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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俩同路

2013-04-29庄大伟

东方少年·快乐文学 2013年8期
关键词:阿黑露易丝大胡子

庄大伟

我是一只来自巴厘岛的爪哇猫。由于我吃得好住得舒服的缘故,身材日渐臃肿。女主人非常爱我,给我取了个很洋气的名字:露易丝。女主人经常捏着我的爪子,教我“翻书”;按住我的脑袋,教我“看书”。只要有客人来,她总会让我表演“翻书”和“看书”,好像我认识书上的文字。当我把书翻得“哗啦啦”作响,歪着脑袋装模作样地“看书”的时候,女主人会乐得眉开眼笑。

其实我一点也不喜欢这种无聊的表演,我喜欢追着小光点玩。在有阳光的日子里,女主人会用一块小圆镜将阳光反射出的小光点,在墙上、床上、沙发上晃来晃去。我就追着小光点,设法用爪子按住它。我总是一次次地扑空。看着我一副傻乎乎的样子,女主人会哈哈大笑。她说这是在帮我减肥。其实我才不在乎肥不肥呢,做个肥猫也不错。喵喵!

那天早晨,又是一个阳光灿烂的日子。女主人出门去了。屋里静悄悄的。我独自趴在窗台上发呆。突然,有个小光点在不远处一闪一闪。我眯起眼睛聚焦望去,原来院子外的大街上,有个大胡子伯伯端着照相机正在拍照。小光点是镜头反射出来的。我被小光点吸引了,跳下窗台,穿过院子,来到铁栅栏前。我多次被女主人告知,这道铁栅栏等同于“国境线”,没有获得女主人的“签证”,我不能越界半步。

大胡子在拍街景,快门按得“喀嚓喀嚓”响。我蹲在铁栅栏前,微微歪着脑袋,轻轻摇着尾巴,摆着POSE。大胡子的目光注视上了我,他手里的相机镜头也对准了我,“喀嚓喀嚓喀嚓……”我不免有点洋洋得意。

大胡子给我拍完照,在我的脑门上轻轻摸了摸,嘴里嘀咕了一句“哟,还是只名种猫”,说话间,那手便从我的头顶滑到我的后颈处,一把拎起。此地是猫咪皮肤最松弛的位置,很容易拎起来,而且也不疼,就像人们喜欢拎兔子的耳朵一样。我很讨厌一个陌生人,没有经过我家女主人的同意就对我动手动脚。我拼命舞着爪子,可是被大胡子紧拽着颈部,爪子无法抓到他。

大胡子毫不费力将我拎过“国境线”,快步走到一辆轿车旁,掀开后备箱盖,将我扔了进去。四周立刻漆黑一片。轿车发动起来,开得飞快。我急得使劲用脑袋拱后备箱盖。那玩意儿纹丝不动。我无奈地瘫倒下来,动弹不得。

迷迷糊糊中,我被拎出后备箱,拎进一扇大门,拎上二楼,扔进一只粗柳条编的方箱子里。大胡子在盖子上压了件有分量的东西,防止我逃出来。然后,他吹着口哨出了门,脚步声远去。屋里静悄悄的。我从柳条箱的隙缝往外看,有一只大狗趴在房门口的地毯上睡觉。我挺起脖颈,试着拱起箱子盖。压在上面的是一本厚厚的画册。画册滑下来,砸到了大狗盘在地上的尾巴。大狗醒了,眼珠子一下瞪得老大。我一见不妙,慌忙蹬腿蹿出柳条箱,夺路而逃。房门口有大狗,只能跳上窗台。二楼,看下去有点高,我不敢往下跳。大狗龇牙咧嘴扑了上来。我硬着头皮,闭上眼,纵身一跳。

我跳下了楼,虽然浑身震得发麻,可试着还能动弹。而那只大狗趴在窗台上,只是乱叫,并不敢跳下来。我暗自庆幸,赶紧一瘸一拐地离开了这可怕的区域。

我想回家……

大街上人来车往。

我虽然知道我的家离街心花园的喷水池不远,我趴在家里的窗台上,一眼就能看到哗哗的喷水。可是我此刻不知道喷水池在哪个方向,我不敢在大街上大摇大摆地走。我害怕再碰上大胡子那样的坏人。我只敢贴着墙根,在小弄堂里穿行。

三只猫在垃圾箱里翻东西吃,争得不可开交。呃,臭也臭死了。我正要绕道走开,却发现有只猫将垃圾箱里的一本画报扒拉出来。我走过去,“哗啦啦”地翻起了画报。里面的字我当然不认识,可那里面有好些猫的照片,有的看起来长得还挺像自己的。我饶有兴致地翻看起来。

一会儿,三只填饱了肚皮的猫围了上来。第一只猫问我:“你是从哪儿来的?”我还来不及回答,第二只猫便喝道:“这里是你来的地方吗?!”我愣了一下,还没想明白这话的意思,第三只猫对着我的鼻子就是一拳:“给我滚!”我还来不及“滚”,三只猫一起朝我拳打脚踢起来。我笨,不会打架,连抵挡一下拳脚的动作都做不来,只有挨打的份儿。

我想,我会被这三只流氓猫打死的。正在要紧关头,突然蹿出一只黑猫,手舞足蹈,拦住了流氓猫的拳脚。黑猫对其中的一只猫(看来像老大)悄声说:“放了它,它是我朋友。”那猫嘀咕了一声:“看不出,你有这样的朋友?”这家伙一扭屁股:“走。”那两只猫跟着它,也扭着屁股走了。

鼻青眼肿的我,躺在地上直哼哼。黑猫扶起了我。我俩互报名字。它告诉我,它叫“阿黑”。一身黑毛,果然名副其实。我告诉它,我来自巴厘岛,叫“露易丝”。我补充道,其实主人应该给我取个“阿巴”“阿厘”之类的名字才像话,叫什么“露易丝”,难听死了。

阿黑笑笑,问我:“你现在干吗去?”

我皮笑肉不笑,答道:“我……想回家……”

“你家在哪里?”

“靠近喷水池的地方……”

“那地方我认识。我俩同路,一起走吧。”

我高兴极了,连连点头。

我跟着阿黑走着。它步子迈得不大,走得却很快。一路上我直叫唤,要阿黑走慢点走慢点。我实在跟不上,心脏“扑通扑通”地跳,吃不 消。

我俩来到一个交通繁忙的十字路口。阿黑回头朝我吆喝一声:“冲!”这家伙就“嗖——”的一下朝对面马路蹿去,黑色的身影在车辆间隙中机灵地横行,一眨眼它就蹿到了对面。肥胖的我,本来动作就笨拙,再加上心里害怕,前怕狼后怕虎(在我看来那些开得飞快的汽车简直比虎狼还可怕),迟迟不敢迈腿。

阿黑见状,立刻又机灵地蹿了回来。它挠着头皮,说是带我从人行天桥上过去。我心里嘀咕,有人行天桥可以过去,为什么非让我冒这份险?真是的。不过再想想,毕竟是人行天桥,又不是给猫狗走的,嘀咕什么呀。

我跟在阿黑屁股后面,小心翼翼地过来天 桥。

走过天桥,我依然跟在阿黑屁股后面,小心翼翼地行走。我一直“喵呜喵呜”地叫着,提醒阿黑走得慢些,别让我跟丢了。我不认识回家的路,我不能迷路。如果我迷路了,无家可归,变成一只流浪猫,那……一想到那三只流浪猫居然在这么肮脏的垃圾箱里抢东西吃,我心里不寒而 栗。

在经过一条阴暗的小弄堂时,阿黑突然加快速度,飞跑起来。哎——哎——我急得大叫,它依旧狂奔。这时我发现,阿黑前面有只老鼠,正贴着墙根在逃命。听说猫跟老鼠是天敌,我不由得加快了脚步,奔得气喘吁吁的。眼见那老鼠一缩脖子钻进墙角的一只洞里。阿黑刹住脚步,打量了一下洞口,一拱身子,也钻了进去。

我得进去看看真实版的“猫捉老鼠”(我在家里经常陪女主人看“猫捉老鼠”的卡通片)。我对准洞口,一头扎了进去。不料自己的身子太胖,加上钻洞时慌里慌张,忘记先用胡子丈量一下洞口的直径,结果脑袋和前腿进去了,身子却被卡在洞口动弹不得。我急得“阿黑阿黑”乱叫,可阿黑充耳不听,顾自追着老鼠。

老鼠东冲西撞,被追得在屋里直转圈。我东看西瞅,见屋里门窗紧闭,看来老鼠唯一的出路就是这只墙角里的洞了。哈,我的身子堵在洞口。老鼠转到我跟前,我大眼瞪它小眼,立刻把它吓得屁滚尿流。那老鼠逃啊逃,不断转圈,终于体力不支,跑不动了,被阿黑撵上,紧紧按住。

老鼠“吱吱”直叫。我听不懂鼠语,可我知道,它一定是在苦苦哀求讨饶。阿黑才不管老鼠在嘀咕什么呢,它大嘴一张,就把那鼠头咬住。

好残忍!我吓得立刻闭上了眼。

“露易丝……”待我听到阿黑的叫声,睁开眼睛时,这家伙正在大快朵颐,已把老鼠吃了一半。阿黑乐呵呵地对我说:“来,你也尝尝。这可是新鲜的活物,比垃圾箱里的那些臭鱼烂虾要鲜美得多。”虽然此刻我的肚里已饿得咕咕作响,可一看到那半只血淋淋的死老鼠,我浑身起鸡皮疙瘩。我们宠物猫家族,怎会去吃如此肮脏的东西?!

我的肚皮被洞口卡得隐隐作痛,我很愤怒地朝阿黑大吼:“难道你让我一直卡在这里不成?”

阿黑这才看清我此时此刻的态。它先是拽住我的两条前腿往外拉。我疼得哇哇直叫。它又用它的脑袋使劲顶我的脑袋,想把我顶出洞去。我同样疼得哇哇直叫。怎么办呢?阿黑挠着头皮,在我跟前踱步。好一会儿,它才停下步子,在我面前盘腿坐下,不紧不慢地说:“我发现是你的肚子被卡住了。”我愈加恼火,“废话!那怎么办呢?”“等着,你慢慢地等着,等你肚子饿得瘪了下去,才有可能从洞口退出来。”我不吭声了,老老实实地等待着肚子瘪下去。

呵,等待的感觉是漫长的。更让我受不了的是,阿黑一直在我耳边嘀嘀咕咕地说教,好像它天生是我的老师,我天生是它的学生。它比划着爪子,嘴里喋喋不休,说什么过去人类养猫,就是用来抓老鼠的。会抓老鼠是猫的价值所在。如今,都变味了。猫成了人类解闷的玩物,比如你这只来自巴厘岛的爪哇猫,其实什么都不会。你会抓老鼠吗?

我捂住耳朵,连声说:“不要听,不要听……”

阿黑不说了,干脆唱了起来:“啊……到处流浪……到处流浪……”唱完,它舔了舔嘴巴,津津有味地告诉我,这是它们流浪猫最爱唱的歌——“流浪猫之歌”。

无聊。我闭上眼睛,不看不听不说。不知挨过了多少时间,渐渐地,我感觉到肚皮那里有点松动,我试着轻轻使了下劲。一旁的阿黑眼尖,二话没说,猛地扑上来,用它的脑袋顶住我的天灵盖,“哎呀——”一声,一下子把我顶出了洞口。

“骨碌碌——”我俩双双滚出洞来。

我深深透了口气,踉踉跄跄地走着。回头看看自己的肚子,它变得瘪瘪的,贴着地皮,像只晃来晃去的皮袋。

饿!我头一回感觉到饿的滋味,好难受。

阿黑见我无精打采的样子,嘴里一直在嘀咕:“唉,真后悔,没把那半只吃剩下的死老鼠带上。”我狠狠瞪了它一眼:“我饿死也不会吃这种恶心的东西!”阿黑挠了挠头皮,想了想说:“那好,我来请客,带你上大酒店去用餐!”

它要我收紧爪子,用肉垫轻轻地走路,不要发出一点声响来。我跟着它,曲里拐弯地走了一段小路,来到了一家大酒店的后门口。

阿黑蹑手蹑脚走近一只泔水桶,说是这里面有好多好吃的食物。我看到泔水桶里苍蝇乱飞,肮脏的地沟油淌了一地。我哪有胃口“用餐”?我虎起脸转身就 走。

阿黑慌忙追上来:“别生气,别生气。那我再带你去一个好地方,我保证你喜欢那里的食品和用餐环境。”

我真不想再跟它乱走了,可一想到自己还得让它送我回家,只得耷拉着脑袋,气喘吁吁地跟着它走。

很快,我们来到一条小吃街。那里很热闹,空气中飘溢着一股股不同的香气。我眼前一亮。阿黑立刻显摆起来:“喜欢吃什么?说。”那口气好像它是这条街的老板。

我嗅了嗅鼻子,从不同的香气中分辨出一股烧烤的味道。我家女主人喜欢吃烧烤,烤羊肉串、烤鸡翅、烤鱼片,我也跟着喜欢。我朝不远处的一家烤鱼铺瞄了一眼。

阿黑二话没说,快步跑到烤鱼铺前站下,举起两只前掌,朝铺子里的老板连连作揖,“喵喵”直叫。老板是个小胡子,他朝阿黑挥了挥手:“去!去!”阿黑不走,继续站着,“喵喵”地叫。小胡子火了,拎起倚在墙上的扫把,冲过来,对准阿黑的脊背就是狠狠的一下。阿黑疼得一蹦老高。

我好心疼。哼!我忽然发现长胡子的人都不是好人,比如那个绑架我的大胡子就是个坏人,再比如我家的女主人就没长胡子,她是个大好 人。

阿黑就地打了个滚,它没跑回来,继续傻傻地站在那里,“喵喵”地叫唤,一副不屈不挠的样子。这时,老板娘出来了,扔给阿黑一块烤糊了的鱼片。阿黑叼起鱼片,得胜回朝。

阿黑把我带到小吃街的尽头,那里有一块草坪。它放下香喷喷的鱼片,一转眼不知从哪里弄来一盒人们喝剩下的牛奶。

“好了,你可以尽情享用。”阿黑的目光很温暖。

“谢谢。”跟了阿黑好半天,我还是头一次向它道谢。我的语调温文尔雅的。

阿黑顿时得意洋洋起来:“怎么样?这里的食品和用餐环境,对你的胃口吧?”

我没吭声,只是甜甜地笑了。

吃饱喝足了,我俩继续赶路。我的脚步飞快,气喘吁吁的。我得赶在天黑之前到家。想到此刻女主人肯定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我心里酸叽叽的。

突然,我听到一阵耳熟的口哨声,抬头一看,啊!是大胡子!大胡子正在遛狗,脖子上依然挂着那架照相机。我慌忙贴着墙根,卧倒,缩起身子,尽量把目标最小化。大胡子昂着脑袋走道,压根就没发现脚边的我。可是那条大狗,东张西望的,一下子发现了我,眼珠子瞪得溜圆。

大事不好!我猛地跳起来,撒腿就跑。大狗则毫不怠慢,猛地挣脱大胡子手里的牵狗绳。我拼命跑。大狗紧追上来,“汪汪汪”乱叫。无奈我腿短身体胖,没跑多远,就被大狗撵上,咬住了尾巴。疼!好疼!我使劲挣扎。大狗一巴掌将我拍倒,掀翻在地。我白肚皮朝天,又被它狠狠踩上一脚。

这时,大胡子笃悠悠地走过来,眉开眼笑的:“哟,认得的,这不是早晨跑掉的那只名种猫吗?哈哈哈……”大胡子咧嘴大笑着,举起手里的照相机,准备拍照。我暗想,这照片要是将来登在画报上,这不是出我们猫家族的洋相吗?我拼命挣扎起来。大狗很恼火,对着我的头颈就是一口。要死了,它这不是要把我咬死吗?

正在要紧关头,阿黑不知打哪儿蹿出来,“呼”的一下,跳上大狗脊背,以牙还牙,也朝着大狗的脖子狠狠一口。大狗一声惨叫,松开了我,扑向阿黑。我乘机一个打滚,跳起来撒腿就 逃。

我一边逃,一边想,我是逃跑了,可阿黑怎么对付得了那条大狗?我忍不住还是停下步子,回头一看,只见阿黑正在跟大狗脑袋对脑袋,各自移动着身子,像两个拳击手在拳击台上对峙(我家女主人喜欢看拳击比赛,所以我熟悉拳击比赛的场面),谁也没有先出招。这时,好多行人都停下了步子,围成一圈,看猫狗打架。有好事者还在一旁吆喝:“加油!加油!”“双方加油!”现场一片混乱。

我很着急,拔长喉咙,对着阿黑大叫:“快跑!阿黑快跑!猫是打不过狗的!”我从小就知道,从《斗兽棋》的排序来看,狗永远排在猫的前面,猫肯定是打不过狗的(当然猫肯定打得过老鼠)。阿黑一见我跑回来,急得朝我直瞪眼珠子:“傻瓜,我是在掩护你。你快逃,躲起来。这条大狗傻呵呵的,智商低,我能对付它。”说着,阿黑突然跃起。大狗慌忙迎战,恶狠狠扑过去。谁料阿黑却是虚晃一枪,来了个60°侧身转体,身子一闪,躲过大狗的冲击。大狗扑了个空,结结实实摔到地上。

周围的看客们一片哄笑。大胡子却是脸色铁青,朝大狗怒吼一声。大狗站立起来,拖着尾巴,朝阿黑追去。阿黑在前面不紧不慢地跑着,还不时回头叫上两声。我知道,阿黑是在掩护我。等阿黑见我躲进了附近的冬青树丛里,它才开始快跑。

大狗在大胡子的吆喝下,也飞跑起来。阿黑三蹦两窜跑上了天桥。大狗紧追了上去。阿黑“嗖”的一下跳上栏杆。大狗刹住脚步,迟疑起来。大胡子吆喝得更厉害了。大狗只得硬着头皮,也跳上栏杆(用的是“狗急跳墙”动作)。只见阿黑一声“喵呜”,一纵身,从高高的天桥上跳了下去……

周围一片尖叫声。我眼睛金星直冒,顿时晕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我醒了,眼睛里看出来的景物都是歪歪扭扭的。我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糊里糊涂地走过小吃街,走进了一个建筑工地。“扑通”,我掉进了一个泥浆池,“咕噜噜……”一连喝了好几口泥浆水。我好害怕。我会淹死的。我……

我在泥浆池里拼命扑腾。突然我听到“露易丝”的呼唤。是女主人?怎么可能呢?一定是幻觉。女主人说,人死前会产生幻觉。猫在临死前莫非也会产生幻觉,跟人一样?

“露易丝!露易丝!”不是幻觉!我瞪大眼睛,看到泥浆池边,阿黑抓着一根竹竿,朝我伸过来。我一阵惊喜,颤巍巍地握住了竹竿。阿黑“嗨哟——嗨哟——”把我拽出了泥浆池。

我获救了。我“呜呜”地大哭起来:“你从这么高的天桥往下跳,我还以为你摔死了呢?”

阿黑乐呵呵地说:“告诉你,其实猫的骨头是软的,富有弹性,一般的高度是摔不坏的。”

喔,我又知道了一个关于我们猫家族的秘密。

我俩同路,肩并肩快步走着,来到喷水池边。待到我俩舒舒服服洗完了澡,已是万家灯火时光。

我告诉阿黑:“喷水池右边那幢三角顶的小楼,就是我的家。告诉我,你的家在哪里?”

阿黑搓着两只前掌,埋着脑袋说:“其实,我没有家。”

“你不是说,我俩同路吗?”我的鼻子开始发酸了。

阿黑笑笑。

我想了想,说:“那你跟我回家好了。我家女主人可善良了,她一定会欢迎你的。”

阿黑依然笑笑:“那不是我的家。其实,这里到处是我的家。”我发现,阿黑的笑是苦笑。

阿黑苦笑着,一瘸一拐地沿着左边的小道走了。望着它渐渐远去的背影,我的心在打颤。

——我该往右走?还是往左?

——你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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