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自觉与价值追求

蔡毅

谁都知道，文化是一个无所不包的大口袋，什么都可以往里装。正因为它含混模糊宽泛无边，样样都可以包容，所以泛泛地讨论文化自觉的问题会让人感到大而无当，难以下手。于是我想与其人云亦云地讨论文化自觉的问题，不如另辟蹊径地探究一下文化所涉及的价值问题，因为若想真正谈论文化自觉问题，就必须研究与之相关的哲学自觉和价值自觉问题，毕竟，它们才是最深隐、最根本的问题，是决定文化自觉究竟向什么方向发展，向什么目标努力以及最终为了什么的大问题。

一、文化与价值的关系

文化是人类求取进步和自我完善的一种手段。从古至今的文化中既包含了人类所有的努力与探索，保留了生命的痕迹与文明的信息，也详细记录了人类的思想和经验，传递着历史的、民族的、地域的、科技的、宗教的、人文的、艺术的、心灵的多种知识，因而它们是富有价值的。

价值是个人人耳熟能详的语词，价值现象是一种极为广泛的精神现象。人们无论做什么事或考虑什么问题，往往都会先要问一下有无价值意义，该不该干，值不值得做的问题，然后才会下决心或动手干。可见价值是人们行动、做事和想问题优先考虑的追求目标与理想结果。

价值是人们思想的指导、行动的依据。比之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更为根本，从而也更为重要。因为一个人怎样认识价值，看待价值和处理价值，是更基本也更深隐的事，它从内里和根子上决定了一个人对世界和人生的态度。有什么样的价值观，才会有什么样的世界观、人生观。世界观、人生观是价值观的扩大和延伸；价值观是世界观、人生观的集中与浓缩。

价值是人们追求的目标和理想。人生活的目的在于追求价值。价值关乎人们生活、工作、事业和幸福等所有目的性活动。人的一切活动，都是追求价值的活动，人的一切努力，都是追求价值的努力，区别只在自觉不自觉、清醒不清醒、承认不承认。价值既是人们追求的目标，也是人们企盼的理想，它具有调动、凝聚、引导和整合人们心意的能力，促使人们奋发图强努力向上。我们将和谐、小康树为追求的价值目标，它就在激励和鼓荡着人们的热情、豪情，意气风发地向着这个方向奋进。人们把自由、民主作为理想社会的价值目标，它就会成为巨大的精神力量，鼓舞着人们奋不顾身地为之努力、拼搏，永不停息。

当今世界，文化的膨胀已成为一个被世俗化了的时代历史的组成部分。因此，超越各种文化现象而直探文化的精神内蕴，价值的重要作用就会凸显。价值蕴含于情境之中，存在于现实生活中，它以文化为中介，人们据此判断好坏是非，并指导自己的行为。显然，每个生活在文化之中的人，文化在塑造着人们的性格和生活方式，在规定着什么是好的，应该做的，值得追求的；什么是坏的，不应该做的，必须避免的。价值和价值观则在内中决定着一切，告诉我们需要什么和应当做什么的最终依据。

价值是文化最核心的构成因素，价值观是文化最重要的内涵、内容与体现。梁漱溟先生说：“盖人类文化占最大部分的，诚不外那些为人生而有的工具手段、方法技术、组织制度等。但这些虽极占分量，却只居从属地位。居中心而为之主的，是其一种人生态度，是其所有之价值判断——此即是说，主要还在其人生何所取舍，何所好恶，何是何非，何去何从。这里定了，其它一切莫不随之。”①价值是文化之本，价值决定了人们生活方式的基本理念与规范原则，包括生命的意义、生活的意义和存在的意义。价值居于文化的核心和支配性地位，它决定、引导、规约和激励着文化的追求目标与发展方向。研究和学习价值论、价值哲学，不仅能丰富人生知识，提高人生修养，而且能帮助人们端正人生态度，领悟人生真谛，从而更好地规划人生道路，享受生命的甜美。爱因斯坦曾说过：“我们的义务就在于不知疲倦地解释真理。要让人类懂得与他们生死攸关的事情。”价值、真理都是与人们生死攸关的大事，值得人们下大力去搞清弄明，用以更好地指导自己的学习、工作和生活。

二、文化自觉取决于价值自觉

弄清了文化与价值的关系，接着就应该追问文化自觉与价值自觉有什么关系了。文化自觉是费孝通先生最早提出的概念，其意无非是说生活在一定文化历史圈子的人对其文化应有自知之明，并对其发展历程和未来有充分的认识。它强调的是人们应该知道自己文化的分量、优劣和长短，从而知道该怎么推进和发展。价值自觉则是我根据费老提出的概念加以推演，自创出一个相应的概念，目的是强调一切追求价值的人应当对自己所求的东西有清醒的认识，明确的态度，不要搞错对象，不要犯糊涂而走上南辕北辙之途。

如果说文化自觉要解决的乃是文化主体自我意识的觉醒、自我反省和自我创建一类问题，以推动文化的自觉创造与实践，价值自觉要解决的则是价值主体的自我觉醒，自我反思与价值创建，它要追究过去、现在价值追求的对错和合适与否，需要不需要进行调整、纠偏和改变，要考虑如何通过价值反思来推进价值的自觉建构。

伽达默尔说：“人之为人的显著特征就在于，他脱离了直接性和本能性的东西，而人之所以能脱离直接性和本能性的东西，就在于他的本质具有精神的理性的方面。”人的精神有一种自我衍生和自我充实的能力，它会通过学习与思考、积累与反思，不断地向前运动——加强它的深度，扩大它的广度，使之更接近真理，更具有效率，能更好地为自己服务，这与自然科学重视纯外在化的“客体尺度”是大不相同的。不妨说，文化自觉与价值自觉皆是人类理性高度发展的结果，是人远胜于动物的地方。

透过生活世界杂乱的表象，穿越纷纭的文化现象，人类在对思想、精神和理论的探索过程中越来越认识到价值是人类追求的核心、是思维和精神动力的原点，价值在重建人文传统、确立精神科学和文学艺术的合法性方面，都承担着基石般的作用。换言之，价值是文化的向导和精神的动力，价值为文化提供整合、规范和建构的方向、目标。因此，文化的发展最终取决于价值的发展，文化的自觉最终得听命于价值的自觉。它们二者之间，一个是核心的内在，一个是内容的外延，一个逐渐由核心向外部弥散扩张，发挥着统帅作用，一个逐渐由外部向内里汇聚收缩，形成服从与配合。文化需要价值的提升才得以澄明和凝炼，价值需要文化的滋养才能茁壮成长。两者既相互作用相互依存，又相互分离甚至不时背反，形成一种内生互动。但归根结底，文化最终得服从价值。因为价值可以筹划文化、规范文化、引导文化，最终达到建构文化的目的。因为价值和“价值观问题，关系到一个人、一个民族、一个国家的崇尚与向往、信念与理想、前途与方向。正确的价值观，对一个人来说是坚不可摧的意志力，对一个民族来说是牢不可破的凝聚力，对一个国家来说是不可匹敌的竞争力，对一种文化来说是不可抗拒的影响力。”②

长期以来，我们的社会文化环境，总是在使用一些灌输方式，甚至采用某些强制手段，规范和引导着个体生命的思维路径与接受方式，因此人们对文化或价值的思考往往是盲目而不自觉的。提倡文化自觉、价值自觉，需要的是启蒙——一种积极的教化，即唤起每个个体生命自觉、自悟、自省的行动。让他们既是被教化的，也是自我教化的，以去除盲目性，保持主动性、自主性。在积极的启蒙教化活动中，每个生命个体一方面感受和领悟着既有文化形态的意义、价值的意义，自觉融入人类精神之中；另一方面，也使得历史文化传统不断地增加新的内容和新的价值，使之绵延传承，发扬光大。一种由盲目被动到自觉主动的启蒙教育，是非常有意义的教化经历，不仅可以扩充作为个体的自我生命的内涵，加大每一精神主体的蕴含，而且可以为人类精神整体性的普遍价值做出见证，乃至于增添具体的新鲜内容。

从个人来说，价值和价值自觉应当内化成一种精神需求和内心信念，既充实每个人的精神生活，又成为一种自觉的个人意志和长期追求。

从民族来说，价值和价值自觉应当成为民族的精神和民族的追求，它既是每个民族成员的自我意识，又是整个民族的自觉行为与努力方向。

价值由特定的个体向人类的普遍传递，将个体生命融入民族文化的历史长河之中，在吸纳人类文明之普遍精神价值的同时，丰富与提升自我的思想境界，使每个个体都能够获得对人类普遍精神的感知，而成为一个普遍性的精神存在，造就一种精神意义上的生命。

当文化自觉和价值自觉都融入民族素质，个人的自我意识获得民族精神的形式，成为一个民族清醒而自觉的追求，它就会焕发出磅礴浩大的伟力，推动着这个民族迅猛快速地向前发展。

三、价值追求与文学的价值追求

人是追求价值的动物，追求价值是人类发展自己的天赋和能力的特有方式。价值有标准、摹本和范型的作用，就是引导人们按照某种人性的理想来生活、工作和奋斗。价值可以通过改变人们的思想、情感和追求来改变人们的生活。人们的思想、信仰和价值追求创造了生活，指引着生活，使人们过上一种富有意义的生活。因此确立一种价值和相应的价值观，就会引导和指使人们按照它来生活、工作和奋斗。改变价值与价值观，也会引起生活、工作目标的改变和追求的改变。所以对价值的估价，无论怎么都不会过分。有什么样的价值和价值观，就会具有什么样的人生。通过改变价值进而改变我们，改变我们的生活，改变我们的社会，改变我们的世界。

在当今资本逻辑横行，拜金主义泛滥之际，中国文化或者说世界文化、人类文化都面临着一种空前的危机：即不讲是非，只讲强弱；不问善恶，只讲成败；不论优劣美丑，只讲贫富贵贱，几达一种是非颠倒、黑白混淆的状态。与此相关，许多人丢失了理想，丧失了信仰，在价值立场上东倒西歪，在道义品质上拥抱平庸和卑微，除了眼睛只盯住钱，只考虑个人利益和享乐外，其它便万事不上心。普通的凡夫俗子不说，就连不少有地位有影响的知识分子也摇摆不定。比如，北大的钱理群教授就说过，自己是一个知识分子，但是似乎并不知道该怎么思考问题。总觉得这样说有这样说的道理，那样说有那样说的道理——常常很难做出判断，不知道自己何去何从。上海学者王晓明教授也曾说：“我觉得自己丧失了信仰，我在精神上没有根。我是一个人文学者，可我常常怀疑自己的学术立场，我为什么要采用这样的分析方法？我究竟为什么要做这样的研究？我也愿意做一个知识分子，向社会尽一份批判的责任，可我常觉得自己无话可说，因为找不到一个能令我真心服膺的批判立场。不仅我是如此，你放眼四望……类似这样的立场的缺乏，这样的精神失语，是不是也相当普遍呢？至于那种嘴上嘲骂一切，心里却一个劲儿地盘算经济和政治利益的佯痞风气，更是把文化界精神沉沦的深度，触目地标示了出来。整个儿取消信仰和认同问题，竟然会成为流行风气，中国文化人的认同困境，实在是非常严重了。”③他们说得很诚恳，推心置腹的忧虑，讲出了当今中国思想文化界的困惑。

在我看来，存在此类问题，主要是由时代剧变、社会转型、信仰破灭、价值失衡所导致的思想混乱。其中最重要的又是由于价值紊乱、价值观混乱和价值标准缺失，“旧者已亡，新者未立”（严复语），而导致许多人丧魂失魄、迷茫摇摆、随俗沉浮所造成的。

在当今这个信息泛滥，思想匮乏的时代，我们尤其要强调价值的重要，正面价值的可贵，理直气壮地强调正确积极的价值观，用它来推动创造欲的涌流和实践变革力的显现，开发出惠及全人类的世界性意义——推动建设持久和平与共同繁荣的和谐世界。努力做到“以魂强体，以德润人，以神聚力”。“以魂强体”就是确立正确的价值信念和价值观，将自身建设好，用先进的核心价值引领自己的思想行为，进而去投身社会，改造世界。“以德润人”就是通过思想文化、道德素质教育，用文明的阳光雨露滋润心灵，用高尚的精神食粮陶冶情操，激浊扬清惩恶扬善，形成明礼、知耻、守信，崇德尚善的社会风尚，提高每一个公民的素质。“以神聚力”就是以价值理想、价值信仰形成的精神力量来凝聚、统帅和激励一切力量，引导和培养社会思潮，在多元中确立主导，在多样中谋求共识，在多变中把握方向，以推动中华民族的强大和中华文化的复兴。

近年来中国文学的繁荣与活跃是空前的，但是问题也很多。概括来说，出现的问题大多都是与价值导向偏颇、价值立场错误、价值诉求不明晰、价值观混乱紧密相连。

价值是一个远超哲学、经济学、社会学的范畴，而带有极其丰富的内涵和多向度的广义概念，它包含政治学、哲学、伦理学、美学、宗教学、人类学、历史学等多种具体形态，包含着人们所希冀和追求的一切美好愿望与幸福生活，也包含着人类存在的目的性、终极性。正是由于价值具有现实趋向，所以它能引导人们前进；由于价值具有理想向度，所以它能赋予生活以意义，人生以意义，召唤人们不断走向更高更阔大的精神境界，实现自由全面的发展。

文学是人学，由于人是经济人、物质人、精神人、科学人、美感人与伦理人的混合体、综合体，因此文学所涉及的价值也是一个多学科、跨学科的综合概念。

文学是崇高而又富于个性的精神现象，文学贯注着对世界、自然、社会、历史和人生意义、价值的理解，因此文学的价值既多且广。文学是人学，它全面地纪录和体现着人的各种思想情感和一切的生命活动，表达着作家对自然、社会和人生的看法，诉说着作家艺术家对特定人生境界和精神境界的追求，承担着追求真理，帮助人们理解世界和人类的责任，文学价值立足于不同民族文化对生活世界和生活经验，对生活意义、生命价值与理想生活的认识理解，具有历史性和生成性，不是封闭凝固的而是开放变化的。因此我们对文学所具有的本质、功能和特定价值必须做全面的分析考量，不能只局限于某些狭小的方面，也不能稍遇变异与波折，就晕头转向灰心丧气。这是我们必须坚信和持守的一个原则，也是最基本和最根本的价值观，不能动摇。

谈到文学的价值追求，首先，必须强调，真善美是文学追求的总体价值，求真求善求美是无限的，永恒的事，决非一时一事之举。文学作为一种人类精神的自白书，就应该告诉人们什么是真实，什么是虚假，什么是好的，善的，美的，什么是坏的，恶的，丑的，鼓励人们爱美憎丑、趋善除恶。

其次，在文学的多种追求中，在这个充满声色喧嚣与利益诱惑的时代，我特别想强调的是对思想的追求，对价值信仰和价值坚守的追求。因为思想创造价值，思想是文学之灵魂，人类一切文明的成果都是思想的创造。思想既能让人天马行空，高飞远举，又能促人不骄不躁，脚踏实地。思想为王，文学才能从事真正的创造，才有前途与希望。有思想，才能让人在感动中深思，在阅读中提高。在当今文坛“真理失去纯粹”、“价值失去崇高”，一些人随意写作不负责任，炮制大量没有真理内涵、精神品位低劣的作品，人们陷入精神迷茫和理想缺失的当代，思想及其价值依然是凝聚人们智慧，指引我们前进的目标，思想及其价值依然能够引导我们对自由、正义、目的、幸福、至善的追求。

文学致力于对生命意义的思考和追问，诗人王久辛写道：“追问人，追问人活着/与死掉的，区别/追问人生来要干什么/能干什么，干什么光荣/干什么可耻”。一个古老而朴素的问题——活着的意义究竟是什么？如何“正视灵魂，正视我们的肉身/包裹着的欲望，以及/欲望内部，丑恶的/种种贪婪，正视/我们的人生，蕴含着的/高贵与纯粹”？引导读者在死亡面前仔细参透“活着”的意义。的确，“好好活着，像真正的/人/那样，安详勤恳/忘我地创造着生活着”④，这不仅是告慰亡灵的最好方式，实际上也应当成为日常生活最深刻的法则。文学的真正价值，存在于对人类生活、精神和情感的审视、反思、批判与建议。除此而外，优美而智慧地书写是价值，“寻找到属于自己的最好的句子”（陈忠实语）是价值，用准确生动的语言书写是价值。汪曾祺说：“语言的目的是使人一看就明白，一听就记住。语言的惟一标准，是准确。” 他在《自报家门》中谈到：“作品的语言映照出作者的全部文化修养。语言的美不在一个一个句子，而在句与句之间的关系。包世臣论王羲之字，看来参差不齐，但如老翁携带幼孙，顾盼有情，痛痒相关。好的语言正当如此。语言像树，树干内部液汁流转，一枝摇，百枝摇。语言像水，是不能切割的。一篇作品的语言，是一个有机的整体。”美国的庞德说：“陈述的准确性是写作的唯一道德。”意大利的卡尔维诺提出过，要“精准——形式设计和语词表达精准”。俄国的巴别尔说：“没有什么能比一个放在恰当位置上的句号更能打动你的心。”斯蒂芬·金说：“好的表达关键始于所见清晰，终于落笔明晰，意象清新，词汇简单。”王国维说，文章之妙，在于“写情则沁人心脾，写景则在人耳目，述事则如其口出是也。”这些是出自他们创作实践的经验之谈，是经过实践检验的“真理”，含金量很高。

小说家九把刀（本名柯景腾）说：“说出来会被嘲笑的梦想，才有实现的价值，即使跌倒了，姿势也会很豪迈。”这不光说梦想有价值，而且越非凡的梦想越具有价值。梦想、幻想、理想、想象等超越实际的东西也是值得文学高度重视的价值。

在我看来，文学的多种价值追求中，最高层面的追求是探寻真理、追求真理、捍卫和弘扬真理。当商业、娱乐、恶搞、媚俗、虚假充斥文坛，以探索人类灵魂为己任的作家、艺术家又怎能置真理于不顾呢？直接感受着人类忧患的作家理应更敏感更深刻地体悟到世界的动荡不安、生命的悲剧命运，为探索能为人类带来福祉的真理不懈努力。

文学所承载的解释真理的责任，不是喊几句口号，不是讲几个概念，而是包含在生气饱满的形象塑造、穿透历史、揭示现实、真诚扎实的内容之中，它因此呈现生活本身全部的复杂性、多义性、丰富性，具有其它形式所没有的迷人和奥妙。

真理有它的恒久性、普遍性。几千年前的真理到现在依然是真理。如“善”、“恶”这两个真理阐述中的最基本概念，几千年前助人为乐是善、慈悲为怀是善，损人利己是恶、欺骗撒谎是恶，不论什么时代都不会变。所以坚持真理、追求真理才能保证自己的作品具有长远而不会过时的生命力。需要的是把真理的种子首先播进自己的心田，让它扎根长大，然后永远坚持服膺真理、追求真理的信念去从事每项工作。每写一部作品，都不要忘了自己的责任。担当、思考、不满和批判，皆是促使我们改变世界，让世界变得更加美好的一种最基本的力量。

人类对价值的追求是一个永不停歇，永无止境的艰难过程。人是价值的核心和主体。价值是精神的航标。保卫和守望人类精神的高贵，保卫和守望纯净的文学天空，既是文学的本义，也是文学的追求。用真理和价值为文学“立法”，用文学照亮生活照亮心灵，“文以载道”，“文以载意，文以载价值”，就是文学永恒的追求。

注释：

①梁漱溟：《中国文化要义》。

②蒋建国：《筑牢人民心中的长城》，《人民日报》2011年11月17日。

③转引自萧功秦、郑雄：《寻找我们的精神之根——转型时代我们如何安身立命》，《天涯》2012年第4期。

④王久辛：《香魂金灿灿》，《中国诗歌》2011年第2期。

（作者单位：云南省社会科学院哲学所）

责任编辑 马新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