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代宗师是这样炼成的

龙飞儿

最近，王家卫导演的功夫片《一代宗师》爆红。其中，章子怡扮演的宫二，梁朝伟扮演的叶问，张震扮演的一线天， 丰满的人物形象给观众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在接受媒体采访的时候，几位国际巨星，都谈到了“苛导”王家卫，说：“因为他的严格要求，才会取得现在的成就。”

导演王家卫为了真实呈现各大门派的拳法，表现民国武林宗师的风范，这就要求演员们，不但要带有时代的气质，更得真正去练功夫，这种武林精神才能浸到人的骨子里。所以，每位演员，都要经受异常辛苦的训练过程。对于关键演员，他选定了章子怡、梁朝伟、张震，这三位被人戏称是“王家卫御用的国际巨星”。

张震饰演八极拳宗师一线天，他拜了八极拳名家王世泉为师。有一天，王家卫经过练功房，听到里面传来一声声撕心裂肺的惨叫。他走过去看，原来是张震被师父开胯，汗水从他脸上“滴滴答答”地淌下来，地毯上有两只湿淋淋的掌印。他蹲下身，深深注视着张震的眼睛，说：“功夫，两个字，一横一竖。错的，倒下；对的，站着。你说是吗？”张震觉得好像有一股力量注入身体，他咬着嘴唇回应：“导演，我能行！”后来，张震对王家卫说：“导演，您知道当时我想什么吧？我是想逃跑啊！多亏了您那句话。”

在练功房里，发出惨叫的第二位宗师是章子怡。章子怡虽然自小练功，可还是被逼得不行。她被八卦掌师父用木棍压着练“一字马”，腿和胳膊被硬生生折叠，她冷汗淋漓、花容失色。而王家卫丝毫没有一点儿怜香惜玉之情，而且還像“校长”一样天天去查课，监视她的训练进程。每当“校长”驾到，章子怡就紧张得心“怦怦” 跳，生怕哪个环节不到位，而遭至“再重叠”。在辽宁铁岭调兵山，属章子怡的戏份最多，且都是夜景。当时气温达到零下三十多摄氏度。她穿着单薄的戏服，雪花飞溅，一个动作要练上20多遍。有一次，排了2个月，近60天没怎么见太阳的她，冻累交加，心情抑郁，忍不住哇哇大哭。王家卫连忙把她请进了“休息室”，享受贵宾级待遇——一节又旧又老的火车皮，两个小火炉暖身。王家卫破天荒菩萨般拿出两块被挤扁的巧克力和一袋炸薯条，“贿赂”章子怡。“人活一世，有的成了面子，有的成了里子，都是时势使然。子怡，你要成为面子，还是里子？”王家卫语重心长地劝，“机会，不是为了让泪水冲跑的，是用来好好珍惜的。”冰雪聪明的章子怡停止了哭泣，眼神里又呈现出宫二姑娘的冷峻，魄力十足地说：“继续！”在《一代宗师》中，王家卫不允许宫二穿带花色的衣服，这令爱美的章子怡十分郁闷。后来，在与叶问的一段情感戏中，章子怡私自穿了一袭暗红旗袍，外披一件黑色小坎，显得妩媚非常。可是，这段被章子怡钟爱万分的戏，却被王家卫这个“疯狂剪刀手”给删掉，心疼得她泪花点点，唏嘘不已。可是，当她看到修订的影片时，她理解了王家卫的良苦用心。唯有这样，才能体现宫二之“神”：坚韧、霸气与神韵内敛的武林宗师气质。

最“伤痕累累”的宗师莫过于梁朝伟。要演好真刀实枪的功夫片，对于经常扮靓仔、没有任何武术功底的他，的确是一次巨大的挑战。50学艺，艰辛非常。为了学咏春拳，为了演活宗师叶问，他不惜由基本功练起，有一次，他试着与咏春师父对打时，被击伤眼角。又被师父用一根以布包裹的木棍狂打，原因是此种训练能挨得痛。还有一次，他正和五六位拳师对打，一拳师凌空起飞，脚踢向梁朝伟，他回避不及，用左臂挡了一下，突然听到“咔吧”一声，手臂断了。医生让他休息五至六个星期，但是，他却担心辛苦修习来的功夫被废掉。所以，他打着石膏去练马步，健康的右臂还不停地耍着。这还不算，两个星期没过，梁朝伟就拖着石膏胳膊到东北找王家卫他们，说：“王导，先拍我的文戏总可以吧，别耽误了整个剧组的排演进程。”“你回家好好养着，我们等你！”王家卫拍拍梁朝伟的肩，慢悠悠地说，而梁朝伟却舍不得离开剧组，便抱着胳膊在饭店里晃来晃去。看过《一代宗师》的人，特别欣赏叶问那段雨中打戏，暴雨如注，叶问单骑杀出，力挫群雄。与敌过招，出手果断、凌厉凶狠，快准狠的身手让人目不暇接，观众们盛赞这位“伤人”的宗师太“迷人”了。可是，梁朝伟却苦笑道：“你们看到大雨倾盆所造成的唯美画面，却不知道拍摄过程苦不堪言。”电影里仅10分钟的这个镜头，王导就拍了30个通宵。梁朝伟一上阵，全身就湿透了，他浑身战栗，还要以一敌百，从晚上一直在雨中打到天亮，就像在游泳池里泡了一宿。3个星期过去了，梁朝伟的体力和精神都挺不住了，他一直靠吃伤风药挺着，就对王家卫说：“导演，我实在受不了了！咱歇歇吧。”王家卫边往嘴里夹菜，边连声应道：“好的，好的。”可又拍了一个星期。戏拍完了，梁朝伟却被抬进了医院。躺了5天，王家卫捧束鲜花去探望，弯下腰，意味深长地说：“宁在一思进，莫在一思停啊！”梁朝伟从病床上伸出一只手，握住王家卫的手，幽默地晃晃说：“谢谢导演，叶问明白！”

敬业、吃苦、耐性、合作，战胜自己，宗师就是这样炼成的。

编辑 张金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