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家的资金

刘洪波

财政部一名处长落马，曝出国家专项资金20%成为回扣的“潜规则”。虽不令人惊讶，但资金腐败的传闻得到佐证，足可令人气沮。

曾经，银行信贷是腐败重点，贷款一千万，拿到七百万至八百万，剩下两百万至三百万就是经办人员的“酬劳”。这种事情，现在听得不太多了，也不知治好了没有。近些年，争取项目要“跑部钱进”，项目批准、资金拨付有回扣，还是常有耳闻。不过，大多也就是传闻而已，民间风议，少见捉住“现行”。

这回算是一个例证，可证传言不虚。回扣多少，并不出人意表，只是传言得证，可使人再次对官员豪夺国帑民财的现象大失所望，在民心丧失的现实上加钉一颗回脚的钉子。沉疴痼疾，治之难起，而愈益沉坠，万劫不复，此之谓也。

曝出的官员叫陈柱兵，财政部企业司综合处原处长，被诉十年间单独或伙同他人收受财物两千四百万元。媒体报道称，“相关判决中显示，申报国家专项资金的企业，将20%的划拨资金作为回扣行贿主管官员，俨然已经成为业内潜规则。”有具体例证，2010年9月，财政部、工信部政策支持物联网，在一次会议上，“工信部评审专家”卜凡金结识陈柱兵，卜专家建议，可利用二人条件，通过帮助企业申请专项资金，向企业索要好处费，二人商量决定按拨付金额的20%收取。此后，生意就开张了。还有一些收取回扣的行为，是陈柱兵单独干的，回扣也是20%。陈柱兵在援藏期间，还向藏企索贿，争取到有关扶持资金后，“好处费”达到三成。

国家每年有多少资金拨付，有多少专项扶持，能够实际发放到位的，最多就是账目数额的七八成。当然，因为好处费、回扣费、人脉关系的作用，资金发放变成按关系和回扣发放，从而拨付不当，也不会少。

这并不是国家资金劫数的全部。在一些地方，争取到资金以后，还要发放资金，还要中途剋扣、截留，还有围绕经费使用而产生的管理和行政费用，种种因素下来，资金实际到位的数量又是多少，还是未知数。前两年有数据说，国家科研经费实际使用于科研过程的，仅占四成。科研经费的使用和管理，在所有经费中还未必算差的。

账上有一千元，只发放八百元，到位仅剩不到八百元的一半。国家拨付的是一千元，最后落实为三百二十元。需要多大的国库，才能支撑起这巨大的中饱行规和管理漏洞！

这个社会到处有回扣，到处有生意。妇幼保健院的接生医生，能够把生意做到卖掉别人的婴儿。而掌管和经手国家资金的官员，能够把回扣层层吃下。个别人当然有问题，但搞成了“潜规则”，难道还是个别人的问题？做官也成了一个行当，回扣变成了“行规”，不通过行贿而想获得国家的扶持，就相当于“不懂行”、“没入门”。时代风气，到了什么地步？而且風气是怎样来的呢？

良心，已经不是一种顶用的东西。然而，一个制度、那些在制度体系内的人，是否体现了良心，永远是民心向背的依据。要通过什么办法使制度和官员表现出良心来，这是人们关心的问题，但说实话，自古以来，世界上原本有需要和排斥民众参与政治良心建设两种方式，但无论如何，民众都会根据良心表现的水平来选择自己的行为态度。

专项资金20%成回扣的“潜规则”，真的不惊人，不过使人对官员和制度体系的良心表现再次进行了一次确认而已。

【原载2013年8月7日《晶报·笔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