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进,达瓦里希
2013-04-29徐彦
徐彦
作为一个电影学院刚刚毕业的学生,不知道导演王一琳本人能否想象到自己的毕业设计短片会火到这种局面——哪怕是面临着争议的状态。在2013年的毕业季,北京电影学院的毕业生王一琳在微博上传了自己的毕业作品《前进,达瓦里希》,这部仅8分钟的动画短片旋即被贴到豆瓣网,短短数周观看者就已逾万人。自然,因短片中极具争议的“意识形态之争”,导致该片的分数成两级分化的趋势。
小短片的情节简洁,其元素按常理却并不是一个接近90后成长年代的人所应该感兴趣的,这也正是短片独到之处。社会主义的建设,苏联的垮台,对崇高理想和信仰的维护,这种在经历过和老大哥从友好到交恶再到无奈的父辈一代人才会有的切实体验,却能被一个89年的导演运用得无比自然。
在社会主义农庄成长的小女孩养着具有政治符号象征的宠物,在经历了苏联解体的历史事件后的矛盾和蜕变,最后意外葬身于拆迁爆破的一个开放式的结局,是对坍塌意识形态的追忆与纪念?这一点正是为广大网友所攻击的,宣扬其为前苏联招魂的举动是为开历史的倒车。
用作者自己的话来说,短片讲述的是一个“就是一个女孩走着走着,后来她死了”的故事,但其中的政治隐喻却引发了中国,甚至是俄国网友的各路解读。象征着颇具争议的前契卡(克格勃)领导贝利亚和杰仁斯基的萌宠物引发广泛争议,“再卖萌的外表也改变不了历史上杀人如麻者的嘴脸”,而“我们的战士,神圣的信仰,永远都不会磨灭”则触动了苏联情结者内心深处对纯真年代的回忆。一位俄国网友表明,“二十多年过去了,我们当做它(1991年苏联解体)没有发生,假装忘记了我们曾经所有的光荣与梦想。”
电影中小女孩有这样一句台词:“妈妈已经背叛了我们,他们都背叛了我们!”
“不是我们背叛了你们,而是你们背叛了人类。”豆瓣网友如是评论。
短片表现的美好记忆被更改和“幻灭”仿佛是对过去事物的无条件怀念追忆,而无论这个回忆本身是否合理,影片最后作者打上了“谨以此片献给我的爸爸妈妈和姥爷姥姥”字样。略偏右的观影者们自然会因其暗喻而觉得作者是因童年时期的洗脑教育而对某段历史抱有包装后的美好幻想;而短片导演王一琳则提及,自己做学生时在系里发言总结时的情景,“我终于知道,为什么总会有人喜欢代表别人发出声音,因为当你拿起话筒的那一刻,你知道你的声音可以盖过所有的声音,这种优越感让人感到格外舒服。”个人以为能坦诚说出此话的人,倒并非单细胞的根正苗红者,倒更是颇为深谙某阶层潜在的游戏规则,并略带嘲讽戏谑地将其玩弄于鼓掌之中。
事实上,每一个成长于不同环境的人都会或多或少接受既定的价值观,并面临意识形态之争。无论是什么年代的人,在特定的时期都会有其所要拥护的“绝对真理”,而这种价值观的形成最初可能是来源于外界强加,维护某种特定时期状态下的观点是不得已而为之的,很有可能在主体成长后,面临体系的坍塌。但是那些明白如何自主选择并贯彻者,却在此之上更增添了一份悲剧色彩。对于观者来说,那些为了某项不容玷污理想的“达瓦里希”们在旁人眼中看来多少有些犯二,但也许他们需要被填补的是某种不动摇的理想,因为在社会变革下出生的人总会不可避免的面临变革冲突和理想崩塌后的心理危机——这无关左右,而是社会进程中的重构信仰的必须。
抛开意识形态的争论,这部小短片无论是剪辑配乐还是情节布局,都堪称高手;而无论如何就引起广泛争议而言,作者都算是取得了相当的成功。无论“达瓦里希”们最终走向的是光明还是湮没的结局,短片论证的并不是左右之争,而是对某个无法动摇的价值观的守护和捍卫,一个“理想”的精神图腾的不朽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