个债市蒙上了一层诡异的色彩。

神话般的“固收一姐”

2013年1月，一则孙明霞8000万元奖金的消息震撼整个资本市场。

“国信证券2013年企业债承销项36家，募集资金433亿，按承销费1.2%算，公司收入5.2亿。由于传国信证券的固定收益部门考核采用全额包干制，项目净收入的60%归团队，因此2013年将分得2亿奖金。由于三分之二项目为主管固定收益的孙明霞贡献，孙明霞拿到的奖金将达到8000万元。”

这一则有分析有数据的消息将孙明霞推倒了风口浪尖。记者曾经向证券界的大佬们求证，他们均一笑了之。作为天价奖金的主角，一向低调的孙明霞成了媒体竞相报导的主角儿，尽管国信证券也发布声明称8000万元年终奖的消息并不属实，但“8000万元给得不亏”的说法仍然不绝于耳，孙明霞成了业界冉冉升起的“固收一姐”。

孙明霞曾供职的华林证券并不是一间实力强劲的公司，在2009年度券商总资产排行榜中，华林证券排在第65位。2008年，孙明霞离开华西证券来到华林证券，自此以后华林证券的固定收益业务便迎来了飞速的增长。相关资料显示，在2011年券商企业债承销排名中，华林证券超越了国泰君安等老牌券商，成为企业债承销量第一。

根据公开的排名，2011年度华林证券主承销企业债15家，联席保荐1家。而在2010年度，华林证券排名第六；在承销金额的排名中，华林证券排在第二位，其承销额度达161亿元。然而，仅仅在孙明霞重新加盟国信证券的2012年，华林证券的企业债承销业绩却一落千丈，在2012年的企业债承销金额排行榜中，华林证券并未排入行业前十。

业绩的变化直接凸显着孙明霞的业务能力，在孙明霞重回国信证券后，国信证券的固定收益业务也迎来大涨，2011年，国信证券的债券承销金额和承销量并未进入行业前十，而在孙明霞加入之后，2012年，国信证券债券承销数和总金额均在行业前五的行列。

如果不是调查事件的发生，孙明霞的神话或许会一直持续下去，然而，从10月11日起，“固收一姐”的职业生涯却不可避免地出现了污点。

被调查的业务伙伴

国信证券并不是本次唯一遭到调查的券商，9月初，固收业务同样出色的宏源证券遭到调查，该公司债券销售交易部总经理陈智军、副总经理叶凡被带走。同孙明霞相似，陈智军同样是创造业绩神话的“大佬”，而陈智军被调查似乎预示着本就波澜未平的债市将会再起风波，此次孙明霞被调查似乎也印证了这一点。

孙明霞和陈智军同为固定收益业务的精英，二人的业务也都集中在企业债承销上。早在陈智军被调查之时，便传出了孙明霞协助调查的消息。业内传言，孙明霞被调查或是因为陈智军事件的牵连。

记者查阅了2009年至2011年间华林证券作为主承销商的“11横店债”、“10云建工债”等二十余个企业债承销业务的材料发现在华林证券作为主承销商的业务中，几乎都有宏源证券作为副总承销商或者分销商，而副总经理叶凡的名字则每每出现在联系人一栏之中。

与此相似得是，在宏源证券作为承销商的项目中，华林证券常作为分销商，在“11高密国投债”、“11诸城开投债”、“09兖城投债”等项目的募集说明书中，陈智军、侯宇鹏、叶凡的名字赫然在列。

紧密的业务联系同两起案件有何关系？先前有媒体称，陈智军或因债券分销涉及利益输送而被调查。记者从多个渠道获得的信息，孙明霞遭遇调查同宏源证券固定业务高管遭遇有相当大的关系，至于两者之间是否是一张利益网络，有待司法调查结论。

企业债的潜规则

2008年，孙明霞加盟华林证券以来，华林证券承接企业债项目迅速增长，然而经记者调查发现，孙明霞在华林证券期间所承销保荐的业务也并非尽然合规，同时存在企业债质量不高的情况。

“11桐庐债”的募集说明书显示，公司董事长俞谷同时兼任桐庐县财政（地税）局党委副书记、局长，张正良担任桐庐县发展与改革局党委副书记、局长，兼任公司董事，除此之外，公司董事、监事徐志勇、华健等十余人同时兼任政府官员。

根据《公务员法》第四十二条规定：“公务员因工作需要在机关外兼职，应当经有关机关批准，并不得领取兼职报酬。”由于此条法规中“在机关外任职”并不包括企业，官员在企业任职是不被允许的，是严重的违规行为。

除此之外，华林证券承销“09兖州城投”募集说明书中也出现官员兼任现象。而中国企业债发行条件中规定，企业必须满足三年之内没有重大违法或违规行为，“11桐庐债”、“09兖州城投”的发债合法性值得疑问。

在中国现行债券发行审批制度中，不同债券的审批权力并不统一。银行间交易商协会负责中期票据等短期融资工具的审批，证监会负责公司债的审批，而企业债的审批的职责则由发改委承担。有业内人士称，孙明霞能够在债市不断创造奇迹，同她与发改委不一般的关系有关，尤其是和刘铁男的秘书王勇“过从甚密”。而刘铁男的落马前作为发改委副主任，正是从2008年开始在发改委分管财金司，把关企业债的审批。

9月27日，在陈智军和叶凡被带走之后，国信证券另有高管调查的消息不断，目前未见国信证券官方说法。随着“大佬”们相继被查，债市核查的第二轮风暴似乎已然刮起。而“一姐”孙明霞被调查，或许意味着债市潜规则将浮出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