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里·米尔纳风投界的?新传奇

柏英

他，凭借独特的眼光成为今日明星企业Facebook的早期投资者；他，预见了社交网络在3.0时代的必要性。来自俄罗斯的尤里·鲍里索维奇·米尔纳，已经成为国际风投界的新传奇。2009年，米尔纳向Facebook投资两亿美元；2010年，他被俄罗斯《消息报》评为“年度企业家”；2012年5月18日Facebook成功上市后，米尔纳通过抛售部分股票换取了24.45亿美元，一举成为2013年福布斯新宠。

投资界的华丽转身

在1961年的俄罗斯，许多男婴以尤里为名，因为在那一年尤里·加加林完成了世界上首次载人宇宙飞行。七个月后，尤里·米尔纳出生在一个犹太裔学者家庭。成长于标准的知识分子家庭，怀揣着成为科学家的梦想，米尔纳考入莫斯科国立大学物理系理论物理专业，1985年毕业后在苏联国家科学院列别捷夫物理研究所从事基本粒子物理研究。

1989年的苏联，卢布严重贬值，月收入五美元的米尔纳“对自己、对物理双重失望”，离开科学院当起了“倒爷”。在父亲的鼓励下，1990年～1992年，米尔纳远赴美国求学。虽然没有拿到可以毕业的足够学分，但不可否认，在沃顿商学院的深造改变了米尔纳的人生轨迹。

1992年～1995年，米尔纳在世界银行的俄罗斯新兴金融部门工作，从此开始涉足金融业。在这段“困惑的时期”，米尔纳开始在金融界尤其是俄罗斯银行界积极建立人脉，包括结识当时的风云人物米哈伊尔·霍多尔科夫斯基。几次交谈后，米尔纳赢得了这位石油和银行业寡头的好感，受邀于1995年春进入他的私营银行Menatap，并努力“将在国际金融机构和俄罗斯投资市场的宝贵经验带给银行”。然而，在银行的骄人业绩并没有打消米尔纳的投资欲望。

在1998年成功投资了一家通心粉工厂后，米尔纳发现了最佳投资方向——互联网。在个人电脑还是奢侈品的1999年，仅仅在高中时代利用晚上时间学习过编程的米尔纳，拜读了摩根士丹利公司互联网分析师玛丽·米克关于在线业务前景的报告。这位沃顿商学院的高材生发现，互联网这个新兴广告平台正在从传统媒体的广告收入中大肆掘金又几乎毫无代价，“从边际收益的角度看，这是非常不可思议的”。再看看俄罗斯，“eBay和Geocities等网站利润激增，但在俄罗斯还没有人谈论互联网”。决定进军互联网的米尔纳与好友格利高里·芬格以各自出资75万美元的魄力赢得了美国新世纪控股公司225万美元的注资。1999年，米尔纳、芬格与新世纪共同创建了主要针对俄罗斯互联网行业的风险投资基金公司NetBridge（“网桥”），将美国的互联网模式移植到俄罗斯的“土壤”。正当米尔纳羽翼渐丰，互联网界巨大的泡沫破裂了，市值曾经高达一亿美元、俄罗斯最大的社交网络公司Mail.ru宣告破产。2000年，NetBridge获取了Mail.ru的控制权。这是NetBridge最大、最成功的一笔投资。

社交网络的推崇者

在米尔纳决定投资Facebook的2008年，全球金融危机正值高峰，但是Facebook的投资竞争仍然异常激烈，甚至硅谷最著名的风险投资家都没能争取到投资机会，尽管如此，在这个时候下注还是要冒极大风险的。谨慎的米尔纳努力争取进入Facebook的机会，强大的动力来自他对社交网络的乐观预期：“社交网站是比搜索更好的与数字世界交流的方式，它涉及一切，是彻底的改变。”在米尔纳的眼中，2008年的金融危机并没有阻止始于2005年的“全民网络时代”，在这个时代社交网络构建的世界成为“全球脑”（global brain）的一部分，“人类文明开始随同社交网络一起发展”。

在投资了俄罗斯和波兰的四家社交网络后，米尔纳迈出了“合乎逻辑的一步”——投资Facebook，因为他发现“Facebook是创造拥有几亿、甚至几十亿人思想的巨型人类头脑的又一步，促进了人类文明历史上从来没有过的信息交流。每天都进行一万条信息的交换。在一年时间里Facebook增长了三倍，每个人的信息交流也提高了三倍”。米尔纳“想不出还有哪家公司，会令他更乐意结为伙伴、共同发展”。

在争取到和Facebook对话的资本——3.5亿美元的融资后，2009年1月，米尔纳致电Facebook首席财务总监吉迪恩·余。语气冷谈的余没想到，第二天他就在公司附近的星巴克见到了米尔纳。米尔纳自信可以说服余，因为他坚信自己在这个领域“很有经验，能深刻剖析这些社交网站的实力，包括其盈利能力。这些经验和分析能力，将同样适用于Facebook”。然而，米尔纳打动余的不是他过往的个人业绩，而是清晰的数据和判断：每隔12～18个月互联网用户分享的信息就翻一倍。类似谷歌的通用搜索引擎将被社交网络所取代，用户可以自己选择、搭建自己的社交网站，通过网友获取信息、做出决策。余惊喜地发现，米尔纳与马克—扎克伯格的洞见如出一辙。出了星巴克，余直接把米尔纳带进了扎克伯格的办公室。

米尔纳自认为不同于其他投资者：“首先，我和其他投资者不一样的地方是，我同时还是企业家。就像中国的马化腾和马云，我也创建过自己的公司。这样我和企业家关系更贴近，战略、梦想、愿景等都是我们的共同话题。其次，不像很多投资各种不同行业的基金，我们只投资面向消费者的互联网公司，非常专注，这让我们有完整的远见。第三，DST（米尔纳的风险投资集团）非常全球化。所以，当我们与企业家坐下来谈时，可以谈全球趋势、作为企业家的经历和我们专长的特别领域，总有很多东西可以谈。”企业家们喜欢那些真正了解他们事业的专家型投资人，而米尔纳对于社交类互联网公司的洞见、对于Facebook的了解和认同，是打动扎克伯格的关键。“社交元素将是未来互联网中最重要的东西，这是我和扎克伯格关于社交网络的最大共识”。扎克伯格欣喜地发现，眼前这位腼腆的俄罗斯人对社交网络的理解是“深刻的、超前的”，因为他坚信Facebook“会变成水和电这一类人们生活离不开的东西，会成为无所不在的基本需求，让人觉得离开它就会非常紧张、无法生活”。

游走在极客世界的投资客

米尔纳本人并不是社交网络的拥泵。他在Facebook上只有57个好友。他就像一个夜店老板，不喝酒不跳舞，只顾着顾客和账单。米尔纳时刻清醒地提醒自己“一位成功创业者应当具有的那些品质的重要性”。

虽然一连串的互联网投资创造了神话，虽然已经有人在期待他本人创建一家网络公司，但至今为止，这个公司还没有出现。对于已经到手的投资项目，米尔纳甚至也不过多插手管理，而是“主要抓交易、撮合等大事”。米尔纳投资Facebook时放弃了一般人都追求的优先股和董事会席位。表面上看，付出了巨额投资的米尔纳与小额投资者在公司里的地位并无差别，但事实上，米尔纳看中的是投资特权：当Facebook其他股东转手股票时他享有购买的优先权，这其实就是腾讯公司创始人马化腾对DST的定位——“资本层面上的操作”。做一个优秀的投资人而不是CEO，是米尔纳正确认识自我的选择。

米尔纳的风险投资以高额著称，并且至今仍保持着单笔超过一亿美元的投资成功纪录。但是，这并不表明他喜欢冒险。相反，“他非常厌恶风险，他只投资肯定赚钱的生意”。大众需求是米尔纳判断的主要依据。米尔纳在俄罗斯国内的一次电视采访中表示，谁能满足大众的需求，谁就会赢得利润。在米尔纳看来，项目在多大范围内、在多大程度上被大众所需要，“想清楚这些比单纯讨论产品或盈利机制更重要”。此外，米尔纳的每一笔操作都不是一蹴而就，而是要对目标追踪不止一年，并用一二十个标准对它加以评估。他不仅花费大量时间到世界各地面见创业公司负责人，关注各类新闻，而且从不让他的团队有一分钟停顿，那些有着高盛、摩根士丹利等国际知名投行工作背景的高级分析师和他一起将投资的触角伸向世界各地。

在2013年的一次网络谈话中米尔纳乐观地断言：“谷歌将会延续百年不倒，还有Facebook和维基百科。”互联网的发展趋势和社交方式的颠覆使我们有理由相信，米尔纳可以走得更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