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发卡还给漂亮女孩
2013-04-29吉葡乐缎苏
吉葡乐 缎苏
月亮相物体 “发卡” 【解释】
发卡是一种将头发夹起来以得到固定发型效果的简单工具。
● 幻想家
吉葡乐,生于河北乡下,现居衡水。喜欢写诗写童话,害怕写简介,55……
她有一头很黑很顺溜的长发。她奶奶留给她的是一枚老式的银发卡。别上那枚发卡,就像有了一只美丽动人的触角,把她生命的气息引导至一种洁净、明亮的氛围里。
有时她摘下来,我想碰一下,可我的手还没有碰到,她就赶紧把发卡抢在手里。我笑她小气,一枚发卡——不就是一枚发卡么,有什么了不起的?如果我愿意,我可以叫工匠为我打制一百枚一千枚一万枚比这个漂亮的发卡。不过男孩子是不戴发卡的,像我这么身份尊贵的王子,如果随意戴上一只发卡,会叫天下人耻笑。
我对她的发卡好奇,我分析了一下,就是因为她没叫我碰它。有什么了不起,她只不过是一个琴师的女儿,身份稍微尊贵一点的姑娘戴的都是金发卡。
一个戴银发卡的女孩有什么了不起?
不过她的确适合,穿着白裙,披着长长的黑发,戴着一枚银发卡……她的装束基本没怎么变换过。有一次,她父亲在宫殿里弹琴,她和我在宫廷的后花园里玩耍,我把石子投到湖里,把她在湖里的影子弄碎了。
我们站在湿润新鲜碧绿的草丛中,她的头刚好到我的肩部,银发卡在她黑色动人的头发上趴着,像一只栖息在草丛间的蚱蜢。我看得很清楚,就伸手想摸一下,她突然很惊恐地低下身子,然后灵巧地躲在一边。我有些气恼。
“我不但要摸,我还要戴戴呢?”我在心里暗暗起誓。
从那天起,我就一直寻找机会。皇天不负有心人,这一天,机会终于来了。她在梳妆的时候,窗外一只白鸟飞过,发出几声悦耳的叫声。她连忙奔过去,冲着那只鸟儿张开双臂,作飞翔的姿势。我瞅了一眼桌子上的闪闪发亮的银发卡,赶紧抓在手里,掉头就跑。
跑回自己的卧室,关紧门,拉上窗帘。对着棱花镜子,我把发卡别在我的头发上。啊呀呀,我终于做到了。我正要开心地笑出来,一道银光在我眼前一闪。我揉揉眼睛,一看,我已置身黑色的森林中。
每棵树都是黑色的,都有柔软的黑色枝条,碰上去也不扎手,枝条上面悬挂着银色的星星和金色的月亮。我摘几颗星星和几枚月亮,它们散发着诱人的水果糖的味道。我在黑色的森林里穿行着,却怎么也走不到边际。有的树上,还停息着美丽洁白的鸟,像花儿开在枝条上一样轻盈柔软。它会发出好听的声音,就像那天,我偷拿银发卡时掠过她窗户的那只白鸟。于是我就用随身的一个小夹剪,剪了一根长长的枝条,去逗弄这只鸟。鸟儿不反抗,也没有发出叫声,而是飞到相邻的树上。不知为什么,我感到这只鸟不快乐。
就在我想接下来该怎么做时,一个声音从后面传来:“你可不可以把银发卡还给我!没有它,我以后就只能做一只白鸟了。”我转过身,一看,她怎么也会出现在黑森林里?我嘻嘻地笑着,从怀里掏出星星和月亮,送给她:“这些给你缀在面纱上,戴上一定很迷人。”可她完全不考虑我的建议,也不准备接受我的好意,我有点恼羞成怒。
“我本来就住在这黑森林里,我很想当一次人……那只银发卡就是我能成为人的魔器。”
“瞎说,那枚银发卡你说过,是你奶奶留给你的。再说你现在没有银发卡,不也是人吗?”
“没有银发卡,最多只能维持两天的人形。而且你拿了我银发卡,只能在黑森林还给我。”
“过了两天,会怎样?”
“恢复成一只白鸟。永远回到黑森林里。”
我半信半疑,可我怎么会把好不容易到手的东西,再拱手相让。于是我耍起了赖皮:“什么银发卡,我没见到啊!”
她跑掉了,远远的,在黑森林的深处,我看见她变成一团轻盈的白影。我把银发卡攥在手心里——我想喊住她,我有点担心,如果她说的是真的……不过,我刚一张嘴,我发现,我又回到自己的屋子里,黑森林不见了。而我亲手在黑森林里采摘的那几颗星星和月亮还在,像几枚晶莹的宝石。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听说,琴师已收拾行李,准备离开。这个消息对我来说太突然了,我的第一反应,就是她也要随同父亲一起离开。“不要啊!”我着急地想,是不是要马上还给她银发卡?可她停下脚步,扭头看我,却像不认识我的样子。我想起她在黑森林里说的,在现实中还她是行不通的。
等我跑到宫殿的大门口,他们已经不见了。
后来,每当我一想念她,我都会戴一戴那枚银发卡,走进长满月亮和星星的黑森林里,在黑森林的尽头,每次都会看见那只漂亮的白鸟,然后就是她以女孩子的样子出现,向我讨要那枚银发卡。说实话,自从她走后,我就处在后悔当中。每次,我打算把那枚银发卡给她,可当我一触碰到那枚银发卡,我就回到现实中来。这使我犯下的错,根本没有纠正的机会。
这样的情形维持到我老年,直至我去世。
● 生活家
职业教书,热爱生活,喜欢写、行走和胡思乱想,出版作品《丝路诱惑》《幸福密码》。
发卡有多受女人们的欢迎啊!从小女孩到少女,到小妇人,再到大婶大妈,总可以看见颜色不一、各种质地、样式各异的发卡在她们头上熠熠生辉。甚至,偶尔有男人也乐意尝试着使用。某一次,在大街上看到一个身着休闲服饰、长发飘飘的背影走在前面,以为定然是个妙龄女子,没想到一回头,赫然是一位美髯公,头发上竟别着发卡。不禁大吃一惊,呆了几秒后,又忍不住莞尔一笑:那也别有一番风情呢。
我也有不少的发卡。小时候,妈妈给买过。上学时,同学送过。有一阵子,自己疯了似的购买过,布的、水钻的,或者干脆什么装饰都没有,就简简单单波浪形的,粗粗细细一大堆。每买到一个,内心都会有小小的雀跃。
但是,除了刚洗完发,平时却很少戴上。喜欢在有的时候拨拉它们,回想远远近近的一些生活片断。
依稀记得在很小时,妈妈给我买过一个粉红色的发卡。我很钟爱,翻来覆去摆弄,一不小心就弄断了。那时实在太小,虽然伤心,却还不能明白,有的爱其实会带来伤害。
大学时,同宿舍的焰送过我一个发卡当礼物,很精致,肉红色,带了点磨砂感觉,间隔相等地镶嵌了几小颗水钻,散发暗暗的低调的光芒。我和焰情同手足过,也曾因误解而冷战过,后来又和好如初。毕业多年后,每次轻轻抚摸这个发卡,会懊恼年轻时的任性和鲁莽,也庆幸这样的伤痕在心与心的交流中,终究慢慢愈合。
有一个宽宽的灰色暗花发卡,自己买的,却是收到的礼物。那些时日,与另一半分居两地。生日到了,他忙于公务没法赶到我的身边,便在电话里叮嘱:自己给自己挑一件喜爱的东西,他报销,就算是他送的礼物。我愉快地应允着。不过,刚刚开始居家过日子,也学会了节省。左看右看,左挑右挑,没舍得买贵的,选了发卡,几十元而已,然后欢天喜地地打电话去汇报他“送”的礼物是什么。一直就喜欢这类场景“男孩给心仪的女生送发卡、别针之类的小饰品,再亲手给戴上,感觉双手满满盛的全是宠溺和温柔。
还有一个发卡,毛线包裹的质地,一直在心里念念不忘。它的主人是高我一届的大学学姐兰。兰是相貌和气质俱佳的女孩,有品位,非常懂得生活。我们相识后甚为投缘,迅速成为死党。在我大四实习时,工作快一年的她,翻出她喜爱的裙子,把我打扮一番,然后再给我别上一个发卡。一下子,大大咧咧像个小马虎的我,摇身变成一副淑女模样。这身行头,让我乐滋滋去参加了面试,还拍下了若干照片,至今仍无比满意。那条漂亮的裙子,兰后来送给了我。只是她不知道,我还一直念叨着那个发卡。多次去各种饰品店寻觅,始终没有找到相同的。不过,看着旧日照片,我也心满意足。很多东西,不一定非要拥有才是。更何况,那时的美丽我已经曾经有过。
也是从那时起,我突然感觉发卡有一种魔力,卡在头发上,温顺了头发,令人看上去文静和贤淑。影视屏幕中,民国女学生、大家闺秀们,不管长发短发,都爱用发卡装饰着。而最有能量的发卡,莫过于紧箍咒,连大闹天宫的孙悟空,也被箍得服服帖帖。
所以,虽然我有那么多发卡,却不怎么喜欢戴上。淑女不是我的本性,亦不是我的追求。相对许许多多,自由自在,才是人生欢畅的力量。
编辑/梁宇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