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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埃遍地

2013-04-29杨秀珍

雪莲 2013年6期
关键词:小棚衣裳瓜子

杨秀珍

记得几年前我曾写过一篇创作谈,题为《如一粒尘埃的微小存在》。词典里给出的“尘埃”的释义之一,指社会的底层,意同我在那篇创作谈中所说的尘埃。现实生活当中,有许多人,可能梦里走了很多路,却在睁开眼睛后发现自己还在床上;可能辛勤劳作的汗珠子掉地上摔八瓣,却换不来一餐温饱;可能在城市里拥有一张写满风霜的面庞和一双粗糙的大手,却只能候鸟一样在不断地迁徙中生存……如一粒尘埃,有许多人在漂浮的状态下以挣扎的方式生存。长久以来,现实生活之中有些人可能会生活在别处或者假装生活在别处,可能会看不见这些人生存的方式。

在现实面前深切的无力感以及由此产生的疼痛感,使我在不得不顺受人事无常的同时,对生活与生存的本质不同有了逐渐深切的体认,这应该也是我从早期的单纯爱好转为后来坚持写作的动因之一。如一粒尘埃的微小存在,我的创作,其实更多的就是想表达这种情绪和思考……

宏泰瓜子

写下这个标题,一定会有不少人以为我在这里为某种品牌的瓜子做广告宣传呢,其实不是。也许是我孤陋寡闻吧,我至今也没有见到市场上有宏泰品牌的瓜子出售——除了我家所在的大院。我曾在网上键入“宏泰瓜子”几个字在百度和GOOGLE中各淘了一遍,除了宏泰记蜜饯、酸甜话梅以及安徽蚌埠市宏泰炒货厂主营炒瓜子之外,再少有与宏泰瓜子有关的信息了。再仔细看那家在网上注册的宏泰炒货厂,见注册资金50-100万元,暗想也许商家出于打品牌的经营战略,要在青海这儿设一专卖店也未可知。可是仔细看看眼前这宏泰瓜子的经营者,实在想不出精明的商家在这里打品牌的意义。并不是我鄙薄这广告手法的拙劣――再愚钝的人也会看出,随便在地上铺一块塑料布,然后倒上一堆瓜子便开市的做法实在不是注册资金达数百万的商家所为。

好了,不再闲扯,说说这宏泰瓜子的主人吧。每次我看见这位摊主的时候,心里面总要掠过一些悲凉来。这是一个身高一米六零左右的男子,五十上下的年纪,也许更大些。瘦削的身体和脸庞以及那件看去是灰黑色的、过了时、起了泡的大领西装是他的标志之一。略略驼起的背使他看起来更加矮小。很长时间他一直在我所居住的大院里卖瓜子。刚开始时还加上了炒豌豆、蚕豆一类,后来便只剩下瓜子。他的瓜子堆上插了一块硬纸板,纸板上用毛笔歪歪斜斜地写着几个大字:“宏泰瓜子”。这样一来,路过的人便容易记住他的瓜子摊了。

我很少看见顾客光顾他的摊位,大院里千余户居民,多是退了休的老头老太太,这些人买东西大都是挑剔而且相当精明的。看着这位摊主油腻的双手和外套,再看地上估计沾了不少余泽的灰黑色的一堆,怎能入这些买者的法眼呢?所以我每天上下班看着他和他的瓜子摊位,心里总会担心他怎么生存下去。有时看到他用那双粗糙、皲黑的大手拿起馒头在那里慢慢嚼咽,我心里就总是有些难言的悲哀。他没儿没女吗?没有老伴?在这个大院里做生意,光顾的人又不多,他靠什么生存呢?

这个冬天,我是在他的一个小铁皮炉子里觉出冷来的。看着他费力地趴在地上,嘴对着脚边那个不足三十公分高、用铁皮箍成的简易小炉子使劲吹。浓烟缭绕在他的周围,他不时直起上身来,手臂盲目地挥来挥去,而后继续先前的动作。他跪在地上吹炉子时神情十分专注和投入。炉子里,是一些树枝干柴,不是煤块,我又仔细看了他周围的空地,还是没有煤,等柴燃起来,他还烧什么呢?

很快就进入三九了,突然有一天,我看见他的摊位后搭起来一个小棚——原谅我实在不能用屋来形容它。小棚的墙是用一些旧编织袋绷在四根木棍上,然后一块块拼凑起来的。小棚背后靠墙,两边是树,那个只容一人低头出入的门上挂了一个用破布缀成的帘子。在这整洁的大院,成了别样的风景。

又有一天,我下班晚了,意外地看见小棚里透出的灯光,在微黑的夜色里,在迎面的冷风中,这灯光,让人多少有了些暖意。这个冬天,他就要在这个简陋的小棚里过了吗?当我在烧着暖气的屋子里喝茶看电视的时候,总会在不经意间想起他和他的小棚。

三九还没过完,宏泰瓜子还在,那块纸板也还插在那堆瓜子里,只是他栖身的小棚没有了。一定是大院的物业觉得它有碍观瞻,这个小棚从此彻底消失在我的视线中。我从那天起留心到,他的摊位,总是撤得最晚,不论我多晚到家,他和他的摊位总是坚守在那里。那么余下的长夜,他又将在哪里栖身?这个问题,整整困扰了我一个冬季。

小区里有几家固定的摊位,宏泰瓜子也算是其中一家,而绝少有顾客光顾他的摊位,我一直不明白,他在等待什么呢?

有一段时间,我看见他在大风天里支起一把灰布大伞挡风,他自己缩在大伞的一侧非常入神地看一本边角早已破损不堪,泛着明显油污的书。甚至有一天我在他摊前站了许久也不见他从书中回到现实给来我卖瓜子。

不知多少次,我想停下自己匆忙的脚步,想问问他到底家在哪里,是否真的无儿无女孤家寡人一个,有没有享受低保,为什么不选择繁华一些的市场做生意。但我一直没有问,我知道,自己的好奇什么也解决不了。当我阻止自己向他提问的时候,脚步不由地慌乱,还有几许不安袭上心头。不知道自己是愧对还能安静读书的人,还是担心这样的猜测会被自己发觉根本就是一厢情愿,我加快脚步走过他的摊前,不敢正视他的眼睛,我不知自己是在逃避还是在掩饰。

当我在电脑前敲出这段文字的时候,我不断审视自己。我突然想起一位朋友曾写过一篇题为《疮口》的文章。文中朋友提到他曾经在一段时间几乎天天碰面的一个流浪者,朋友自己还特意到流浪者所在的桥洞去了一下。文中最后说:这是一种很奇特的感觉,就像自己突然变成了一粒熟透的蚕茧,被一双不停地缠绕着的手指牢牢地扯在指缝之间。

想象如果真有一双手,如果自己真的变成蚕茧被一双手缠绕,那手总会没来由地幻化为我每天所见的宏泰瓜子的主人的手,粗糙并且异常坚硬。这样想象的时候,我会有濒临窒息的惶恐。

如今,宏泰瓜子和他的主人早已不知所踪,我甚至没有勇气去问小区里其他的生意人他去哪里了。而这段时间,我的眼前不止一次闪过他瑟缩的身影。他的小棚,而深烙在记忆里的是他那一段时间翻阅的那本旧书。

我至今没有买过他的宏泰瓜子。

花 殇

我是在一个阴雨天突然想起那个孩子的。那天,我乘车去一百多里外的异县为生计忙碌,看见车窗外满山满坡金黄的油菜花灿烂地绽放,突然就想起了那个孩子,我想将这种很常见的景色拍成照片送给他,却因为雨太大只能作罢。

一路上,这个孩子紧紧攫住了我的心。

我不止一次见过这个孩子,我的一个朋友在外租了民房独住,这个孩子和他姐姐就住在朋友的隔壁。我每次去朋友那儿每次都能见到这个孩子。说实在的,我真的不知道该用怎样的语言来描述这个孩子。这是个十来岁的从未站起来的孩子,他只能用两手撑着地面跪着“走”路。他的大脑袋上有一双大眼睛,这双眼睛好像被人往左右两侧狠狠拉开了去,少了神采,多了呆滞。他的两臂出奇地长,两只手满是脏污,我知道那是他长期用手臂撑地走路的缘故。

这是个异常沉默的孩子,经常用他的大眼睛打量着我,我一直以为他不会说话。

有一回,我在朋友屋外再一次见到他,正当我想着该怎样避开他时,他突然微笑着对我打招呼:“姐姐,你来了?”我胡乱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三步并做两步进入朋友的屋中。

这个孩子油腻的衣服和身上难闻的异味常让我不由自主地远离他,从未想过和他主动打招呼更别说交谈。这一回他这句很普通的问话让我从心底涌上对自己的鄙夷和不屑。当我和朋友在屋内喝茶、听音乐或者聊天时,我从没想过屋外还有这么一个孤独的孩子只能坐在地上或者两只手臂撑地跪着走来走去;当我和朋友说人生没意义活着太累时,这个孩子只能在屋外的台地上看头顶的蓝天;当我和朋友抱怨生活不公平快乐太难找时,这个孩子可能正独自一人在有限的活动空间里靠发呆来打发时间……

这个孩子也一定急于想知道外面世界的精彩,一定苦于自己不能走出去。但是每一回我见到他,他的神情并不是我所想象的落寞和忧伤。

再后来,当他叫我姐姐主动和我打招呼时,我忍不住想要摸摸他的脑袋,想和他说话。可是每一次他和我打过招呼后,便会转身跪着“走”进另一间小屋。

我知道我没有勇气走进他那个小屋。

那个雨天,对这个孩子的牵挂突然就代替了行程中疲惫和劳累,我甚至有种近乎迫切地要见他的欲望。眼前雨中的景色有种说不出的美,那些金黄的油菜花在雨中朦胧地盛开,仿佛盛满了黄色波光的海洋。这高原寻常的景色对这个孩子来说一定也是难以想象的奢望。路边不知名的野花静静地开着,我突然意识到:这孩子就和眼前路边的小花一样,自开自落,不会因为没有关注就不绽开,也不会留意你的来去……

整整一天我都在想着这个孩子,等到傍晚终于忙完,一下车我就去看这个孩子。

我终于走进了那个小屋见到了他。他还是那么安静,他几乎从容地跪在地上用双臂拖动上半身走路,他的大眼睛因为见到我而略带欣喜,我也终于知道他的小名叫布奴里尼,他的大名里还有一个“全”字。

他很安静地跪在那儿用左手拿筷子(他的右手已经因病不灵便了)吃饭,看着他那般沉静和安详的面容,我的眼前不由又出现了那风雨中不知名的小花……

燕 子

早在手机短信中告诉朋友这边秋风舞落叶,大河映长天。然而当真正置身于黄河岸层林尽染的秋色间,在冷风中踩着落叶,在荒凉与萧瑟中行进的时候,许多人一定和我一样并没有太多的闲情逸致去观赏这秋后的景色,那渗进骨子里的凉意在告诉所有人:又一个季节的交替已经开始。

黄河岸的最后一餐晚饭是在同学燕子那里吃的。燕子的夫君早在几年前的车祸中离世,肇事方至今拿不出全部的赔偿款来安抚燕子母女。如今燕子的女儿蕾已经六岁,燕子早早地在破产改制的政策下过起了下岗待业的日子。待业的时间里不能不吃不喝,燕子在家人的帮助下在黄河岸的这个小县城开了一个经营手机的小店,勉强维持着母女二人的生计。

燕子的店外总是徘徊或逗留着许多三个轮子的小车,当地人称之为棚棚车。这些三个轮子的小车子带着一个小车厢,车厢全由或红或绿的小棚封闭起来,终日在这个小县城的大街小巷中载客穿行。这种小棚棚车两元钱便可起动,成为这里的出行主要交通工具之一。低廉的价格足见这里人们的生活与消费水平,燕子的小店生意清冷也不难想象。

燕子知道我要来,一大早就准备好了饺子馅。当我下午五点多到燕子的小店时,燕子已经买好了饺子皮。我从燕子那里取了她家的钥匙先回去准备晚饭。当我拌好饺子馅,准备好小菜时,燕子带着女儿蕾到家了。于是和燕子一起动手包饺子。燕子这时突然想起有人在长途班车上带给她店里的包裹,匆匆交代了几句便起身出门。暮色早已拉开,望着她隐在夜色里的背影,我开始担心燕子的女儿会伤心哭泣。

我开着电视一边包饺子一边逗蕾开心。蕾是个乖巧的孩子,她自己或者唱歌或者看书,一点也不黏人。过了一会儿,她兴冲冲地拿来一本画册给我看,不久又拿出一个相框来。相框里是燕子和她夫君结婚时的婚纱照。蕾看着相框里精致的两个人,不时用小手捂着嘴偷笑。

我问她为什么要笑。蕾说爸爸妈妈真好玩。

蕾的爸爸是我一直不敢提起的话题,今天蕾却自己先提起了,看她全无顾忌的说笑,我问蕾是否知道爸爸在哪里。蕾告诉我说爸爸在很远的地方,等她长大了爸爸就会回来。蕾一本正经地说她一点儿也不想爸爸,没有原因。

我突然想起我们一起上学时燕子是极爱笑的,她的笑声清脆而开朗。如今照片上燕子的笑还是那样可爱,可是燕子已经很少再笑了。

我突然想起不久前看到的一句话:生活不是因为一个词变狠的,而是生活本来就狠。

我知道生活的残酷永远在我的想象之外,所以一直不敢过多地想象燕子突然失去夫君失业后要独自拉扯女儿的凄苦。这会儿电视新闻里或是国家领导人出访或是国外元首访华,感觉这些消息离自己和燕子以及蕾都遥不可及。

我包好饺子还不见燕子回来,趁着空闲,我又拌了两个小菜,一盘土豆丝,一盘菠菜粉丝,配上蒜泥葱丝油盐等一应调料,看着都赏心悦目,和饺子一起吃,应该别有风味。

等这些全部备好燕子也回来了,我们一边看电视一边吃着饺子就着小菜,蕾的胃口极好。

看着蕾可爱的吃相和燕子疲惫的面容,那一刻,我希望在我们已然简单而清贫的生活中,生活的磨难与艰辛能够少一点再少一点;希望已经经受过许多生活变迁的我们,在不得不承受无法回避的重创后,时间能够抚平所有的创伤;希望曾经的挣扎与疼痛在岁月的长河里涤荡无存,让我们可以坦然面对一切风雨无惧无忧,哪怕生活再狠。

鸡蛋换衣裳

周末,午时,忽然听到窗外传来吆喝声。开窗向楼下望去,见两位妇人一边慢走一边高声地吆喝“鸡蛋换衣裳”。

“你的鸡蛋是怎么换的?”我向着二人的身影询问。

“旧衣裳呗,旧衣裳换鸡蛋。”听见询问的妇人仰头回答。

“你们上来吧。”我说。

二人立时显出欣喜的样子,不久的工夫,便随着一声声粗重的喘息,停在我家门口了。一样黑黄面色的两个妇人,一个中年,一个青年。两人或背或拎着若干个包,每一个分量都不轻。她们同时在犹豫着是否进屋,其中一个年龄偏大的妇人说:“我们就在这门口站着吧!要不把你们家地给踩脏了。”

我让她们不要介意,两个还是踌躇了半晌,勉强进屋后还在局促地四望。我让她们坐在沙发上,俩人看了又看就是不肯落座,说身上都是土,会把沙发弄脏。有一个小凳子是孩子洗脚时坐的,中年的妇人见了,把手中的三个大包揽在怀里,身子沉沉地坐了下去。我赶紧让孩子再搬一个小凳来给年轻些的妇人坐。

倒上茶水给二人时,两人都立起身来双手接过我递上的杯子。凳子低,起身和落座在微胖的中年妇人来说颇有些不易,而另一个妇人怀中的包袱就此滚落到地上了。

“哎哟,鸡蛋——”年轻的妇人惊叫着,赶忙去看用学生的作业本纸层层包裹的鸡蛋。

好在鸡蛋并没有一个破碎。

我知道自己在这里会让她们更加不自在,便转身去另一个房间找一些自己和家人淘汰下来的旧衣服。

记忆中涌上小时候母亲拿旧衣裳换炒熟的大豆给我和弟弟当零嘴的情景。那时生活水平差,而嘴又馋,可供吃的零嘴少得很,大豆既管饱还解馋,当然是再好不过的零嘴了。

那个时候,只要有乡下的人来这里换衣裳,母亲总会把他们带到家中,端上馍馍倒上茶水,先是叙一阵旧,问他们收成怎样,家中还有什么人,再翻拣出几件穿旧了的衣裳给他们。这个时候的母亲,是绝不肯和他们讨论该几碗大豆换一件衣裳的。母亲理解他们的愁苦,更体谅他们这样外出几十里为家人或自己,用辛苦劳作的收成换取几件衣服的难堪。所以这个时候,母亲是不会计较一碗大豆的满与浅,也不会计较他们从已经换给我们的成堆的大豆里悄悄抓走几把。这个时候的母亲,祥和而安然。印象中母亲的那句话至今难以忘却:“孩子,你们要珍惜啊!要知道,我不用背着大豆到处去换给你们穿的衣裳,也是幸福。”

儿时的记忆在脉络里游走,这边我已经找出许多不再穿的衣服,堆在一起,叫她们二人过来挑拣。许多衣服是仅穿过一两次便因种种原因束之高阁的。我无意间看到她们二人略带欣喜又克制地交换着心思的表情,心下有种说不出的滋味。看着她们专心挑拣,想象这些平日并不经常外出的妇人,此时此刻她们心中又有着怎样的忐忑和难安,他们又曾经怎样犹豫着要踏进城市的门槛,用积攒了许久的勇气和信心来支撑起他们穿行在城市的大街小巷,用大豆或鸡蛋,换取几件衣裳。

等她们挑好了,年长的妇人问我:几个鸡蛋换一件衣裳。

我说你们看着给吧。

她们都显出难以启齿的样子,不肯说出。

你们随便吧,反正这些衣裳本来就不打算穿了,几个鸡蛋都行。我说。

随后,她们二人细心地数了数手中挑捡好的衣裳,总共六件,问我给我二十个鸡蛋行不行。

我点头答应。

我看见瞬间掠过她们脸上的激动。两位妇人粗糙的大手、风尘的面色依旧不能逃出我的眼睛。其实整日里在城市里奔波的时候,我和许多人一样早已没有了心情去体谅这些人的欢乐与愁苦,他们的悲喜早被城市的灯红酒绿淹没了。今天,面对这些用“鸡屁股银行”里省下的鸡蛋来换取的一件件衣裳穿在自己或家人身上的妇人,我不知道他们此时此刻内心有怎样的起伏。或许此刻他们心上涌起的是这几件衣服带来的暂时的安慰,而这以后更加久长的日子里,他们又要以怎样的勇气来承担依旧窘困的生活啊?或许他们根本没有时间去体味这些,因为时光在毫不容情地流逝的时候,在挣扎着的生存的间隙,容不得你有太多时间去喘息和消停。

送她们走的时候,随之远去的炕烟味强化着儿时的记忆。在那离城市几百里的地方,那些疏落的村落,那些依山而建的民居,那弯弯曲曲的山路,那逶迤而来的河道,那悠闲地在山坡上吃草的牛羊,在被无数人誉为世外桃源的地方,我知道自己的根就在那里,知道父辈祖辈还有更远的先祖就曾在那里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当城市日新月异的变迁无法触及那些遥远与闭塞时,面对这些从那里走出来的人们,我的心里,永远有别样的亲切和感怀。

【责任编辑 柳小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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