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十八岁的忧愁
2013-04-29柯欣汝
柯欣汝
其实有谁可以证明,十八岁是永远的呢?
还玩着捉迷藏的孩子是不会有这样苍老的想法的;和我一样走向人生巅峰的少男少女们大约只把眼睛往二十岁、三十岁瞧了;而而立或者不惑的人们,正在为当下的事业拼搏,腾不出几个依依的回眸;唯有那过了半甲的老人们在街上看见正走在人生巅峰上的少男少女唏嘘一句:“现在的孩子怎么都这样哟,我们当年可不这样!”然后开始感慨这似水的岁月在他们眼里,十八岁才真的是永远的吧。
前几天是学校的校庆日,举校狂欢,今年除了游园、晚会、烟火,又多加了一个全校跳兔子舞和骑马舞的环节。为了准备兔子舞和骑马舞,学校日日笙歌,歌舞升平,体育课全改成了集体跳舞的课。我的朋友三三对集体舞充满了期待,不仅是她,我们整个班的人的眼里,都只剩那集体狂欢的时刻,反而把那意义更为重大的成年礼给“置之度外”了。
就是我吧,其实对那成年礼也颇不以为然。
更助长了我这爱理不理气焰的,是那天中午我妈妈的到来。她知道我得了个“社团之星”称号,又开始指责我把时间浪费在学生会上。我屡屡解释我真的很早以前就撒手不管学生会的事了,她还是要说一句:“你就是没心思读书!”她很知道我的,自尊心很强;我也很知道她的,疑心病很重,像琼瑶的女主角一般怀着“(你别说了!)我不听!我不听”式的心理过活。我何尝不想退让,但我还是忍不住火冒三丈:“我没有!你干吗不信我?”也是那个瞬间,我感到成年礼好索然好无味。
大概是这个矛盾爆发的缘故,在班里开班会时妈妈一直在玩手机,而我坐得远远的,低头看杂志。直到白板上放出了我们班所有人的照片,我被那些照片逗笑了,终于感到不那么气愤,于是自然地挽着妈妈的手,带她到会场参加成年礼仪式。
我和妈妈走进成年门领到成年证书的时候,我不知道妈妈心里会不会觉得我终于长大了。我不曾想过要去注意妈妈眼中有没有感动,会不会快乐,抑或是有种淡淡的忧愁。因我真的不曾感到自己有在片刻成长,我或者猜测过我跨入成年门的刹那应当有我尚未明了的大义,但我倦于探究,内心有种“直须看尽洛城花”的轻狂与坦然。
直到校长走上台讲话,我还是叽叽喳喳和附近的人聊天;宣誓的时候,我的脑海里浮现的是我究竟要不要再给自己添一双鞋子的思考。
我浑浑噩噩坐了一个多小时,连后来去操场看和平鸽扑棱棱地被放飞也不太热情。妈妈给我拍了几张照片,我笑得和平日里并无二致。
成年礼就这样结束了。
或者有人会哀伤吧,我也曾怀疑我对成年礼这样地不积极是不是隐藏了某种难以言喻的哀愁?哀愁是有的,我们终于到了这样的年纪,开始真正地展望人生,但是前途是何等的迷茫!所以我们的心里会充满这样一种轻盈的哀伤,我们第一次感到一种别于争吵、代沟、愧疚等以外的忧伤。
我的内心多害怕将来我会渴求生命重置,我会哭泣恳求,恳求可以让我远离“当时年少春衫薄”或是“当时只道是寻常”更或是“终不似、少年游”式的不安、悲伤、轻盈而又优雅的忧愁。
你此刻还能祈祷什么?如歌中唱的“来易来去难去,数十载的人世游”,你真的懂吗?
你不懂,你还有大把的时间,你不过是迷茫,不知未来的路该怎么走。可能还带着输不起的成分,你不愿意输,你很知道你自己的,自尊心很强。
晚上送走了妈妈便准备好了去操场狂欢,声嘶力竭地叫,跳兔子舞还尚可保持形象,跳骑马舞的时候全校都癫狂了,那是我第一次看到真正意义上的群魔乱舞。我和朋友跳起了《情深深雨蒙蒙》里面俗套的舞,大笑着抖肩膀,甩胯,全然不知我们已经十八了。
唯有看烟花的时候,看到那几乎要压到脸上来了的烟花,那空中轻蒙的烟雾,才淡淡地想起自己已经十八了,眼角微微湿润,看不见方向,只远远地感到有什么近了。
你好,十八岁。
你好,忧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