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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间少年郎

2013-04-29麦子

东方少年·快乐文学 2013年8期
关键词:罂粟大鹏玫瑰花

麦子

“喂,有钱吗?”初春的一个清晨,张小丁见了我,劈头就问。

“干吗?”我警惕地后退了一步。

“这么说,你有?”张小丁嘴一咧,笑起来,“我就知道你会有。”

“借给我100。”他手一摊,往我面前一 送。

“不借。”借这家伙钱,简直是羊入虎口,凶多吉少,很可能是有去无回。

“不借,我就告你前天逃学的事。”张小丁又笑起来。这家伙怎么有那么多的笑啊,真恨不得撕烂他笑着的嘴脸。如果是我,别说爸才死一年多,就是死了十年八载,我都没心思笑。

“你敢!”我拿眼瞪他。

“徐婶!”他扯开嗓门,朝我家大喊。

“张小丁,啥事?”院门口马上出现了我妈的脸。

“你,坏蛋!”我咬牙又切齿。

“借不借?”张小丁笑着瞥了我妈一眼,压低了声音。

“借。”我艰难地从喉咙处挤出一个字。

“哦,徐婶,我是说你家的萝卜好大啊,比我妈种的大多啦。”张小丁大声奉承。我妈一听,也不辨真假,马上乐呵起来,只是张小丁的妈在自家厨房听见了,嚷道:“你徐婶勤快,哪像你妈只顾花枝招展。”说完,从屋内马上飞出一阵母鸡下蛋般咯咯的笑声。

“可惜你再打扮都没有徐婶好看。”张小丁大声地回了他妈一句。

“那是,因为你徐婶坯子好呗。”张小丁的妈又在厨房内笑起来,伴随着的还有锅铲和铁锅相碰的声音。

我从妈的箱底偷偷取出一张百元钞。过年时,从压岁钱里扣存下的钱都放在“敌人”的地盘。“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这还是张小丁教我的呢。

张小丁站在院外的桃树下等我。

“你得给我写张借条。”

“行,没问题。”我以为张小丁搪塞,没想到他爽快地答应了。

借 条

今有张小丁从刘秋哥处借走一百元(备注,人民币,非冥币),并准备于年内还清。

借款人:张小丁

证明人:豆奶

3月5日于桃花树下

张小丁接过我手中的纸笔,唰唰地写好后,还顺带拉上我家大花狗豆奶当了证明人, 亏他想得出。

“你借钱干啥?”虽然手握借条,但我仍很忐忑。

“你管不着。”

“我得确保资金流向啊。”

“别废话,反正保证年底还你就是。”

张小丁对借钱的目的很隐晦。

“他是不是想和铁金刚玩赌啊?”同桌徐二满知道这事后,马上嚷嚷。

“不会吧?”

张小丁贪玩儿、会玩儿,那是学校出名的,出格的事也干过,但说到“赌”还不至于吧。

“你别忘了他和铁金刚在山洞玩了一天牌的事。”嗨,这事啊。徐二满不说,我还差点忘了。

那还是去年夏天的事呢。张小丁一上午没来上课,下午时学校里却热闹起来,说是校长抓了几位“赌徒”。大家趴在窗户上一看, 是张小丁和铁金刚,还有铁金刚班上另外两个同学。铁金刚是学校有名的“混混”,真想不出张小丁和他在一起能干什么。在班会的“大检讨”中,我们才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早上突然下暴雨,张小丁怕淋着,于是躲进路边一处可以栖身的小山洞。没想到,铁金刚和他俩同学也躲里面。雨,总不见停。铁金刚身上正巧带有扑克,于是四个人就玩上了,没有赌钱,赌的是钻胯和贴胡子。为此,张小丁连作业本都撕了,贴了铁金刚满脸。后来,雨停了,几个人却上了瘾,一定要分出胜负,于是连中午饭也顾不上,就在那山洞中耗上了。

“我不该去躲雨;躲雨,也不该玩牌;玩牌,也不该一定要分胜负,更不该大呼小叫,还被路过的校长抓住了……”班会上,张小丁“痛心疾首”地检讨着。

“你这哪是在做检讨,分明是在分析为啥会被抓到嘛。”瞧瞧,我们的班主任多厉害,一眼就看到了问题的实质,为此张小丁还写了三千字的检讨。三千字呢。后来,张小丁告诉我,他都快吐了。

“你知道吗?我爸死的时候,我就吐了。”张小丁又补充了一句。他说这话时,我有些无措,只是拿眼盯着他。其实,一点也看不出张小丁曾为他爸伤心,也看不出他有多想念他。至少,他极少提到“爸”这个字。我猜想是张小丁和他爸从小就不在一起生活的缘故。徐二满却说,张小丁和他妈一样,缺心眼。缺心眼,就是没心没肺。张小丁的爸在城里工作,据说很快就能将他们母子接到城里过好日子,谁知却突然得了重病,从城里回来没几天就死了。大家都替他妈难过时,没想到张小丁的妈也不叹气也不抹泪,只是来了一句“祸福在天,人莫强求”。这不是缺心眼是什么?还有,张小丁就和他妈住我们隔壁,我妈天天尖着耳朵,想听到几声类似“呜呜”之音,可惜并没有遂愿,听到的无非是母子俩的笑谈、吵嚷,或是鸡鸭相争。

“没心没肺!”每当听到他们笑时,我妈就黑脸。我不明白,为什么大家都觉得张小丁母子非要哭哭啼啼、悲悲戚戚地才是有心有肺。大人的逻辑真难懂!

自从徐二满提醒后,我就更关注张小丁的举动了,如果他真将我的钱拿去赌,不但借条废纸一张,我还可能担当提供赌资的罪名呢。可是,张小丁拿了钱后,压根就没有去找铁金刚,而是去了镇上。

莫非,他要去打台球?

我和张小丁玩过台球。可惜,那次运气不佳,被我爸抓住,还让我俩在村活动室外的乒乓球台上打了一下午的“台球”。不过,我爸的台球是两块大砖头而已,而且他还临时给我俩做了两根球棍,让我俩戳着砖头玩。亏他想得出。可惜,后来,我才知道这主意不是他想出的,而是张小丁的妈给出的。

“他妈脑瓜子灵着呢。”我爸在我妈面前毫不掩饰对张小丁妈的欣赏,害得那晚他比我还惨,连饭也没吃上。

可是,张小丁却绕过台球厅,径直去了后面一小院,出来时,手里便多出了一包东西。

“你究竟在鼓捣什么?”一起回去的路上,我想解开那包看看。可是,张小丁却宝贝似的护着。

“好东西。”

“什么好东西?”一条叫“好奇心”的虫豸开始噬咬我。

“罂粟。”张小丁压低声音,神秘地说道。

我吓了一跳。

村里的徐爷就偷着在隐蔽的山沟里种过罂粟,而且我和张小丁还碰巧看过那些开得红艳艳的花。不过,那花不久就被铲除了,徐爷也被抓去拘留了三个月呢。

“你要那……那东西干什么?”我瞬间口干舌燥。

“傻瓜,当然是种呗。”张小丁得意地紧了紧手中的东西。

“你妈知道?”

“不知道。”

“那你迟早会被抓。”我沉痛地说道,并且预见到他将被一群警察包围。

“是吗?”张小丁又笑起来,露出两颗洁白好看的牙。

他不信?

我不知道张小丁如何处置那包罂粟籽的。反正,他没撒在他家菜地,也没撒在他家院 里。

春天慢慢过去,初夏来的时候,村里开始疯传张小丁妈和李大鹏的事。

李大鹏,邻村人,兽医,老婆死后,已做鳏夫四年。

“听说,张小丁的妈要和李大鹏结婚了。”饭桌上,我妈喜滋滋地告诉我爸。

“他俩一寡妇一鳏夫正合适。”我爸却不理睬我妈莫名其妙的眼神,正色说道。

“你说他俩谁先勾搭谁?”

“什么谁勾搭谁,是苏二娘去撮合的,好端端的事咋到了你的嘴里就变了味。”我爸翻了一个白眼给我妈。

这么说,是真的了?“你妈真要嫁给李大鹏?”我问张小丁。

“哎,‘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没办法啊。”张小丁两手一摊,故意仰天叹了一口气。看得出这小子压根就没将这事当回事。

“你不想你爸啦?”我故意问。

张小丁果然愣了一下。

“能不想吗?可是,想他又有什么用。”这一次,张小丁没有笑。

“其实,想一个人的时候,怎会轻易让别人看见。”过了一会儿,张小丁又说了一句。这么说,他偶尔也会想他爸?我爸说,有几次他很晚从外面回来,看见张小丁默默地蹲在院外。我妈也说过,有几次傍晚时居然看见张小丁和他妈站在他爸坟前叽里咕噜地说着什么。也许张小丁说得对,想一个人,岂会让别人轻易看见。

“你看看我腰上的东西,就知道我想不想他。”突然,张小丁对我撩开他的裤腰。我不知道他的裤腰和想念他爸有啥关系。

“这是我爸的皮带。他走后,我就一直系着。”可不,张小丁的腰上多了一样东西。一条很宽很大的黑色牛皮带。说实在的,那牛皮带在张小丁的腰上显得很是宽绰,很是突兀。不过,我没说。我想张小丁一定也知道。

过了几天,我们在放学路上遇见了李大鹏。

“大鹏哥,大鹏哥。”大家齐声扯开嗓门,吼着。只有张小丁没吼,他蹲下系根本就没有松的鞋带,并且系了又系。以前,张小丁可不这样,他对来村里补锅的、修鞋的一律来劲,常常带头起哄,对李大鹏尤其如此。

“张小丁。”这次,李大鹏没理我们。

张小丁仍在系鞋带。

“张小丁,明天到我家吃饭。”

“不去。”

“我和草榴准备了好吃的。”草榴是李大鹏的独女,十五岁,比张小丁还大两岁呢。

“不吃。”张小丁一直弯着腰说话。

“张小丁肯定不喜欢李大鹏当他爸。”后来,徐二满说。

“我喜不喜欢不重要,关键我妈喜欢啊。”我将徐二满的话转告张小丁时,张小丁却如是说。所以,我还是没有搞清楚张小丁到底喜不喜欢李大鹏当他爸。

周末的时候,张小丁几乎不再和我们玩。他显得很神秘。我相信一定和那些“罂粟”有 关。

我不知道张小丁为什么要种罂粟。徐爷说他种罂粟纯粹是好奇。那么,张小丁呢?

听说,罂粟壳放入汤料中很美味,罂粟提炼后就是毒品,能让人飘飘欲仙。当然,罂粟还能挣大钱。可是,张小丁要毒品干什么,要钱干什么?我开始整日整夜想这些问题。有时,甚至还梦见张小丁被警察抓了。我很想将张小丁种罂粟的事告诉某个人,可是徐二满是大嘴巴,他知道了他妈就会知道,他妈知道就等于全村知道,但告诉爸和妈,还不如直接去找张小丁的妈。可是,张小丁说,如果我告诉他妈就不还钱了。

真是折磨人!

张小丁才不管我为他提心吊胆,担惊受怕呢。他还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儿,而每个周末当我下定决心跟踪他,或是死皮白脸地赖着他时,他都会像泥鳅般滑掉,成心不让我逮着。

“我不知道那家伙在干什么。”一天,趁他妈边刷牙边巡视院外的萝卜、青菜时,我凑了过去。

“你没有发现他有啥……”我故意顿住。

张小丁的妈果然停了刷牙,将方才放在青菜萝卜上的目光收回,放到了我的脸上。

“他说他在干大事。”他妈眯缝着眼,然后“噗”地一声,将漱口水均匀地喷在几株高傲的辣椒上。我还想说点什么,可他妈哼着歌,甩着新买的一条墨绿色长裙进了院。真是没心没肺!

我一定要找到张小丁的“秘密基地”。如果有必要,我还想将那些罂粟全拔了去。我越来越觉得宁可不要那100元,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张小丁在犯罪的道路上越走越远。可是,我还没有付诸行动,张小丁又干了一件没有逻辑的事——他不同意他妈和李大鹏所订的婚 期!

他妈和李大鹏商量好在7月8日行“过门礼”,也就是在众人皆知的情况下,他妈从我们村被李大鹏接到邻村。两人早说好两边住,结婚证也拿了,婚期在五月就说定了,只等7月8日那天走个过程。可是,张小丁却突然跳出来,说7月8日不吉利,让推迟到8月20日。

“那家伙成心捣蛋嘛。”李大鹏气呼呼地对我爸抱怨。

“顺他呗,他说不吉利肯定有他的理。”没想到,张小丁的妈对此却不以为然,“做寡妇那么久了,也不在乎再多做一个月。”听听,这什么话,真是有其子必有其母。

“你该不是想等罂粟熟了,毒了李大鹏吧?”我和张小丁开玩笑。

“对哦,就是要毒毒他。”没想到,张小丁却一脸坏笑地说道。

我死缠着张小丁要去看看那些罂粟。

“不行!”张小丁却拒绝得干脆利落。

“还不到时候。”接着,他又补了一句。

张小丁不但踪迹越来越诡秘,还干起了收破烂的事。

“徐婶,把这个破脸盆送我。”张小丁将我妈撂在墙角的破盆托在手里,笑脸相问。

“干吗?”我妈却翻了一白眼。

“卖破烂,没零花钱用。”

“花二梅,你家小子要改行卖破烂啦!”我妈扯开嗓门,喊着张小丁妈的名。

“随便他啦,反正暑假没事。如果你家有,就打发他一点吧。”张小丁的妈隔着院墙,扯着嗓门回应。

“他也在我家拿了俩破盆。”那天下午,徐二满告诉我。

“在我家还拿了仨呢。”徐二满那刚掉乳牙的堂弟也凑了过来。

我的乖乖,没想到我们村破盆这么多。早知道,我也收破烂,少说也能卖个二三十元。不行,我得去找张小丁,让他请客,至少要请我吃一个烤饼才行。

可是,张小丁又不在家。

这次,我和张小丁只是擦肩而过。因为,我瞧见后山坡的树林有个穿白T恤的影子一晃而过。那是张小丁。

张小丁走得不紧不慢。我跟得不紧不慢。这就是暑假的好处,暑假可以让我们走路的节奏从容许多。

张小丁穿过树林,爬上一道山梁后,突然不见了。我正疑惑时,脑袋上却“啪”地挨了一小石子。

“特务!”是张小丁。

张小丁站在山梁后的一处凹地里,咧开嘴,看着我。

我却没有说话。我呆住了。

我看见一块玫瑰地。在四围的野草和杂树间,一块美丽的玫瑰花地。一阵山风过处,那些含苞待放的、红艳艳的玫瑰花正恣意地摇摆着。张小丁就站在那些玫瑰花间,正得意地龇牙咧嘴笑着看我。

“欢迎来到我的‘鲜花世界。”金色的阳光打在张小丁的身上,有那么一瞬间,我竟将他伸出的双臂恍惚成了一对金色的翅膀。

“你将我的钱买了玫瑰花种子?”我总算回过了神。

“你以为呢?”

我以为啊……我从山坡上跳到凹地里。

我将张小丁按在地上,我想狠狠揍他一顿。可是,他一骨碌抽身挺起,并顺势用手肘将我压在了潮湿的泥地上。

我闭上眼。我嗅到一股浓郁的花香。我躺在了美丽的玫瑰花地里。

“你种这么多玫瑰干什么?”

“给我妈种的。”

“给你妈种的?”

“我妈喜欢玫瑰。我妈老说,我爸娶她那天,她满以为他会捧一束鲜艳艳的红玫瑰迎她,结果洞房里却放着一束假花;我妈还说,她生日时、生病时,去城里玩时,她累了一天时,就老想要我爸买束玫瑰花送她。可我爸不懂,我爸觉得送玫瑰花,还不如送给她一件衣服或是一副耳环,或是干脆给买一斤猪头肉。我妈说我爸笨。”

“那让李大鹏送她呗。李大鹏不笨。”

“李大鹏不笨,可李大鹏怕丢人。李大鹏说,别人知道他买玫瑰花的事会笑死他。”

“哈哈哈。”一个大老爷们儿给女人送花的确够丢人的,想想我都觉得好笑。可是,躺在我旁边,枕着头的张小丁却没有笑。他的眼睛越过那些明艳艳的花朵,投向湛蓝的空中。那里,有一群鸟儿飞过。

“我可不想让我妈失望。再说,她再嫁一次的几率几乎为零,我得让她这次的婚礼风风光光,让她知道这辈子除了我爸,除了李大鹏,还有人愿意送她玫瑰花,而且是很多很多的玫瑰花。”

天空中的鸟儿们飞得不急不慢,飞得从从容容,一如我身旁的这位少年,他已牢牢抓住了一种我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在8月20日到来之前,我严守着张小丁的秘密,一如他严守着对他妈别样的祝福。

在后来的每一个蘸露的早晨,我帮着张小丁,小心翼翼地将那些带刺的玫瑰移植到那些破盆里。那些破盆以前不过放在别人的墙角或是垃圾旁,但在玫瑰花的映衬下,居然也多出一份端庄和矜持,很好看。而那些花,有些已开,有些却正含苞,都很美丽,都洋溢出浓郁的芳香。有时,我懵懂的心会被这些芳香轻轻一漾,也好想在某天清晨亲手为我妈做点什 么。

“花开了,我妈该嫁人了。”装完最后一盆花,张小丁笑侃。

“难怪你不准她上月出嫁。”

“呵呵,她如果上月一定要出嫁,我就只能送她一盆盆花秧子了。”张小丁又笑起来。站在三十多盆花间笑着的张小丁明亮无比。

张小丁的妈出嫁那天很冷清。

因为是二婚,不过请了几个亲戚和几个乡邻吃了一顿便饭。也没有放鞭炮,穿上一套新裙子,拎着一个包,就跳上了李大鹏的自行 车。

“你家小丁呢?”我妈问。

“不知疯哪儿了,他回来,你让他中午上大鹏家吃饭。”张小丁的妈对我妈说。我看见她化了妆,脸上还扑了粉。

等李大鹏的自行车刚一拐出院子,我就飞奔向村口。那里,张小丁、徐二满,还有我们班三十多位同学全都站在那里。他们一人抱着一盆美丽的玫瑰花,等待着张小丁的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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