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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小羊在山间找寻青草和星星

2013-04-29小山

少年文艺·我爱写作文 2013年9期
关键词:山岭山间青草

小山

中国作家协会会员,著有诗集《逆光的孤儿》《那拉提诗篇》、散文集《天香·圣经中的女人》、童话集《菜园子童话》,获得过《儿童文学》“魅力诗人”奖、冰心儿童文学新作奖、福建省政府百花文艺奖一等奖、首届福建省启明儿童文学奖一等奖等奖项。

5岁那年,我离开出生地,随母亲和哥哥到了长白山余脉的一个山谷里,那是我父亲长大的地方,但父亲没有和我们同行,他独自留在了城市。直到上高中前,我一直在这个山谷村庄里成长。

我读的小学,先是两间民房,三年级后搬迁到山脚下新建的一排平房校舍。操场都是沙土地,有一些不知名的野菜钻出沙砾悄悄开花,摇曳风中。由于紧挨着山岭,上下课的敲钟声和山坡的鸟叫声一起响着,甚至,教室里会突然慢悠悠蹦进来一只雨后的大蛤蟆,引得我和同学不看黑板,而是看蛤蟆会到谁的课桌下面……

放学回家,我就挎起一只篮子,去东院喊一个小伙伴,一同上山。春天,我们挖苦苣菜;夏天,我们掐嫩草尖儿。弄满筐篮才回家,给家里养的鹅和猪吃。秋冬时节,我们就要上山拾柴火准备越冬用。大人们从没有因为我们是孩子,就让我们不参与劳动,也不会因为多干活,就奖励我们点什么礼物。

我在山坡上的脚印一天天变大,我并不知晓自己会是一颗文学的种子。我不知道河水与露水滋润着我的心灵,为我发芽长叶输送了诸多养分。我也难以想象山岭的力量正日日夜夜渗入我身体里,让我变得丰富和坚强。我本是一个由于父亲蒙冤而被城市放逐到山村里的孩子,却因祸得福,能返归父亲的故土,从而少年时代便开始接受大自然对我的启蒙。如果没有这样的命运,今天的我,笔下又会是什么样子呢?

山间生活,我像小羊一样接纳大自然给我的一切营养。学校里没有博学的老师,也没有图书馆的文学名著使我懂得更多。几乎封闭的山谷村庄里,我天天能认识的,不过是草木鸟虫。山岭是一本翻开的大书,那些蚂蚱、刺猬、野兔是我看到的文字,那些榛树丛、羊胡草、小橡树是我看到的图画,那些溪流声、瀑布声、风吹松针和阔叶的哗哗声,是我听到的音乐课。它们像金币一样深埋到我的记忆里。对我来说,我的文学之源,并非来自众多的书本,而是山河教育。山岭上的各种生命现象,包括与此相关的传说故事,才真正地养育了我成年后的写作之心。

记忆的库藏,是一个作家创作的宝贵资源。没有哪一位作家在谈到自己的文学之路时,不曾忆念最初的童年经历,很多作家的作品中都含有少年生活的影子。

一些孩子在写不出作文时大伤脑筋,其实最好的作文一定是还原我们记忆深处的东西。这些活生生的事物,是作文的血肉和筋骨。即使一个人没经过高等教育,也没有文学理论的启发,但只要有一天,他记忆的闸门被最难忘的人与事冲开,或者,他终于想挖掘记忆中存留的宝藏,我相信他的笔下自然会汩汩流淌出生动的文字……文学的“金币”,定然现身。

获过第七届茅盾文学奖的女作家迟子建,她的成名作小说《北极村童话》,就是源于这样的少年记忆。

“那时的马贡多是一个有二十户人家的村落,用泥巴和芦苇盖的房屋就排列在一条河边……”加西亚·马尔克斯在小说《百年孤独》开篇第一段里写道。

无论中国的还是外国的作家,他们的创作源头都与成长环境密不可分。

我曾经只是山间一只洁白的小羊,吃了许多青草,喝了很多溪水,夜晚在星空下数着自己小小的心思——

这青草和星星,今天构成了我作品中那些生机勃勃的文字。

插图/蝈菓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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