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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人医生”的中外生意

2013-04-29骆晓昀

瞭望东方周刊 2013年8期
关键词:家庭医生医生医疗

骆晓昀

2010年广州亚运会期间,一位他国运动员遭遇突发性运动伤害,其私人医疗保险通过欧乐国际急救,从上海派出了直升机救援。

这个案例已经成为业界津津乐道的经典,不仅由于它体现了国内120系统与国际紧急救援商业服务的合作日趋成熟化,更是因为该个案的处理难度颇大。

据悉,该运动员当时遭受的创伤为手臂骨折,而其自身体重超过150公斤,因此给救援带来相当的难度。经过紧急处理后,伤者要求立即返回本国,而民航飞机无法为大体重伤者提供足够的平躺医疗空间。

经协商处理后,飞机拆除了几排座位,才將此名伤者运送回国。

这就是私人医疗服务,在国外已经普及了几十年,如今在中国市场也开始迎来了自己暧昧的春天,业界认为这个市场的容量超过百亿元。

一线城市里的私人诊所

私人医生,在中国城市的边缘一度被称为“黑诊所”,上世纪80年代是为各种“隐疾”提供主要医疗服务的场所。

然而以上种种概念与如今谈及的私人医疗服务有天壤之别。私人医生诞生于上个世纪六十年代,以家庭为单位,维护与促进个人整体健康。

注重提供私密、细致、耐心的服务是私人医生与公立医院医生的最大区别。

随着国内经济的发展,一部分先富起来的人对更好的医疗质量和服务需求越来越迫切,北京、上海、深圳等城市都开始出现了私人医生这一新兴服务。

据德国《世界报》2013年1月5日报道,中国是全世界增长最强劲的医疗市场之一。制药行业在中国增长强劲,医疗技术市场的重要性也不断增加,私人诊所同样在中国生意兴隆。它们凭借西方医生和缩短候诊时间招揽外国患者以及有钱的中国人。

“慢点,慢点。”一位中国妈妈一边给儿子开门一边说。男孩拄着拐杖,单腿跳过位于上海浦东的圣欣门诊的门槛。他的右脚上打着厚厚的石膏,这是当天就要拆掉的。门内的医生已经在等他,两人直接进了诊室。男孩的妈妈叹息着坐在候诊室的沙发上。

这家诊所是关茵洁(音)在8年前创办。彼时由于她的孩子需要接受治疗,但她在上海没有发现专门的儿童诊所,只有面向成人、有钱的外国人的(私立)医院。

如今她在上海已有3家门诊部。在大约3万名患者当中,每个月前来就诊的有近3000人,预约时间经常排满了。因此,关茵洁打算继续扩张。“中国医疗市场潜力巨大。”她说,“越来越多的人肯为接受更好的救治花钱。”

麦肯锡咨询公司一份报告显示,到2020年,中国医疗市场将价值1万亿美元。中国是全世界增长最强劲的医疗市场之一。2011年中国的医疗支出超过3570亿美元。因此,中国的医疗集团和外国企业向新建医院、诊所和制药厂大力投资。

目前大约覆盖了95%中国人的国家基本医疗保险范围不包括私人诊所治疗。因此,价格对关茵洁起到很大影响。她的诊所对首次就诊患者收取约32欧元(约268元人民币)挂号费,低于上海外资医院挂号费的一半。

多丽丝.拉特格贝尔的诊所也比大型国际连锁医院收费低。来自德国杜塞尔多夫的拉特格贝尔在上海经营着4家中医诊所,她同样感受到更激烈的竞争。

“很多外国投资者正在尝试进入这个市场争抢患者。”她说。拉特格贝尔目前约有1.4万名患者,患者的付费标准并不相同。中国患者首次就诊的挂号费为240元人民币,外国人的收费标准则更高,为900元人民币。

除了这些私人诊所以外,涉外连锁医院在中国市场的份额也越来越大,他们同样针对在中国的外国人和富裕阶级,然而他们同样面对国家严格管控的问题。

尽管政府放宽了对外国投资的规定,例如允许成立外国独资医院,但开办私人诊所依旧很难。

更为普遍的公司代理制

1月15日,中国建设银行联合波士顿咨询公司联合发布了《2012年中国财富报告:洞悉客户需求致力科学发展》的中国财富管理市场报告。

报告显示,2012年,中国私人可投资资产总额超过73万亿元人民币,较2011年增长14%。截至2012年底,预计高净值家庭(可投资资产在600万元人民币以上)数量将达到174万户。

中国的高净值家庭主要分布在东南沿海经济发达地区。其中,北京、江苏、上海、浙江、广东5省市的高净值家庭数量2012年都超过10万户,这5省市高净值家庭总数占全国的40%以上。

通过对各省份每万户家庭中高净值家庭数量来分析,北京、上海、天津、广东和浙江的高净值家庭密度最高,其中北京每万户家庭中高净值家庭数量超过200户,是中国富人最集中的地区。

泰福健康总经理金宇清提供的数据佐证了这一分析报告。“个人医疗服务方案在各地的发展情况有一定差距。目前我们公司在上海提供的服务从在300元到3万元这个区间。而在北京相似的服务,年度报价可能高达50万元甚至80万元。”她告诉《望东方周刊》。

北京的情况有其特殊性,富人聚集只是其中的因素之一。相较于上海的医疗条件,北京的顶级医疗资源高度集中,如协和医院和301医院就处于金字塔顶端。

而同样条件的医院在上海,存在着复旦系、交大系、军医大系至少6家顶级医院,每一家都有自己重点科室和项目。

供求关系决定市场,因而和上海相比,北京高级私人医疗服务的价格更昂贵。

北方消费者的消费习惯更豪爽。“他们认为自己值这个价,每年投资几十万元买医疗服务是在所不惜的。”金宇清说。

相对而言,江浙的消费者更多延续了商人的消费习惯,他们会一项项对比自己付出了多少,能够得到多少服务的回报。

目前,中国的高级私人医疗服务多以公司代理制存在。即客户向公司购买一定数额的年度服务项目,代理公司提供相应的资源和服务。

最基础的服务包括,在专业的健康检查报告的指引下将客户分为:健康、亚健康、慢病和疾病四类。为低端客户提供挂号预约服务;为中端客户提供有医护背景的健康指导师定期指导和贴身管家服务;而高端客户健康指导师的背景更为专业,他们多为在职或者退休医生,会定期向客户提供诊疗意见,推荐其到最好的医院找最好的医生进行诊断。

金宇清认为,目前中国民营医院的生存环境仍然相对困难。如,体制外的医生无法参与体制内评级;其次一个优秀的三甲医院医生如果跳槽到民营医院,他无法带走一个团队和顶级的医疗检查设备,如此他所能体现出的价值也就打折了。

此外,中国富人阶层对世界范围内医疗资源的认识局限,也是部分高端民营医院营运中的难题。

“南京有一家台资的民营医院,此前发生一个案例:他们为浙江的富商请了台湾长庚医院的主治医师进行脑科手术,然而病患和家属却一再坚持认为国内最好的脑科医生在华山医院,不认可其服务。要知道,长庚医院的脑科在全世界范围内都是领先的。”金宇清说。

个人医疗服务公司更多是为客户提供资源。目前国内公共医疗资源紧张,而顶级医疗资源绝大部分又集中于体制内,富人通过购买医疗服务能够得到更为全面、便捷、省时省心的服务。

涉外医院主攻妇产科

涉外医院的诊疗费用昂贵众所周知,然而究竟贵到什么程度,却鲜少公布。

保险业从业人员王如告诉《瞭望东方周刊》,“以在国内认知度较广的和睦家为例,适龄妇女在该院顺产一胎的正常支出为10万元人民币左右。”

招商信诺目前已推出针对国内富裕人群和外籍人士高端医疗保险,30岁左右的适龄妇女每年的保费接近3万元,而同等年龄的男性则更高。

该保项中包括,女性在70多家涉外医院以及涉外分院的生育险,即顺产保额9万元,剖腹产保额8万元。但是,投保一年内的女性生产不在保项内。

“根据国籍不同,保费也有差异。美籍或欧洲国家人士的保费要低于同等条件下中国国籍人士。”王如说。

泰福绿线总经理江敏告诉《瞭望东方周刊》,“涉外医院就诊人员的构成中,外籍人士占了大比例。他们多数在本国已经投保了商业医疗保险,只要在有指定医疗资格(如GCR)的医院就诊,便能直接通过保险公司结算,自己没有额外负担。”

在目前的市场情况下,涉外医院逐渐把眼光从单一的外籍人士转移到更多的中国富人群体。“此前,有一定条件的国内富人,为了得到更好的医疗服务,在没有保险结算的情况下,也会自主到涉外医院就医。”江敏表示。

“就招商推出的高级私人医疗险而言,其保项齐全,且保额较高。因此,基本上各种疾病的治疗都能由保险公司全额支付。”王如表示,相对于无后顾之忧的医疗服务,高额的保费是必然的。由于该项目保费都属于消费险,因此普通中国消费者的接受度较低。

中国居民的保险意识近年来已有了大幅度提高,尤其在高收入的白领群体中,多数会主动选择大病医疗险和养老保险。但是,他们的选择多集中于返还险,即保险期满后能够返还保额总数或者90%以上金额的险项。

就消费险而言,多数人购买的费用较低。愿意一年出3万元以上购买消费险的人群,绝对属于小众。

因此,涉外医院为了争夺更多的市场份额,将目标集中于有生育计划的人群。“女人和孩子是最舍得花钱的,目前国内的生育产业链已经形成,毕竟很多人一生只生一次孩子,就更舍得花钱了。”金宇清表示。

和睦家等涉外医院,优势确立的根基就在于妇产科。在业内人士看来:妇女生产过程中疑难杂症的比例较少,服务效应体现较大,所以多数人便愿意去涉外医院付出更多的费用享受更好的服务。

疫苗接种也是涉外医院的热门项目之一。疫苗接种的主体人群为婴幼儿,多数父母会主观上认为进口疫苗和涉外医院更为安全,就舍得下本钱为孩子接种。

成人群体中,外籍人士有定期接种新型感冒疫苗的习惯,相对而言这一习惯在国内尚未成型。

成利的第二个孩子2012年9月在新西兰惠灵顿出生,2012年年末她举家回国探亲,而其刚过周岁的小儿子,这个时间段恰好需要接种常规疫苗。“实在不行就回广州到和睦家打疫苗,我个人认为涉外医院接种更为安全。我的朋友回国,如果孩子有问题也不选择国内的三甲医院,只会去涉外医院。”成利告诉《瞭望东方周刊》。

私人医疗在国外已普及

成利的小儿子最终没有在国内接种,他们一家于2013年1月10号回到了惠灵顿。“家庭医生了解了我们的行程,确认孩子可以回到新西兰接种。我觉得能赶上新西兰按部就班的流程是最好的。”成利说。

在新西兰每个家庭都拥有自己的家庭医生,他们不负责上门服务,但可以随时预约就诊。家庭医生的服务群体是按照社区来划分的,每个诊所负责一片社区。

家庭医生为全科医生,除急症外任何病情都需要先和家庭医生预约诊断。如果家庭医生觉得需要进一步治疗,会建议病患去医院接受后续诊疗。

成利所在地区家庭医生只收取诊断费,成人为60纽币(约300元人民币)左右,不同诊所有不同的收费标准,有些低至十几纽币,六岁以下的儿童全额免费。即使没有商业医疗保险,新西兰的居民都能享受上述服务。

苏珊已经70岁了,她在美国从事了30多年的医疗服务,几年前刚刚退休。

“我的工作应该叫做社区医生,属于美国公务员范畴。”苏珊告诉《瞭望东方周刊》,其工作类似于新西兰的家庭医生,给予所服务地区病患基本的医疗帮助,以及基础的诊疗意见,并建议其去相应的医院解决难以处理的病症。

在美国,庞杂的医疗系统支出已经占到全国GDP的16%,据美国人类健康服务部门预测,医疗在总GDP中的比重近年将进一步增长,在2017年达到总GDP比重的19.5%。

“医生和律师都属于美国最高收入的职业,其平均工资是公务员工资的3倍以上。”Susan说。据美国政府2008年数据,外科医生的平均年薪为206770美元,这使得外科医生的薪酬超过麻醉师而成为美国工资最高的工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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