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孩子，坏孩子

罗强

杰克是个“坏孩子”，起码，他觉得妈妈和同学们是这样认为的。

学习成绩不好，在整个年级也是最后几名。一个考试常常不及格的孩子，还经常跟同学们打架，教育无数回也没有改变，这些着实让老师有点不喜欢他。妈妈也经常拿邻居的小朋友跟他比较，“你看，希姆又考了一百分。”“听说琳达在小区的诗歌比赛上拿了第一。”“杰克，你不是个好孩子，除了调皮，你还会做什么？”

妈妈的抱怨让杰克十分难过，他也想成为一个好孩子，但一直努力也没有达到妈妈的标准。

有一天，杰克上网的时候，眼前突然跳出一个对话框：“你想成为好孩子吗？”怀着好奇的心情，杰克打开了网站，原来，是一种新开发的产品，专门帮助家长眼里的“坏孩子”变成好孩子，由于产品在研发过程中，价格不菲，所以通过网络寻找试验者，杰克因为时常在网络上发表心情日志而被挑选出来。

杰克可不管有什么副作用，他一心只想做个好孩子，于是立即申请成为志愿者。产品寄到家里的时候，妈妈还在唠叨，杰克赶紧服下了“好孩子药”。

真是神奇的药！第二天的语文测试，杰克有如神助，试卷上那些平时感到非常困难的问题，突然就变得格外普通，答案在脑海油然而生，杰克奋笔疾书，第一个交卷。当成绩公布的时候，他惊呆了——第一名，而且是他连做梦都没有梦到过的满分！

老师第一次表扬了他，妈妈简直不敢相信，几次查看成绩单，在确定之后，开心得跳起来了，狠狠地吻了杰克。他有些陌生，上一次妈妈吻他，是在几年前了？

做好孩子真的很幸福，妈妈带他去游乐场玩耍，外婆也送上他一直想要的玩具。邻居阿里大叔主动邀请他去做客，要知道，前几天，阿里大叔还凶巴巴地叫他“坏小子”呢。

好孩子药让杰克的一切都变得好起来：数学课不再枯燥，体育课上他成了长跑冠军，他还对音乐、科学产生了浓厚兴趣……

又是一场考试。好孩子药让杰克底气十足，但结果出来的时候，杰克有些郁闷了：虽然成绩还是满分，可并非唯一的第一名，原来，另一个同学也考出了满分。

最让杰克惊讶的是，对方在昨天以前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坏孩子”。问了好几次才知道，原来他也找到了“好孩子药”。老师表扬杰克的同时，也表扬了另外一个同学，这让习惯了享受所有荣誉的杰克有些不开心。

让杰克更郁闷的是，“好孩子药”开始在学校流传开来，越来越多的“坏孩子”通过服用这种药都变成了好孩子，而那些原本成绩还不错的孩子，不愿意成为成绩差的学生，也不得不服用药物了。

当所有孩子的成绩都是一百分的时候，老师不知道该表扬谁，也就麻木了。

所有孩子，不睡懒觉，不发脾气，成绩好，爱好广泛，都变成了好孩子，如同一个模子造出来的产品，没有丝毫差别。当没有“坏孩子”的时候，也就再没有“好孩子”了。家长和老师们开始害怕，他们开始怀念那些有点调皮的孩子来。

杰克不想做好孩子了，他把药物扔进了垃圾桶，新的考试成绩下来，他是全班唯一一个不是满分的学生，这让老师刮目相看，在课堂专门点他的名，希望他下次不要再马虎了，虽然是不好的事情，但老师的语气，不是严厉的批评，而是饱含着关爱。

他又开始犯错误，妈妈没有再生气，只是鼓励他积极改正。上学的时候，他听到妈妈对隔壁的阿姨骄傲地说：“杰克昨晚把碗打碎了，真是个调皮的孩子！”

所有人都喜欢起杰克来，因为他是个与众不同的孩子。

没隔多久，“好孩子”药物公司宣布停产，所有的孩子又回到了从前的样子——会犯错误的“好孩子”。插图/王笑笑

发稿/庄眉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