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的花田是海洋

孔曦晨

那天翻看旧相册，一张微黄的照片捕捉了我的视线。那是一个温暖的瞬间，年幼的我站在一片花海中央，绽放出天真的满足的微笑。那片花田，爷爷亲手为我栽种的虞美人，似乎一如当年那般娇艳馨香……

爷爷知道我爱花。我有两个堂哥，家中的小院从来栓束不住。我却从小安静，喜欢坐在院中，与蚂蚁谈心，与花朵私语。那天，我发现院中忽然多了大片杂草，但上次回家，那还是一片光秃。爷爷正站在其间，慈爱地如珍宝般观赏。

“这是虞美人，很好养活的花。”爷爷抚摸着我的头发，我能感觉到岁月在他掌心刻下的深深的沟壑。“等到花开时，可要回来看啊。”爷爷的微笑从他黝黑的脸庞上浮现，那上面刻满风蚀般的皱纹，爷爷笑时嘴角画出的弧线，一直延伸到眼角。我天真地傻笑，不住地点头，崇拜地仰头看爷爷轻轻地播种、培土，用一只小瓢轻轻地浇水，像对孩童一样，从那双大手里，流露出对比鲜明的温柔。

爷爷的斗笠似乎已戴了几十个年头，泛黄的草绳竹篾勾勒着乡土的质朴。我们曾带回各种城市化的用具，但爷爷不常穿雨衣，不愿用暖气，甚至不肯刷新黄泥剥落的老屋。我静静地看爷爷用比我还高的铁具，细心地掘一串小坑，撒进几粒种子，又轻柔地培土。那斗笠吸饱了阳光的色泽，油油地发亮。亮亮的汗水挂满了爷爷的额头，像清晨露珠吸附草叶那样自然温和。“进去坐着吧，外面热了。”爷爷转身笑着对我说。我跑进屋去，隔着薄薄的纱门，依然看到爷爷置身绿意，长高的花苗拥着幼嫩的小芽，恰像爷爷与我互相依偎。

再回到老家时，已有些时日。才进门，我便冲向一直惦记着的花田。那一刻，我不禁尖叫：满地的虞美人，像燃烧的火焰，繁密得像海洋。单纯的幸福，小小的幸福，化作天真的灿烂的笑容，在我的脸上绽放。爸爸举起随身的相机，定格这绽放幸福的一刻，使它成为永恒。

爷爷家的花田，逐渐被成长的岁月磨灭，只剩零星的几枝，燃起我对童年的遐想。当一幅旧照再次鲜明地绽放，爷爷的花田，一如爷爷温暖的爱意，将那一刻的幸福，满满地收获，绽放成海洋。

■ 读后

爷爷在辣椒地中劳作时，我迟疑了下没有按下快门，于是我的相册里永远少了那张红的辣椒，绿的枝叶和爷爷拿着农具咧着嘴笑的照片。照片还真不是薄薄一张纸，那里面盛着的故事总是那么多，那么满，爷爷的花田已是泛黄的照片，但那份儿时的念想总是那么深，那么浓。看完作品，真想看看那繁盛的花田，那盛满爱的花海，我想照片里你的笑和每朵花都会讲故事。翻翻照片吧，让回忆出来晒晒太阳，感受暖意。

编辑/梁宇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