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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山中的一座高峰

2013-04-29张海晶毛冰劼

西江月·上旬 2013年8期

张海晶 毛冰劼

【摘 要】殷夫是中国现代文学史上著名的无产阶级革命诗人,人们对他的诗歌的研究也颇多,但是主要都是截取了他的创作前期或者后期,没有将殷夫作为一个整体来研究,本文力图去解读殷夫诗歌创作的整一个过程,从中寻找前后期诗歌之间的内在联系,构建殷夫的完整形象。

【关键词】殷夫;《孩儿塔》;红色鼓动诗

殷夫是中国现代文学史上著名的无产阶级革命诗人,获得了诗坛极高的荣誉。建国以来,研究者推崇的是殷夫后期的革命诗歌,大多数研究者都把关注点都放在了“红色鼓动诗”上,只截取这一部分对殷夫进行考察,对以《孩儿塔》为代表的前期诗歌则大多持批评的态度。但后来随着时代风气的转移与学术兴趣的更替,对殷夫诗歌的研究日益减少,研究者更多的也是肯定前期的作品,对“红色鼓动诗”的评价则变低。但是,不管是哪个时期,研究者都没有把殷夫当作一个整体来考察,缺乏对殷夫作整体考察从而树立起一个完整形象的研究。本文力图去解读殷夫诗歌创作的整一个过程,从中寻找前后期诗歌之间的内在联系,构建殷夫的完整形象。

一、“生命的曲线”:《孩儿塔》的精神世界

我们知道,爱情是人类生活中最普遍、最自然、最珍贵也是最亲密的感情,是人生的两大支柱之一,没有对亲人情人的爱就不可能有对祖国和民族的爱。

在殷夫短暂的诗歌创作生涯中,爱情诗占据了举足轻重的地位,其中好些都是对爱情直接的吟唱,既有初恋时的朦胧与欣喜,有热恋时爱情中的矛盾与磨合,也有失恋后的感伤与孤寂,它们都充满了摄人魂魄的艺术感染力。[1]因而殷夫在诗集自序《“孩儿塔”上剥蚀的题记》里说:“我的生命,和许多这时代中的智识者一样,是一个矛盾和交战的过程,啼、笑、悲、乐、兴奋、幻灭……一串正负的情感,划成我生命的曲线;这曲线在我的诗歌中,显得十分耀眼。” [2]

殷夫的爱情诗具有自己的特色和个性,他总是从自己的人生感受出发,把真实的情感熔铸于诗歌当中,他的早期情诗主要表现诗人初恋时候的稚气、欣喜和羞涩,“我们同坐在松底溪滩/ 剖心地,我俩密密倾谈。”“我们同数星星/ 笑白云多疏懒。”(《呵,我亲爱的》)天真甜蜜的情态跃然于纸上。

在殷夫的诗歌中,有一个一再出现的真姑娘(或者叫F姑娘),如《宣词》、《致F》、《别的晚上》、《给——》、《死去的情绪》等都是写给这位真姑娘的,据丁景唐先生的考证:1936年夏天,这位真姑娘(原名盛淑真,后改为孰真)经殷夫二姐夫徐素云介绍后曾与殷夫通信来往二年之久。1928年秋,真姑娘应徐素云之邀前往象山县立女子完全小学任教,始与殷夫见面交谈。不久闲言蜚语遂起,殷夫母亲坚决反对这门亲事,使他们的恋情不能发展,两年后真姑娘含恨离开了象山。[3]经这段爱情波折的年轻诗人在心灵深处留下了痛苦而又难忘的印痕,使他的诗一度染上了失恋后的孤寂、抑郁和伤感的情调:只好似两粒小星/ 流浪中熬够清冷/ 魅的影浮舞/ 叹息、哭泣、难慰心情/ 孤单的时辰/ 用微眴相视/ 我说我的,你,你的心/ 怜悯的柔丝连系我们。(《宣词》)

最令人难忘的还是殷夫在革命与爱情发生矛盾时所作出的抉择。诗人一方面表达了对爱情的深切渴望与苦苦追求:“F哟,我何时得再见你呢?/ 我纯洁的初恋哟,/ 你是东方的Beatrice,/ 我何时得见你于梦的天堂。”(《给——》);另一方面作为一个革命者,殷夫充分认识到自己面临的巨大危险,他不愿给自己心爱的人留下痛苦,留下遗恨,因此他又时刻准备为革命而牺牲爱情,如《致纺织姑娘》中诗人在对纺织姑娘的爱慕崇敬赞美之情达到了高潮时,笔锋一转,诗情急转而下:我,呵,孱弱的孤儿/ 世界所遗的困狼,/ 前途是:灾难、死灭,/ 我不能与人幸福分享。这样的一种抒情的结构,不仅吻合了诗人自己独特的情感生活,同时也是人世间普遍的不幸,有情人终成眷属,难矣。

《孩儿塔》里除了爱情诗以外,其余的大致可以分为三类:一类是对故乡的怀念,对母亲的讴歌。如《我还在异乡》一诗;第二类是对现实黑暗的揭示,如《梦中的龙华》、《现在》和《人间》等;在殷夫的眼中,现实充满了谄媚和虚伪,没有真诚和自由,无情地撕去人间的伪装。第三类是诗人个人情怀的坦露,对高洁人格的礼赞和对美好未来的渴慕。如《清晨》一诗。

从《孩儿塔》中我们可看出这本诗集透露出殷夫敏感内向的气质特征。因为敏感,才会对外在各种刺激做出激烈的反应,引发剧烈的心理波动;因为内向,他的诗歌充满了倾诉、自省和自责,甚至带有自我折磨式的病态。这种气质促成了殷夫诗歌特殊的艺术追求,即以展示心灵图像为创作的目标。因此,殷夫很少对外在景观作客观描述,而是将一切溶解于心灵之中,进行重组与再塑。[4]

二、“红色的狞笑”:特殊时代的特殊文本

鲁迅对殷夫诗所给予的高度评价为更多人所熟知:“这《孩儿塔》的出世并非要和现在一般的诗人争一日之长,是有别一种意义在。这是东方的微光,是林中的响箭,是冬末的萌芽,是进军的第一步,是对于前驱者的爱的大纛,也是对于摧残者的憎的丰碑。一切所谓圆熟简练,静穆幽远之作,都无须来作比方,因为这诗属于别一世界。” [5]

评价殷夫的“红色鼓动诗”,必须回到历史的现场。殷夫的“红色鼓动诗”,风格粗犷磅礴,这与诗人当时的生活有关,那时他已经通过学习革命理论和参加现实的革命斗争,坚定地树立了无产阶级的世界观,他坚信革命必然胜利。

他的“红色鼓动诗”的代表作是《在死神未到之前》。诗人在监狱的油灯下一夜之间写下这催人泪下的诗,他在诗中唱出了自己对青春的惜别:“我十七年的生命,/ 象漂泊的浮萍,/ 但终于要这样的,/ 这样的埋葬了青春!”“我十七年的青春,/ 这槁枯的灰尘,/ 消灭了,消灭了,/ 一切将随风散陨!”……

殷夫的“红色鼓动诗”《血字》和《我们的诗》代表着1930年代鼓动诗所达到的高度。它书写了当时革命者的方方面面,从游行到开会,从个别的场面到概括人的神貌,从具体的行动到精神气质,都写出了那个时代的特质。红色鼓动诗,是浓烈的革命思想感情、高强度的宣传煽动性、激动人心的节奏、大众化的语言的有机统一,在平常且貌似浅显的诗句后面,蕴含着丰富的内容。

“红色鼓动诗”是特殊时代的特殊文本,对它的评价也应该与对平常的文学有所不同。殷夫用它记录了特殊时代的自我精神的历程,是一个时代真实的心灵史。

三、“阴面的果实”:正负情感的矛盾融合

正因为有了前期创作的探索尝试,殷夫才逐步形成了诗人的气质,才会出现1929年的第二个创作高峰。或许有人会说前期诗歌技巧尚有稚嫩不圆熟之处,但这正如后期诗歌同样有直露的缺点一样,我们对任何作品都不能过于求全。“美丽的抒情诗”和“红色的鼓动诗”是殷夫创作道路上两座风格迥异的高峰。我们要完整而又全面的看待这两个不同的创作时期,才能对殷夫有一个完整的认识,建构一个丰满的殷夫形象。

“这里所收的,都是我阴面的果实。”殷夫所言的,“正面情感”是指对现实的揭露反抗,以及由爱情的忠贞升华而来的对光明自由的追求,而“负面情感”则指诗中表现的苦闷、彷徨、孤独甚至绝望的一面。

有一些论者将《孩儿塔》时期的殷夫与创作“红色鼓动诗”时期的殷夫截然分开,这是与事实相违背的。殷夫的确不再如《孩儿塔》那样不断倾诉自己的苦闷忧伤,但并不等于内心只剩下了斗争反抗,譬如在1929年,殷夫既写了悲壮激越的《血字》,又写了如《幻象》、《夜的静》等低沉徘徊的作品;“红色鼓动诗”与《孩儿塔》中的诗在表现对象与艺术的取舍方面都有了重要的转变,但仍有其内在的承接相通之处,是累积与发展的关系。

结 语

当华美的叶片落尽,生命的脉络才历历可见。殷夫的诗歌对于中国现代诗坛的开拓和发展起了不可磨灭的作用,他作为新诗的继承者和实践者,用自己极度燃烧的青春岁月歌颂了一代人的情感和思想。殷夫在《孩儿塔》里划出属于自己的生命曲线;在特殊时代绽放“红色的狞笑”;正负情感融合建构一个完整的自我;这些让殷夫这样一位生于浙东的诗人,谱写出一支支催人泪下之曲,一首首振奋人心之歌。他的诗歌展示了那个年代的悲哀与抗争,诉说了那个时代人民的苦难,人民的战斗,真实地记录了那个时代。他的生命历程与创作道路,对当下的精神建构与文学创作具有宝贵的启示。

【参考文献】

[1]邢芳芳.“仅我消逝的一面,就够你享用一生”——试论殷夫诗歌的美学特色[J].宝鸡文理学院学报,2001(02).

[2]殷夫.“孩儿塔”上剥蚀的题记[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84:1.

[3]王嘉良,金汉.现代浙籍作家论丛[M].上海:社会科学院出版社,1991:173-174.

[4]李松岳.论殷夫诗歌的精神特质[J].文学评论,2012(04).

[5]鲁迅.鲁迅全集(第六卷)[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05:511-5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