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玫瑰的名字》中的神学思想
2013-04-29关晓雪
关晓雪
【摘 要】《玫瑰的名字》是一个发生在中世纪的历史故事,也是集符号学、历史学、神学和玄学于一体的一本奇书,之所以说它“奇”,就在于埃科在构建一桩悬疑重重的连环凶杀案件的同时,几乎为大家展现了一幅最为瑰丽的中世纪基督教教会图景。这部作品中出现了许多在基督教历史发展中很重要的人物和事件,书中描绘的中世纪教会以及教徒们的思想、生活和劳作,都值得我们细细品味。
【关键词】《玫瑰的名字》;中世纪神学;真理;信仰
一
翁贝托·埃科(Umber Eco,亦译翁贝托·艾柯、安伯托·艾柯、安伯托·埃科)(1932-)是欧洲重要的公共知识分子,小说家。1932年出生在意大利西北部中世纪古城亚历山德里亚,年轻时就对中世纪文明史情有独钟,其大学毕业论文以及后来写的一些随笔和小说均取材于中世纪史。重要作品有《玫瑰的名字》、《傅科摆》、《昨日之岛》、《波多里诺》、《洛阿娜女王的神秘火焰》、《布拉格公墓》、《密涅瓦火柴盒》和《埃科谈文学》等。《剑桥意大利文学史》将他誉为20世纪后半期最耀眼的意大利作家。
中世纪式侦探小说《玫瑰的名字》于1980年面世,随即引起整个西方文学界的高度重视,一时好评如潮,除了赢得意大利斯特雷加和维阿雷乔文学奖外,还荣获法国美第奇奖,被誉为20世纪80年代西欧文坛的一部力作和世界性畅销书,先后被译成三十五种文字,连根据这部小说拍摄的电影亦获得了巨大的成功。在小说中,埃科详细讲述了发生在隐修院中的好几起神秘的凶杀案,以及阿德索和威廉两修士为探明凶案真相而展开的一系列暗访活动,从神学、哲学、学术以及历史的角度探讨了“真理”,并借此影射20世纪70年代后期恐怖活动猖獗一时的意大利现实社会。1988年问世的《傅科摆》也获得了很大的成功,书中的主人公是三位出版社的编辑,他们试图通过电脑破译圣殿骑士团(成立于十字军行动时代的一个宗教军事修会)成员当年绘制后放在傅科摆底下的一张神秘的图纸,以推翻多少世纪来一直引起激烈争论的所谓圣殿骑士团是千古罪人的说法。1994年,埃科的第3部长篇小说《昨日之岛》出版,书中讲述了一位17世纪的贵族海上遇险的奇特故事:在一次航行途中,罗贝尔托·德拉·格瓦利乘坐的船只偶遇暴风雨,被海涛冲至南太平洋的一座荒岛上,无所事事的他便开始回忆自己早已逝去的青春岁月来打发时间,后在一位神甫的帮助下试图抵达附近的另一座小岛。2000年,埃科又推出一部同样取材于中世纪史的力作《波多里诺》。这是一部预言式小说,小说主人公的形象源自13世纪初亚历山德里亚城的主保圣人。1204年4月在一次围攻君士坦丁堡的战役中,波多里诺挽救了拜占庭著名历史学家尼契达·科尼亚特的性命,并对他讲述了自己充满传奇色彩的人生经历。
在这些作品中,我们不难发现,埃科从中世纪文明史中寻觅创作的灵感,借此隐喻现实社会的弊端和种种不合理的现象。他书中有许多拉丁语句,文学隐喻、中世纪历史和神学知识、解剖学和符号学理论,扑朔迷离的故事情节充满各种扣人心弦的悬念。
二
文学与宗教有着密切的关系,中世纪文明史与中世纪神学也是密不可分的,孙景尧先生在《比较文学》中总结到:“作为社会现象的文学与宗教,千百年来无处不在并共同影响着人类生活的方方面面。而作为意识形态的宗教和文学,在人类历史上,又曾高踞上层建筑之端,左右着人们的思想和精神。文学与宗教之间不仅存在积极与消极的相互影响、联系,而且还存在互补与对立的共生关系,以及跨文化体系间的转型复合关系等。”[1]因此,探究神学思想对埃科作品的影响具有重大意义。在埃科的作品中,中世纪神学中的一些重要事件以及一些宗教发展过程中重要人物的事迹被大量提及,人物有基督教领袖、神学家、圣徒、使徒等,事件包括一些重要人物的事迹、宗教战争等,还大量叙述宗教的仪式,如祷告、忏悔、洗礼等。若非对基督教的熟悉,埃科不可能将其运用得如此娴熟。
《玫瑰的名字》是一部用虚构手法写成的小说,小说的整体都是建构于宗教文化上的,依托阿德索的手稿为蓝本,阿德索的手稿分为七天,每天又按照做礼拜的时辰分为若干时段:申正经、赞美经、晨祷、辰时经、午时经、午后经、夕祷、晚祷。威廉和阿德索在这座修道院逗留的七天里,总共死了七个人,犹如约翰《启示录》中上帝吹响的七声号角。《玫瑰的名字》中几乎没有正面的宗教界人物形象出现,修道院院长阿博内虚伪善变、贝尔纳·古伊滥杀无辜、佐治更是陷入疯狂和残忍的境地,而崇尚理性具有现代特征的威廉则是与这些反面人物展开斗争的英雄,但他似乎也默认了“上帝并不存在”的论说。这是一部信仰之书,或者说是一部拷问信仰的书,更准确地说,它是一部寻找、证实上帝的书。作为人类,作为信徒,究竟应该拥有怎样的信仰?上帝究竟想要我们干什么?由于教派纷纭,教义有别,导致答案不同,思想斗争极为激烈。整个中世纪,欧洲只剩下两种人,不是教徒便是异教徒,不是基督的人便是敌基督的人。然而,威廉终于认识到,敌基督真的降临了!他已经看到了他的嘴脸,那就是豪尔赫那张因敌视哲学和科学所扭曲的嘴脸。豪尔赫固守所谓基督教正统,严密守护着“神圣”的知识,害怕知识被增添、真理被颠覆,反而深陷信仰迷宫不能自拔。他认为基督是不笑的。《圣经》中从未提到基督笑过。因此,他不准修士们笑。人最日常的表情竟被豪尔赫当作异端神学的主题。由于亚里士多德的《诗学》第二部蕴含了对笑的赞扬,把笑当作了一种生活的魔法,豪尔赫不惜付出犯罪的代价来隐藏这本书,却冷酷地让一个接一个年轻修士献出生命。
另外,基督教的很多东西,比如注重劳作与静坐的本笃会,相信贫苦才能拯救灵魂的圣方济各派,教皇与国王的冲突等等也在作品中都有体现。对基督教历史事件、仪式和教会仪式、组织、功能的描述等众多基督教内容,埃科都能信手拈来,毫不牵强的融合进作品中,令人叹为观止。
柏拉图认为,世界上有三枝玫瑰:一枝在画家笔下,一枝在现实中,一枝存在于概念中。只有最后一枝,不会因为现实中玫瑰的毁灭而消失,是真实真正存在的。埃科对“玫瑰的名字”的阐释或许可以追溯至此——“昔日玫瑰以其名流芳,今人所持唯玫瑰之名。”可以说,埃科从真理的荒谬性中看到了上帝的微笑,他以此界定魔鬼:魔鬼是精神的狂傲,是不带微笑的信仰,是向来不被质疑的真理。弗洛伊德说:“所有的欧洲人,从他一出生起,宗教信仰就成了他的一个属性——甚至可以说是一种自然属性——伴随他的一生。” [2]埃科以他敏锐的洞察力和非凡的创作才能,成功的写出了这部惊世之作。
注释:
[1]陈惇,孙景尧,谢天振.比较文学[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1997:301.
[2]西格蒙德·弗洛伊德.论文明[M].徐洋,何桂全,张敦福,译.北京:国际文化出版公司,2000:23.
【参考文献】
[1]翁贝托·埃科.玫瑰的名字[M].沈萼梅,刘锡荣,译.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2009.
[2]沈萼梅.意大利文学[M].北京: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1998.
[3]张世华.意大利文学史[M].上海: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2003.
[4]刘建军.基督教文化与西方文学传统[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5.
[5]夏茵英.基督教与西方文学[M].广州:中山大学出版社,20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