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译汉时日汉同形词的翻译问题
2013-04-29吴文洁
吴文洁
摘 要: 日汉同形词是指汉语和日语都在使用且标记相同的词。同形词固然会给汉语母语者理解和使用日语带来一定的方便,但同形同义词毕竟是少数,更多的同形词为同形近义词或同形异义词。它们会给汉语母语者的翻译造成很大的干扰,以致出现误译。本文试从中日汉字词的对比研究出发,探讨日汉同形词在日汉翻译中的正确处理。
关键词: 日汉同形词 日汉翻译 同形同义 同形近义 同形异义
1.引言
中国汉字早在公元三四世纪就传到日本。此后,大约在公元八九世纪,日本人利用汉字的简体逐渐创造了“假名”文字,于是逐渐形成了汉字和“假名”结合的独特的日本文字。因此,我们可以说中国的汉字对日语产生了非常深远的影响。日本引进中国的汉字之后,经过消化、吸收后,融化在本国的语言之中,直到现在,日语中都还存留着相当数量的汉字词汇。日语中的汉字词汇,尽管有不少看起来和汉语相同,但是在历史上,汉语被吸收后,已变成日语的词汇,不能再把它当做汉语来对待。很多人也许会认为日语中汉字多,而且部分汉字的意思与中文大同小异,故认为日语好学,其实不然。日汉同形词有时候会成为日汉翻译的拦路虎,特别是对于刚掌握日语基础的学生来说,更是一个棘手的问题。有些日语中的汉字词汇与中国的词汇是似是而非的。这些很容易和汉语词汇混淆,所以,在日汉翻译时必须掌握它们的确切含义,切不可望文生义,以免发生不应有的错误。下面我将结合实例,探讨不同种类日汉同形词的日汉翻译问题。
2.日汉同形同义汉字词的翻译
汉语的词和字传入日本后,有一部分意义是没有发生改变的。这类词在日语中占有一定的比重,翻译的时候完全可以采取直译的方法。比如下面一段话中就有很多同形同义词,翻译时完全可采取直译。“理性的認識は感性的認識に依存するし、感性的認識は理性的認識にまで発展させるべきである。これが弁証法唯物論の認識論である”。这段话可以基本直译为“理性认识依赖于感性认识,感性认识有待于发展到理性认识,这就是辩证唯物论的认识论”。又如,学生在做翻译练习的时候,碰到过这样一个句子:“本田宗一郎、1906年静岡県盤田郡光明村に生まれる。”这句话里面也出现了好几个同形同义词,整句话基本直译为“本田宗一郎1906年出生于日本静冈县磐田郡光明村”就完全可以。
像这样在日汉翻译时可以完全直译的同形同义词还有很多。比如,“山”、“海”、“猫”、“椅子”之类的普通名词;“中国”、“田中”、“东京”、“日立”之类的固有名词、专有名词;“一人”、“三年”之类的部分数量词,等等。这些日语汉字词在译成中文后,形态、含义均可保持一致。所以可想而知这些词的翻译是比较简单的,一般不会出现太大的问题。
3.日汉同形不同义汉字词的翻译
刘宓庆在《当代翻译理论》一书中就有提到:在翻译中,词义辨析工作是大量的,也是很重要的基础分析工作。那么,在日汉翻译中,辨析日汉同形词的不同词义也可以称得上是一种基础而重要的工作。下面试将日汉同形不同义的汉字词分成两类,即同形近义词和同形异义词,分别结合实例分析在日汉翻译时需要注意的问题点。
3.1形态基本相同,词义不完全相同(同形近义)。
3.1.1形态基本相同,词义范围不同。
日文中有的汉字词,在汉语中也有同样的词语,只是词义范围不同,有的是汉语一方词义宽,有的又是日语一方词义宽。这种一方词义宽而另一方词义窄的现象其实就是范海翔(2006)在“浅谈日汉互译中同形词的语义差别”一文中所论述的词义“包含关系”。包含关系通常有两种:一种是汉语的词义包含日语,另一种则是日语的词义包含汉语。翻译时,必须根据上下文的意义,选择适当的译词,切记不要只看到词义相同的一面,而忽略其词义宽的那一面,盲目照搬,以致造成误译。
汉语词义包含日语词义的,也就是说汉语一方词义宽的,例如“对象”一词在汉语中有两个义项:a.行动或思考时的目标(以青少年为对象的杂志∕青少年を対象とした雑誌);b.恋爱的对方(找对象∕結婚の相手を選ぶ)。在日语中有a这个义项,却没有b这个义项。这种汉字词在日译汉时可能比较少出错,而常常会在汉译日中造成错译,其错误往往发生于日语中没有的义项,就是用对汉语的理解来译日语。又如“先生”一词在汉语中除了称呼教师、医生、律师、艺术家等职业的人为先生外,也可作敬称。此外,还可以称别人的丈夫,用的场合比日语多。像“先生”这样的词,不管是在汉译日时还是在日译汉时,都是需要格外注意的,不能盲目照搬原词。
日语词义包含汉语词义的,也就是说日语词义较宽的,例如日语“要求”有四种意思:a.強く請い求めること;b.必要とすること;c.人間の行動の基礎にある動因;d.法律で相手にある行為を求めること(强烈请求;需要;作为人的行动基础的动因;根据法律,要求对方做出某种行为;意思比汉语宽泛)。所以“社会は真面目に働く人物を要求しています”这句话里的“要求”不能直接译成汉语的“要求”,这里的“要求”是“需要”的意思。又如“助手”一词在日语中不光有“助手”的意思,它还有“助教”这一层含义。对于这些词的翻译,我们需要根据上下文来选择合适的译词,绝不能望文生义。学生的翻译练习中有这样一句话“妻の殺害を依頼した夫……”,很多学生都把它译成了“雇人杀妻”,也就是把“依頼”译成了“雇”,这是一种很好的译法,没有掉进日汉同形词的陷阱里。“依赖”这个词也是属于在日语一方词义宽的,日语的“依赖”除了有依靠、依存的意思以外,还有委托、请求、托付的意思。上面提到的那句话里“依赖”的意义显然就是后者,翻译时要根据上下文进行区分。
日汉同形近义词的词义除了有以上所说的“包含关系”以外,其实还有一种“相交关系”(范海翔2006)。相交关系是指,两个同形词的词义一部分相同,一部分不相同,也可以说是词义分岔现象。日语“结束”:a.物を縄などで縛ること;b.束縛すること;c.志を互いにかたく結合すること;d.衣服など身に着けること(用绳子捆扎东西;束缚;紧密团结;穿衣、打扮;)汉语“结束”:指事情完成、停止;装束、打扮。日语的“结束”和汉语的“结束”都有穿着衣物的意思。但日语的“结束”没有事情完了的意思。汉语的“结束”没有团结的意思。“町中が結束して暴力追放に立ち上がる”。这句话里的“結束”显然是“团结”的意思,译成汉语时就不能译成“结束”,而是“团结”,即“全镇的人紧密团结驱逐暴力”。在翻译练习里面也能举出此类的词例。如“満足な機械もなかったころから、自動車の修理にはじまり……”中的“満足”译为“像样”是比较理想的。“满足”一词在日语和汉语中都有满足、满意、心满意足的意思。然而日语的“满足”还有一个意思是汉语的“满足”所不具备的,即“條件や規格が十分に満たされ、機能も完全に満たされている”。(符合要求、像样、令人满意、没有缺憾)所以这里日语的“满足”就不能直接译成汉语的“满足”,它们表达的意义是不一样的。另外,汉语的“满足”有“满足对方的要求”这一层意义,这是日语的“满足”不具备的。日语在表达这个意思时会说成“相手の要求を満たす”,用的是“満たす”而不是“满足”。日汉同形词中像这样词义分岔的现象有很多,翻译之前需要好好分析把握词义,以免译错。
如上所述,词义不完全相同的同形词,有的是在汉语中词义范围较广,有的是在日语中词义范围较广,也有的是互有不同。总之,它们在日、汉语中的词义错综复杂,很难分辨,译者稍不小心,就可能出错,甚至经验丰富的翻译家或词典偶尔也有类似错误。所以,翻译时对于自己不熟悉的汉字词,必须仔细查阅日、汉辞书,然后根据上下文作出准确的判断。
3.1.2形态基本相同,词义接近。
形态基本相同,词义接近的日汉同形近义词的主要特征是词义比较接近,看起来似乎表达的是同样的意思,其实又有细微的差别,是不能完全采取照搬的方式来将相应日语汉字词译成汉语的。如“支配”,汉字词和汉语形态完全相同,词义也接近,但翻译时,有时却是不能对应的。“支配な地位を占める”要译成“占统治地位”而不是“占支配地位”;“支配人”要译成“经理”而不是“支配人”,否则就算不上是合格的翻译。又如“親切”,形态上,汉字词和汉语只是繁体和简体之差,意义接近。翻译时,亦应根据上下文,选择适当译词。“ご親切にありがとう”译成“多谢你的好意”是比较可取的。
前面多次强调“翻译时要根据上下文来选择译词”,这一点很重要。翻译并不是简单地译字、译词,而是在理解字义、词义的基础上来译句。字、词译得再好,如果放到句子里读不通的话,那也是白译。在中国近代翻译史上很早就有人提出“字译与句译”的问题,并主张“翻译应以句为主体”、“译文须以句为本位”。林语堂提出翻译的“忠实标准”之一就是“非字译”,即“译者对于原文有字字了解而无字字译出之责任。译者所应忠实的,不是原文的零字及零字所成的语意”。“字义了解的确是句义了解的根基,但是所谓字义不能看做死的、固定的、分立的,须当做活的,有连贯的,不可强为分裂的东西”。他认为翻译要达到“通顺”的标准必须做到两点:第一,须以句为本位。“译者必将原文全句意义详细准确地体会出来,吸收心中,然后将此全句意义依中文语法译出”。第二,须完全根据中文心理。“译者心中非先将此原文思想译成有意义之中国话,则据字直译,似中国话实非中国话,似通而不通,决不能达到通顺结果”。
由此可见,日汉翻译时,“译句”、让译出的中文句子符合中文的语言表达习惯这两点非常关键。生硬地只译字的话,很可能会出现不符合表达习惯的现象。但字义、词义的理解又是必需的,它是为译句服务的,是译句过程中一个必不可少的准备阶段。所以在日汉翻译时,不应太过拘泥于单个词的翻译,碰到那种形态基本相同,词义又比较接近的日汉同形词的话,我们应该根据它所处的句子环境、上下文来灵活地进行翻译。例如,“私にはこの手より何より大切な存在がある”这句话中的“存在”是属于日汉同形词中词义比较接近的。如果将这句话译成“对我来说比手及一切东西都还重要的存在”,就会显得不太通顺也不太符合汉语的表达习惯。在这里应该根据上下文把这句话灵活地译成“……在我看来,他的重要性甚至超过我的这双手和其他任何东西”。再举一例,“……期待以上の支持を得ているようです”,其中“期待”、“以上”、“支持”三个词几乎都是日汉同形词中词义比较接近的,一看就能明白它们的意思,可要如何来翻译才够完美呢?可以比较一下下面几个译文:译文一,“……看起来得到了比期待还要好的支持”;译文二,“……受到了意想不到的欢迎”;译文三,“……其受欢迎程度已经超出预想”。比较这三个不同的译文,我们能感觉到译文三是最好的。因为它同时做到了两点:①保留了词义而又没有拘泥于原词,做到了“译句”。②符合汉语的表达习惯,读起来朗朗上口,没有异样的感觉。这正是我们在翻译这类同形词时需要注意的两点。
3.2形态基本相同,词义完全不同(同形异义)。
这类汉字词在日语中的意义和它在汉语中的意义是完全不同的。如:“丈夫”在日语中的意义:a.(身体)健壮、健康,b.结实、牢固;在汉语中的意义:a.成年男子,b.男女结婚后女方之夫。“野菜”在日语中是“蔬菜”的意思,汉语“野菜”指的是可以食用的野生植物。这类汉字词对初学者在理解原文上是一个障碍。对这类汉字词的理解,要比理解其他外语难些,因为它是以我们母语(汉语)的形式出现的,很容易混淆。但是只要能够注意到这种迥异现象,并认真对待,还是可以避免错译的。相比于上一类别的同形近义词,这类同形异义词算得上是比较好把握的。在参看刚学日语不久的二学位学生的翻译习作的时候,我发现几乎所有人都能将“迷惑”一词正确地译为汉语的“麻烦”。这说明了一点:同形异义词的翻译并不难,只要留点心就能把它翻译好。
4.结语
中日文中存在大量的同形汉字词,作为我们这些不是以日语为母语的人来说,容易依赖这种相同点,一味地根据母语中的词义,望文生义地判断日语中同形汉字词的意义而忽视两者间的差别。本文从中日汉字词的对比研究出发,结合实例探讨了不同种类日汉同形词的日汉翻译问题。同形同义词基本可以采取直译的方式;同形近义词词义错综复杂,翻译时需要根据上下文来作出准确的判断,同时要注意体现出翻译的灵活性,不要太拘泥于译字,而是要译句,使译文通顺,符合中文的表达习惯;同形异义词对于初学者来说可能比较容易译错,但只要正视这一问题、认真对待,多多接触、记忆此类词语的话,是完全可以避免错译的。总之,对于每一个汉字词,都必须仔细考察研究、仔细推敲。如果一见到同形词,就照搬原文的汉字会使译语欠妥甚至错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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