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笛带到小时候
2013-04-29贺敬涛
贺敬涛
娘前脚刚出门,孬蛋刺溜钻了进来。
“司——令,今天还打……仗不?”孬蛋吸溜着鼻子,还结巴磕。
“娘让俺看妹妹呢,不……”我想起爹蒲扇大的巴掌,感觉屁股隐隐在疼。
“报——告!”狗剩穿了件她姐穿小又用毛蓝颜色染黑的花上衣,腰里扎了一根他娘绑腿的布条,一把小木枪很神气地斜斜地插着。
在村里,他是本司令的警卫员,而孬蛋则是机枪连连长。
“哥,我也要出去玩!”扎着两个冲天羊角辫的小妹嚷嚷起来。
“好,出发!目标——一号阵地。”望着警卫员和机枪连连长,我咬咬牙,拍拍兜里的无敌小弹弓,发出号令。
孬蛋、狗剩、小妹排着整齐的队形出发了。
春暖花开,柳枝吐绿,蜜蜂飞舞,一派大好春光。
我们一行来到村西水塘边,那棵硕大的柳树吸引了我的目光。
大柳树上细长的柳枝倒垂了下来,柳枝上毛茸茸地挂满了小嫩芽,柳枝青绿青绿的,正是做柳笛的好时候。
紧了紧腰带,往手掌上吐了两口口水,我快速向树上爬去,很快到了柳树杈上,伸手折了一枝小拇指粗的柳枝,去了梢,轻轻一拧,树皮松动后,用小刀划了一圈,把杆抽出来,把柳枝皮一头捏瘪了,放在嘴上,咿咿呀呀,清脆的柳笛声在春天里飞出很远。
“那谁呀!兔崽子,下来,弄断了我家柳树。”村里大包牙丁会计从远处大叫着凶巴巴地跑过来。
孬蛋、狗剩撒开脚丫子,跑得比兔子都快。
只有小妹在下面惊恐地叫着:“哥哥,快下来。”我刷地一下,从树上滑下来,呀,不好,肚子上蹭了个大道子,更可气的是娘新年给做的裤子被一个树枝挂了大口子。
我拉起小妹就跑。
比胡汉三都可恨的丁大牙!
“司令,打他家鸡去!”孬蛋、狗剩都义愤填膺。
摸出了无敌小弹弓,让孬蛋、狗剩放哨,我慢慢遛到丁大牙的家门口。
一只芦花鸡刚下完蛋,正慢悠悠踱着方步,从鸡窝里得意地“个大、个大”唱着走过来。
手松弹出,嗖,芦花鸡扑腾腾地在地上痛苦地叫起来。
“谁呀?”丁大牙媳妇,惊恐地跑出来。
我飞快地跑,耳边只听风声嗖嗖。
“好你个小子,看到你了,我找你爹去!”
夜,黑漆漆的。
我在村子远处坐着,不敢回家,怕爹打。
真孤独啊!不知不觉竟进入了梦乡。突然,感觉有只小手在摸我的脸。
睁开眼,是小妹,“哥哥,娘找你回家呢!”
抬起头,娘正站在小妹身后,柔柔地看着我。
“娘!”刚喊出声,泪水却不争气地流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