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邻咖啡馆

文 _ 简妮

芳邻咖啡馆

文 _ 简妮

这家咖啡馆过去是一个地毯商店，听说是一对兄妹租下它，要开法国式咖啡馆。过了一阵子，它终于开张了。传统的设计加点现代派的装潢，鲜美的面包、糕点和浓香的咖啡，招来四邻八方的顾客，渐渐地，这里成了一个社交中心。即使冬天大雪纷飞，路断人稀，咖啡馆的壁炉前仍然围坐着一群读书看报上网的人。

咖啡馆是人世的一角。在这个安静、朴素、略显保守的中西部城市，似乎更接近真正的美国人的生活。从总统选举到世界局势，从趣闻逸事到家长里短，你能听到不同的声音。来往久了，你甚至能从一个人的谈吐装扮推测出他是什么职业，属于什么样的社会圈子。虽然人们大都不愿意承认自己的党派倾向，但一个人的生活状态往往决定着他的政治观点。美国社会很奇怪，自由表达的观点呈现出的是一个公开分裂的社会，而在终极目标上又是一个整体。

通常觉得美国人最注重个人隐私，但身处空间狭窄的桌椅之间，顾客们好像根本不在乎痛快淋漓的倾诉—大概这也是一种释放压力的方式。看来无所不在的网络还无法取代人们面对面的交谈和对视，这也许是人们扎堆芳邻咖啡馆的原因之一。

生意兴隆的咖啡馆总是拥有一群死心塌地的老顾客。美国人很实际，希望自己喜爱的小店不倒，就会上门消费。相比大的购物中心，他们更偏爱邻里间有特色的小店铺，宁愿多付些钱，让稀有的东西留存下来。有朋友告诉我，她的父亲每天在同一家小店吃早餐、付小费，风雨无阻30年，直到去世那一天。但这样老派的人在美国越来越少了，加上近些年经济不景气，邻里小店生意冷清、关门歇业的情形随处可见。这个国家的传统信仰和生活方式面临着挑战。

芳邻咖啡馆依傍着湖区，来来往往的多是这一带的居民，主要是富有而不奢靡的退休者和中产阶级雅痞，偶尔也有浑身艺术范儿的过客。这里还兼具小型商务会所功能，人们一边谈生意一边喝咖啡，大概也不是什么大买卖。

芳邻咖啡馆偶然也会有些小插曲。那天和朋友们聚会，邻桌是四位老太太。她们相谈正欢，其中一位突然软软地瘫在地上。见此情状，立刻有人打电话求救。三分钟后，消防车呼啸而来，跳下车的消防队员手提药箱、仪器先行施救，随后救护车也火速赶来。从事发到将中风患者抬进救护车，短短的五分钟，却是生死一线间，这也是社会秩序和效率在一个小小咖啡馆里的映照。

你若是望着窗外，流淌的街景也有趣。你能看见一个人牵着十几条狗呼啸而过。这是一位身材矫健的帅哥，职业是遛狗员。不要小看这个职业，不比保姆、管家挣得少，并且长期在户外行走，健身、挣钱一举两得。我曾经问过这位帅哥，为什么选择这个职业，他说他喜欢狗，能读懂狗的语言，还说和狗沟通比和人类沟通更容易。言谈间，他仿佛将军率领着一群士兵，显得威武又自得。